他们没有在修习场停留,莫度继续引领他们穿过主殿后方的一道回廊,向着山谷更深处走去。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被几株巨大雪松环抱的静谧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独立的白色石屋。石屋样式极其简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墙壁光滑如镜,浑然一体,仿佛是由整块巨大的白色玉石掏空雕琢而成。最奇特的是,整座石屋没有一扇窗户,仅在倾斜的屋顶正中央,开了一个圆形的天窗。此时正值午后,天光透过那圆孔洒落,在石屋前的空地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光斑。可以想象,当夜晚来临,星光与月光便会成为这石屋唯一的光源。
石屋门前,生长着一株哈利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它形似莲花,却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冰晶质感,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冰雕琢而成。而在花心处,簇拥着几缕细若发丝、却璀璨夺目的金色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莫度低声告知,这是千年雪莲,其花蕊是极其珍贵的魔法材料,能显着增强修习者对环境中魔法能量(或者说“气”)的感知与吸纳效率。
雪莲旁,石屋的门前,还伫立着一尊约一人高的石像。石像雕刻的并非任何已知的神佛或猛兽,而是一个面容模糊、身披古朴长袍的人形。它的面目细节仿佛被时光或某种力量刻意磨平,只留下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就是这样一尊无面的石像,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浩瀚、威严、如同山岳星空般亘古长存的气息。莫度的声音带着敬畏:“这是远古时期便存在的‘魔法之灵’的化身之一,自愿在此守护历代至尊法师的安宁与冥想。它没有意识,却拥有辨别‘意图’的本能。”
就在哈利震撼于这石屋的简朴与不凡时,石屋那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门,无声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从门内缓步走出。
她(哈利从身形判断)穿着一身与莫度款式相似、但颜色更为朴素的浅褐色麻布法袍,袍子宽大,却丝毫不显臃肿。她身形挺拔,姿态从容,光秃的头顶在透过天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面容乍看并不出奇,甚至有些平凡,但那双眼睛——当哈利的目光与她对上时,仿佛瞬间坠入了两泓深不见底的古潭。那眼睛里蕴含着无法估量的时光沉淀、智慧积累,以及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平静与慈悲。她脸上带着温和的、仿佛能消融一切隔阂与紧张的笑容,目光先是在洛璃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平静的眼底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石子投入深潭的涟漪,那是讶异,是了然,是久别重逢的淡然喜悦?哈利无法解读。随即,她的目光落到了哈利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哈利感觉自己从内到外、从魔力流动到内心思绪,都被温和地、毫无保留地“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隐藏。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或不安,反而有一种被全然理解、接纳的奇异安心感。
“至尊法师,贵客已带到。”莫度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躬身行礼,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被称为“至尊法师”的女子微笑着对莫度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如同陈年佳酿,令人听之忘俗:“辛苦了,莫度。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是。”莫度没有丝毫迟疑,再次躬身,然后转身,沿着来路稳步离去。只是在转身的刹那,哈利敏锐地注意到,莫度的目光似乎又不自觉地、带着深深探究地瞥了洛璃一眼,而对于自己,则只是匆匆一瞥,显然在莫度眼中,自己这个“小朋友”并非关注的重点。
直到莫度的背影消失在雪松林的转角,至尊法师——古一,才重新将目光完全投向洛璃与哈利。她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仿佛见到了真正期待已久的客人。
“好久不见,洛璃店主。”古一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老朋友般的熟稔,却又保持着恰如其分的敬意,她侧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请进”手势,“我已为二位备好热茶,里面请。”
洛璃终于开口,依旧是那清冷空灵的声线,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度:“那就感谢至尊法师的款待了。”
三人先后步入石屋。
屋内的景象再次出乎哈利预料。与他想象的堆满法器古籍、神秘莫测的法师居所不同,石屋内部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地面是光滑的原石,打磨得温润。屋顶中央的天窗是唯一的光源,此刻正将一束清晰的、仿佛经过净化的天光投射在屋子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张低矮的、原木色泽的小茶几,旁边是三个同样材质的蒲团。茶几上,三杯热气袅袅的清茶已经备好,茶香清幽,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古一率先在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姿态自然而放松,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洛璃也轻盈地在另一个蒲团上落座,同样是标准的盘坐姿势,月白的长袍铺散开来,如同盛开的莲花。哈利看着剩下的那个蒲团,有些窘迫——他根本不会盘腿!在霍格沃茨,他们要么坐椅子,要么随便坐在地上或台阶上。他犹豫了一下,只好学着电影里日本人的样子,有些笨拙地跪坐下去,好在蒲团柔软,不算太难受。
古一注意到了哈利的局促,眼中笑意微闪。她轻轻一挥手,哈利面前那杯清茶,连同茶杯本身,在一阵柔和的光晕中,变成了另一杯饮品——颜色呈温暖的乳褐色,表面还漂浮着几颗小小的、q弹的珍珠(哈利后来知道那叫“奶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茶香。
“我想,这个或许更合你的口味,小朋友。”古一温和地说。
哈利愣了一下,看着那杯与他认知中“茶”截然不同的饮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道谢:“谢、谢谢您,至尊法师。”
古一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她的目光在洛璃和哈利之间流转了一下,最后定格在洛璃沉静的脸上,温和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屋中清晰回荡,直接切入主题:
“洛璃店主此番前来卡玛泰姬,想必……是为了这位小朋友吧?”
问题简单,直接,却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缘由。石屋内的空气,似乎随着这个问题,变得更加沉静,等待着洛璃的回答,也预示着哈利·波特在卡玛泰姬的际遇,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