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息怒!师父息怒!”秦夜鸩连忙赔罪,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剧痛了,“弟子……弟子也是情急之下!实在是怕掌门误会,毁了师父清誉啊!弟子知错了!您消消气!消消气!”他一边说,一边试图从浴桶里站起来安抚师父。
“你给我坐回去!”慕容诺婧一声厉喝,又羞又恼地别开脸不去看他赤裸的上身,“不许出来!这药……这药……不能浪费了!”
她气归气,但医者的本能和对徒弟恢复的关切还是占了上风。这加了“龙虎锻筋丹”的药浴,虽然过程痛苦无比,但效果也是顶级的,浪费了实在可惜。
秦夜鸩只得乖乖坐回滚烫的药液里,龇牙咧嘴地继续忍受双重痛苦(药力+师父的怒火)。
慕容诺婧站在浴桶里(水只到她腰部),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极其难受,药力带来的残余刺痛感还在持续。
她看着徒弟那可怜巴巴又强忍痛苦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狼狈,满腔怒火最终化作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处发泄的烦躁。
“逆徒!”她又骂了一句,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和羞愤,“这事……这事没完!等你淬炼完了……给我做双份!不!三份新点心!要特别特别好吃的那种!不然……不然我就……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她气呼呼地威胁着,完全没了峰主的威严,倒像个被欺负狠了找大人告状的小女孩。
秦夜鸩一听,眼睛却亮了,忍着痛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三份!弟子做三份!保证让师父满意!包您吃了就不生气了!”
“哼!最好是这样!”慕容诺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手忙脚乱地、带着一身淋漓的药汁和无比的羞愤,手脚并用地爬出浴桶。
湿透的衣物紧贴着,勾勒出窈窕的曲线,让她每一步都走得又急又窘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丢尽颜面的地方。
看着师父那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秦夜鸩泡在剧痛的药汤里,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再看看自己腿上被掐得青紫的痕迹,脸上却露出一个混合着疼痛、后怕、又有点傻气的笑容。
“点心……得好好想想做什么了……”他喃喃自语,仿佛那即将出炉的点心,是平息这场“淬体风波”的唯一希望。
静心斋内,药力依旧在肆虐,痛苦仍在继续。但空气中,似乎除了药香和煞气,又悄然混入了一丝……属于点心的、甜蜜的烦恼气息?
嘻嘻,刚刚我和师父共浴了!
一段时间后……
静心斋那扇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慕容诺婧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似乎刚从打坐中醒来。
秦夜鸩推门而入,动作比平时更加规矩。
静心斋内药香依旧,只是淡了许多,角落那个巨大的浴桶也早已被清理干净,但秦夜鸩总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那日药液沸腾的灼热气息,以及师父暴怒羞愤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仿佛那火辣辣的掌印还未完全消退。
慕容诺婧盘膝坐在蒲团上,抬眼看向他。少年身姿挺拔,重伤后的虚弱感已褪去大半,眉眼间更添了几分坚毅,只是此刻神情带着点犹豫和……讨好的试探?
“何事?”她问道,语气平淡,却隐含着一丝警惕。自从上次忘川秘境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后,她对秦夜鸩任何“出格”的打算都格外敏感。
秦夜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又自然:“师父,弟子……打算出趟远门。希望师父批准。”
“出趟远门?”慕容诺婧的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像被惊扰的柳叶。她放下手中一枚温润的玉简,目光锐利地锁住秦夜鸩,“秦夜鸩,你又要去哪儿搞事情?”
上次他说去“白银秘境”巩固修为,结果呢?舅舅杨再兴带回来的消息是他深陷“忘川秘境”边缘区域,被一群凶残的魔化灵兽围攻,命悬一线!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撕裂空间冲进去时,看到他浑身浴血、几乎力竭倒下的惊骇,以及那之后长达半月的心有余悸和日夜看护。
“搞事情”三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后怕和未消的余怒。
秦夜鸩头皮一紧,师父这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他硬着头皮,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诚恳:“师父误会了。弟子这次并非去什么险地,只是想……去南岳圣地的涂山国一趟。”
“涂山国?!”慕容诺婧的声音陡然拔高,直接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南岳圣地,涂山国!这个名字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心中那根名为“戒备”和“怀疑”的引线。
涂山国,五岳圣地中最为开放包容的国度,以其独特的狐族文化、繁盛的商业和……闻名遐迩的“姻缘司”而吸引着无数修士前往。
尤其是那姻缘司,掌管着天下有情人最玄妙的红线,据说其执掌者更是拥有洞悉姻缘的奇异天赋。
秦夜鸩去那里做什么?旅游观光?她一个字都不信!这小子自从上次药浴事件后,虽然表面上乖顺,点心也做得花样百出(确实好吃得让她暂时压下了怒火),但骨子里那股不安分和藏着掖着的劲儿,她可没忘!
“你去涂山国做什么?”慕容诺婧的声音冷了下来,一步步走近秦夜鸩,无形的威压悄然弥漫在静心斋内。十七岁的峰主,此刻气场全开,带着审视与不容置疑的质问。
秦夜鸩感受到压力,心念急转。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他是去找涂山芯芯。
那个小时候在涂山国无忧无虑玩耍时认识的小狐狸,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儿、总爱追在他身后喊“夜鸩哥哥”的女孩。她是涂山女王的长女,如今据说在姻缘司担任要职。
多年未见,他确实想去看看这位童年故友。
但这话能跟师父说吗?尤其师父现在这副“你又要作妖”的表情?说了,以师父现在对他的信任度,只怕会立刻联想到“姻缘”、“红线”这些词,那误会可就大了!
而且,他隐隐觉得,师父对“涂山国”这个地名反应似乎有点……过于激烈了?
“回师父,”秦夜鸩决定避重就轻,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弟子早年曾偶然得到一份残图,疑似指向涂山国境内某处可能存在的上古修士遗府。并非什么凶险之地,只是想过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些对修炼有益的传承或资源。弟子保证,只在涂山国官方开放的、安全的区域活动,绝不去涉足险地。”
他语气恳切,眼神(努力)显得无比真诚。
然而,慕容诺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编,接着编。
“残图?遗府?”她嗤笑一声,带着明显的不信,“秦夜鸩,同样的借口,你以为能用第二次?上次是‘白银秘境’修炼,结果钻进了忘川秘境!这次又是什么‘安全遗府’?涂山国境内虽相对太平,但也非绝对安全!何况……”
她顿了顿,眼神更加锐利,几乎要穿透秦夜鸩的伪装,“你为何偏偏要去涂山国?五岳圣地,可供探索的安全遗迹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