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泉和阿蛮在靖王府内与王妃头风、盆景怪力、药房学徒斗智斗勇(主要是小泉在斗智,阿蛮负责“斗力”和“斗屎遁”)的同时,另一路“奇兵”也没闲着。
苏婉清听从药老的安排,并未在王府外干等,而是带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在靖王府周边一处不起眼的茶楼二层雅间“监视”。这雅间窗户斜对着王府一段相对僻静的后墙和花园的侧翼,虽看不清王府内部详情,却能观察到部分墙头、角楼以及……墙外巡逻护卫的换岗情况。
鹦鹉被安置在窗边一个特制的、带横杆的架子上,面前摆着一小碟它最爱的、去了壳的南瓜子仁。苏婉清给了它一个简单任务:盯着窗外,如果有鸽子从王府方向飞出来,就记下方向。
鹦鹉对“盯鸽子”这个任务似乎有点不满——它觉得这远不如上次在阁楼上“监视”鸽笼那么有挑战性(而且上次有小米和瓜子双重奖励)。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喙梳理着华丽的羽毛,一边漫不经心地瞟着窗外,黑豆眼里满是被“大材小用”的幽怨。
“咕咕……无聊……”它小声嘟囔,声音被窗外的市井喧嚣掩盖。
苏婉清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沉静地望着王府方向,心中却思绪翻腾。小泉和阿蛮进去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至今没有消息传出。虽说王妃头风是实打实的病症,但靖王府毕竟龙潭虎穴,万一……
她不敢深想。
时间一点点流逝。午后阳光斜照,将茶楼的影子拉长,投在靖王府那高大的围墙上。墙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小小的角楼,隐约可见巡逻护卫的身影。
就在苏婉清开始有些焦躁,准备派人去王府侧门附近打听一下时,窗外的鹦鹉突然有了动静!
它原本慵懒梳理羽毛的动作猛地顿住,脖颈上的羽毛微微炸开,小脑袋猛地转向窗外某个方向,黑豆眼瞪得溜圆,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或者极其重要的东西。
“嗯?”苏婉清立刻警觉,顺着鹦鹉的目光望去。只见王府那段后墙的拐角处,两个刚刚换下岗、卸了佩刀、只穿着普通护卫服饰的汉子,正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肩膀,一边朝着一处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走去,看样子是想找个地方偷偷懒、抽袋烟,抱怨几句。
这原本没什么稀奇。但鹦鹉的反应却异常专注,它甚至下意识地朝着窗户玻璃(一种稀有的透明琉璃)凑近了些,歪着头,似乎在……倾听?
苏婉清心中一动。她知道这只鹦鹉不仅学舌能力强,听觉也远比人类敏锐,能捕捉到许多细微的、常人难以察觉的声音。难道……
她屏住呼吸,也努力侧耳倾听。隔着一段距离和墙壁,只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模糊的、断断续续的男人说话声,具体内容完全听不清。
但鹦鹉能听见!
只见那两个护卫在墙角阴影里蹲下,其中一个掏出烟袋,另一个则揉着脖子,开始抱怨起来。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寂静的午后和鹦鹉的超凡听觉下,却清晰可辨。
鹦鹉的眼睛越来越亮,它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喙,仿佛在无声地重复听到的话语。
护卫甲(打着哈欠):“唉,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天天守着那破楼,闻那味儿,老子感觉都快少活十年了……”
护卫乙(压低声音):“嘘!小声点儿!你不要命了?里头炼的可是‘长生丹’!王爷的命根子!听说下个月太后寿宴,王爷就要……”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极低极快,又恰好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墙头的尘土和树叶的沙沙声,连鹦鹉都没能完全捕捉清楚。
但前面那些话,已经足够了!
护卫甲似乎被提醒了,也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抱怨更重:“寿宴献宝?献个屁!我看那楼里出来的气儿都带颜色,闻久了脑仁疼。炼出来的玩意儿,真能吃?别到时候……”
“闭嘴吧你!”护卫乙赶紧打断他,“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赶紧抽完这袋,回去换身衣裳,一身怪味儿……”
两人的对话很快结束,匆匆离开了墙角。
窗边,鹦鹉却仿佛被按下了“复读键”。它保持着歪头的姿势,黑豆眼眨了眨,似乎在努力记忆和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过了几秒钟,它猛地扑棱了一下翅膀,转过小脑袋,看向苏婉清,用清晰而快速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始“汇报”:
“咕咕!破楼!怪味儿!少活十年!”
“长生丹!王爷的……命根子!”
“下月……太后寿宴……献……”
最后一个“宝”或者类似的关键词,它没能学全,卡住了,急得在架子上跳了跳,重复道:“太后寿宴!献……献……”
苏婉清在听到“长生丹”三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再听到“太后寿宴”,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瞬间明白了靖王的打算!
他果然要在太后寿宴上动手!以“长生丹”为贺礼,当众进献!若是皇上或太后在寿宴上服用,或者哪怕只是收下,后果都不堪设想!
“鹦鹉!好样的!”苏婉清难得失态,激动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从碟子里抓了一大把南瓜子仁递给鹦鹉,“记下了!都记下了!长生丹!太后寿宴!”
鹦鹉被突如其来的慷慨奖励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欢快地叫了一声,低头猛啄瓜子仁,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重复:“长生丹!太后寿宴!命根子!怪味儿!”
苏婉清迅速冷静下来。她小心地关好窗户,防止声音外泄,然后立刻坐到桌边,铺开纸笔,将鹦鹉学来的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尤其是“长生丹”、“太后寿宴”这两个最关键的词。虽然具体细节不明,但时间和目标已经锁定!这比他们之前任何猜测都要确凿!
她看着纸上那寥寥数语,心跳如鼓。一方面是为获取了如此重要情报而庆幸,另一方面,则是为那迫在眉睫的危机而感到强烈的紧迫感。
下月太后寿宴……算算日子,也就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靖王的“丹”是否已经炼成?他会在寿宴上以何种方式献丹?目标是皇上,还是太后,或者两者皆是?他们该如何阻止?
无数问题涌入脑海。苏婉清知道,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与小泉、药老和庆王商议对策。
她再次看向那只还在欢快啄食瓜子仁的鹦鹉,眼神复杂。这小东西平日里聒噪烦人,学舌也常常词不达意,让人哭笑不得。但今日,它却凭借着一双灵敏的耳朵和“复读机”般的天赋,立下了至关重要的功劳!
“吃货也有吃货的用处啊……”苏婉清轻声感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但很快又被凝重取代。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将记录情报的纸条小心藏好,又将鹦鹉藏进一个特制的、带透气孔的竹篮里,盖上布。
“走吧,我们回去。”她对鹦鹉低声道,“今天你立大功了,回去让阿蛮把他的鸡腿分你一个。”
鹦鹉从竹篮缝隙里探出小脑袋,黑豆眼亮晶晶的:“鸡腿?好!”
苏婉清拎着竹篮,步履匆匆却又不失镇定地离开了茶楼。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京城古老的街道上。一场围绕着“长生丹”和“太后寿宴”的无声较量,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