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错落有致的修行居所和静谧的庭院,莫度引领着洛璃与哈利,最终来到了卡玛泰姬建筑群最核心的区域。这里的氛围明显更加肃穆、凝练,空气中流淌的魔力(或者说“气”)也更加精纯、厚重,仿佛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千百年沉淀的智慧与力量。
一座巍峨的主殿占据了视野的中心。它并非高耸入云,却有着一种沉稳如山的恢弘气度。殿门是两扇高逾三丈、宽近两丈的巨大门扉,由深紫色的紫檀木整体雕琢而成。门板上并非寻常的吉祥图案或神只浮雕,而是一幅完整、精密、仿佛将整个宇宙浓缩其上的立体星象图!
无数大小不一的星辰以金银二色的奇异金属镶嵌而成,按照真实的星座方位排列,更令人瞠目的是,这些“星辰”竟然在缓缓地、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自行移动!哈利能清晰地看到北斗七星的勺柄在极其缓慢地调整角度,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明灭不定,甚至能捕捉到几颗拖着细微光尾的“流星”在门板的“天幕”上一划而过。即便是在白昼结界之内,这扇门上的星图依旧清晰璀璨,仿佛门扉本身便是一扇通往星空的门户。这绝非装饰,而是一种极高深的、将天象运转法则固化于器物之上的魔法体现。
莫度在门前停下,没有去推那看似沉重的巨门,而是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指尖亮起橙红色的火花,口中低声念诵了一句简短的、音节古怪的咒文。门板上的星图随之微微一亮,尤其是北斗七星的位置,爆发出短暂的银辉。随即,两扇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没有发出丝毫摩擦声响,露出殿内深邃的空间。
踏入主殿的瞬间,哈利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维度。
首先感受到的是空间的“不真实”。殿内出奇地空旷,穹顶高得超乎想象,抬头望去,竟看不到实体结构的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缓缓旋转、流淌着银色光带的“星空”!那不是壁画,也不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一片微型宇宙穹顶。银河的光带如同液态的光河,在头顶无声蜿蜒,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点缀其中,闪烁着清冷而永恒的光辉。偶尔,真的有细小的流星拖着银白色的光痕划过穹顶,消失在“远方”,甚至能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带着点点星芒的轨迹残影。整个大殿的光源便来自这片人造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星空,光线柔和、清冷,将殿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殿的四壁,矗立着数十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洁白巨柱,柱身仿佛由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温润通透,内部似乎有乳白色的光晕流转。每根玉柱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哈利完全不认识的古老文字(莫度低声告知那是梵文),这些文字并非死板的雕刻,而是如同有生命般,随着殿内能量的流转而微微明灭。更奇异的是,柱身周围萦绕着一层淡蓝色的、如同薄雾般的魔法能量,雾气之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模糊的虚影——有时是两件奇异法器碰撞迸发的火花,有时是一段晦涩咒语吟诵时嘴唇开合的残像,有时甚至是一道凌厉眼神或一个玄奥手势的惊鸿一瞥。莫度解释道,这些都是卡玛泰姬历代至尊法师在此修行、战斗、钻研魔法时留下的强大精神印记与魔法回响,经年累月,便形成了这独特的“魔法记忆之雾”,对后来的修习者有着启迪和警示的作用。
大殿中央的地面,并非普通的石板,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圆形星象罗盘。罗盘由深色不知名金属铸成,表面蚀刻着精密至极的星座、黄道、节气线与无数玄奥的魔法符号。罗盘的中心,并非指针,而是镶嵌着一块足有脸盆大小、通体剔透无瑕的月光石。石面光滑如镜,完美地倒映着穹顶那片流动的星河。而当哈利小心翼翼地跟随洛璃和莫度,踏上罗盘边缘,低头看向那月光石时,他惊讶地发现,石面上不仅映出了穹顶的星空,还清晰地映出了他们三人的倒影。
只是,那倒影有些不同。洛璃的倒影依旧清晰,却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华之中,看不真切细节;莫度的倒影周围,则隐隐有橙红色的火花符文流转;而当哈利看向自己的倒影时,他心头猛地一跳——他看到了自己,但在那个“自己”的胸口位置,徽章所在之处,似乎有一团温和却深邃的金色光晕在隐约脉动,而光晕之中,又有数点不同颜色的星光(对应着他拥有的库洛牌?)在沉浮。更令他心悸的是,额头伤疤的位置,在倒影中呈现出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法忽视的、纠缠不散的灰黑色阴影。他连忙移开目光,心跳加速。莫度之前提到,只有心无杂念、意念纯净的修习者,才能在这“心镜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魔法本源或能量特质。哈利不知道自己的倒影意味着什么,但显然,他的“本源”并不简单,且潜藏着某些东西。
主殿的左侧,是一扇相对较小、却散发着更加古老气息的木门。门由漆黑的千年古木整块雕成,木纹天然形成漩涡般的图案。门上交叉贴着两道明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书写着一个巨大的、笔力遒劲的“封”字。最奇特的是,这两道符纸的边缘,始终燃烧着一圈幽蓝色的火焰,火焰静静跃动,既不熄灭,也不蔓延,散发着一种“禁止靠近”的凛然气息。这就是卡玛泰姬的藏书阁。莫度没有带他们进去,只是远远示意。据说推开那扇门(需要特定的权限和咒语),扑面而来的将是积累了无数个世纪的魔法知识的气息——旧羊皮纸、特制墨水、魔法药材、乃至被封印的时光本身的味道。阁内的书架高耸入云,由能承载和稳定魔力的神木打造,上面摆放的不仅仅是书籍,还有刻满咒文的古老兽骨、封存着不稳定魔法能量的水晶瓶、记录着失传仪式的水晶板。部分珍贵的书架甚至悬浮在半空,需要施展悬浮咒才能触及。而在藏书阁的最深处,传说封印着连高级法师都需慎之又慎的禁忌典籍,它们被强大的紫色警戒结界笼罩,由两尊双目镶嵌着具有“辨心”能力的黑曜石的石雕护法日夜看守。
主殿的右侧,则是一片开阔的露天场地,地面由一块块打磨光滑的圆形石台拼接而成,每一块石台表面都蚀刻着不同的、复杂玄奥的魔法阵图。这里便是修习场。没有哑铃、木人桩等世俗器械,只有散落在石台各处的、天然形成的或经过法力浸润的“符文石”,这些石头表面泛着各色微光,修习者可以借助它们更有效地引导和操控天地间的能量。场地边缘,几株枝干虬结、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古老菩提树静静矗立,宽大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树枝上悬挂着许多系着写满咒文符纸的铜铃,随风轻响,音色能帮助法师凝神静气。树下摆放着简单的蒲团,此刻正有几名穿着藏红色法袍的年轻学徒(哈利猜测)闭目盘坐,进行冥想。而在场地中央的几个石台上,另有几名学徒正在演练法术。哈利看到有人双手快速划动,一面半透明的青色菱形护盾在身前瞬间成型,挡住了一颗疾射而来的魔法光弹;有人手腕一抖,一条由纯粹金色能量构成的、如同鞭子般灵活的光索呼啸而出,在空中抽击出音爆;更令人惊叹的是,有人双手在胸前画圆,橙红色的火星迸溅,一个边缘闪烁着金色火花的圆形“洞口”凭空出现,透过洞口,能看到另一边似乎是卡玛泰姬另一处庭院的景象!那是……传送门?法术的光芒交织碰撞,能量的余波拂过菩提树,树叶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抚摸,纷纷摇曳,偶尔落下几片边缘还带着未散魔法灵光的叶片,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