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在岩壁上投出的那行字还悬着——“别回头”。
谁都没动。
贝贝耳朵贴着脑袋，尾巴缩成一团：“妈妈……那边不能去。”
乐天靠着石缝，手指还在抖，嘴却没停：“不去就不去呗，反正我也走不动了。”
星辰站在最前面，右手按在剑柄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几个暗点。斩月嗡了一声，像是回应什么。
倩儿把心灯往前送了点。
火光照到尽头，石壁突然变了颜色。原本灰黑的岩石泛起一层金纹，像被什么东西唤醒。那些纹路慢慢连成一只展翅的鸟，羽翼铺满整面墙。
“凤凰。”她轻声说。
贝贝猛地抬头，鼻子抽动两下：“香！好香的灵气！这地方我来过！”
它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门上。石头轰地退开，露出一道斜向下的通道。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热意。
四人对视一眼。
星辰走在前头，剑尖拖地，雷丝缠在手腕上随时能出手。倩儿紧跟其后，心灯举高，火苗稳稳烧着。乐天扶着墙挪步，嘴里哼起小调。贝贝蹦跶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舔爪子。
“你刚才不是怕吗？”乐天回头问。
“我现在不怕了。”贝贝甩耳朵，“火味压邪气，妈妈的火最厉害。”
通道越走越宽，地面开始出现断裂的台阶，一块块浮在半空，下面是黑不见底的空洞。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轻微震动。
“小心点。”星辰停下，“踩中间。”
倩儿点头，小心翼翼踏上第一阶。石头晃了晃，没塌。
走到第三块时，她眼前忽然一花。
一个影子出现在面前——是她自己，穿着染血的白裙，胸口插着一把剑。那人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倩儿！”乐天一把抓住她胳膊。
她眨眨眼，幻象没了。
“刚才是不是看到自己死了？”乐天松开手，声音低了些。
“嗯。”
“别理它。”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破琵琶，拨了一下断弦，“听我的。”
音波荡出去，空气中响起一阵嗡鸣。四周的台阶轻轻震颤，那些藏在缝隙里的影子纷纷碎裂。
“《安魂调》。”他说，“专治这种玩意儿。”
倩儿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
星辰始终挡在她身前，每次她要抬脚，他先踩上去试稳。走到最后一阶，中央出现一座圆形祭台。上面漂浮着半块骨头，通体泛金，表面有火焰流转。
“凤凰骨。”她伸手想碰。
“等等。”星辰拦住她，“三道光幕。”
果然，骨头外面罩着三层透明屏障，每层都在缓缓旋转。
贝贝凑近嗅了嗅：“封印不强，但沾血就炸。”
“那就别出血。”乐天咧嘴，“让专业的人来。”
他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闭眼弹起最后一根弦。音浪撞上光幕，第一层裂开细纹。第二层时，弦断了。
他睁开眼：“成了。”
光幕应声而碎。
骨头缓缓下降，停在离地三尺处。
倩儿走上前，掌心对着骨头发热的位置。凤凰火自动涌出，与金焰接触的一瞬，整个巢穴剧烈晃动。
骨头猛地一震，金色火焰喷薄而出，直扑她胸口。
她没有躲。
火焰钻进身体，顺着经脉蔓延。她感觉胸口像被点燃，又不像疼，更像某种东西终于归位。
眉心一烫，莲纹亮了起来。
“成了？”乐天问。
“还没。”星辰盯着她的手，“她在吸收。”
果然，几息之后，她双手合拢，将外溢的火焰重新压回掌心。再张开时，火已经变成温顺的一团，静静躺在她手上。
“永生之炎。”她说，“全醒了。”
话音刚落，骨头上的火突然暴涨，朝四周乱窜。天花板开始掉落石块，地面裂开缝隙。
“糟了！”乐天叫，“能量失控！”
贝贝二话不说，张嘴就吸。那些流窜的火全被它吞进肚子里。它的身体迅速膨胀，毛色由白转金红，耳朵拉长，边缘冒着雷火。
“妈妈……我把火藏好了。”它低声说，双耳一振，两道光柱射出，顶住即将合拢的穹顶。
祭台中央，凤凰骨缓缓落下，停在倩儿面前。
她伸手接过。
就在指尖触到骨头的瞬间，表面浮现出一行纹路——弯弯曲曲，像兔子，又像雷电。
她愣住。
“这个图案……”她看向星辰，“你剑柄上也有。”
星辰上前，伸手抚过那道刻痕。指尖刚碰到，雷丝突然发烫，斩月嗡鸣不止。
“我家的雷纹。”他声音很轻，“祖上传下来的，说是用来封印逆鳞的。”
“那你家……”
“可能和凤凰有关。”他收回手，“很久以前的事了。”
乐天凑过来，盯着骨头看：“所以现在怎么办？带回去炖汤？”
“你想得美。”贝贝喷了他一口热气，“这是圣物，不能吃。”
“我没说要吃。”乐天摸口袋，“我是说……哎，还有颗糖葫芦。”
他拿出来，红艳艳的，裹着糖浆，在火光下闪着光。
“试试？”他问。
倩儿点头。
他踮脚把糖葫芦伸向凤凰火。糖衣碰到火焰的刹那，火流被凝住，慢慢缠绕上来，最后形成一只迷你凤凰，翅膀展开，绕骨飞了三圈，停在空中。
光映出几个字：
**骨归真主，炎启轮回**
“懂了。”乐天收起糖葫芦，“意思是你要扛大事了。”
倩儿看着那行字，没说话。
星辰把凤凰骨接过去，贴身收好。他右臂伤口不知何时止了血，边缘泛着淡淡金光。
“走吧。”他说，“出口在那边。”
他指向通道尽头。那里有一道微弱的光，像是天亮了。
四人往那边走。
贝贝走在最后，体型还没恢复，耳朵还在冒火。它回头看了一眼祭台，低声嘀咕：“总觉得少了点啥……”
乐天停下：“你说啥？”
“没事。”它摇头，“就是……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星辰猛然转身。
他的剑已经出鞘一半。
可身后只有空荡的祭台，裂开的地缝，还有那盏不灭的心灯。
灯影晃了晃。
墙上浮现出新的刻痕。
不是字。
是一只手印，掌心朝外，五指张开，像是在阻止谁前进。
星辰盯着看了几秒。
他抬起自己的手，比了比。
大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