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直起身,阴影从天花板垂落,将他高大的身形落在宋乐景剧烈颤抖的身体上。
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你父母会不会死不瞑目?”
宋乐景的呼吸突然停滞,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霍骁忽然俯身,“自己最亲爱的女儿,成了仇人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宋乐景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却被束缚带勒得动弹不得。
“而这把刀——”霍骁猛地掐住她后颈,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那是宋乐言倒在穴泊中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亲手斩断了自己最后的亲人。”
“闭嘴!霍骁,你给我闭嘴!”
宋乐景突然暴起,被束缚带勒出青筋的手腕在铁椅上撞出沉闷的响声。
她眼球布满血丝,像只濒死的野兽般嘶吼着。
霍骁无动于衷地在她对面的折叠椅上坐下。
他冷眼看着她扭曲变形的脸,曾经最熟悉的一张脸,此刻狰狞地挤作一团。
他微蹙眉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那些一直未解开的谜题,也突然间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突然站起身,“看来那些话,你得留着跟警察和乐言慢慢去说了。”
见他要走,铁椅猛地一震。
宋乐景瞪大眼睛,突然尖声叫道:“霍骁!”
男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乐言死之前给了我一样东西!”
霍骁的皮鞋在生锈的铁门框前戛然而止。
他缓缓转身,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宋乐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管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一口暗红的血喷在胸前白衬衫上,像朵糜烂的花。
她抬头看见霍骁瞬间绷紧的下颌线,竟低低笑出声:“怎么...怕了?”
霍骁沉默地走回她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蜷缩的身体。
他冰凉的指尖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拇指抹过她唇边的血迹捻了捻。
宋乐景喘着气笑,牙齿被血染红,“黎文雄的...告别礼物。”
她突然剧烈抽搐,又是一口血涌出来,“你...现在还想听...乐言的遗物吗?”
霍骁松开手,从内袋抽出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条件。”
“给我...Nt-7的原液样本。我知道...你从黑市买了两支...”
窗外惊雷炸响,霍骁在闪电中看清她苍白面孔下最后的执念。
霍骁冷笑一声,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
他随手将脏了的丝巾扔到一旁的地上,抬脚迈出了门。
“霍骁!你不想知道乐言......”
宋乐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被厚重的铁门截断。
霍骁站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从西装内袋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的香烟早已被雨水浸透。
他烦躁地将烟盒捏成一团。
“霍总。”方平从阴影处快步走来,黑色伞面上的雨水成串滴落。
“把她和黑子一起,”霍骁将废纸团精准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交给特别刑侦科。”
方平犹豫了一瞬:“宋小姐她...”
“没听见?”霍骁侧目,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像两道刀痕。
“是!”方平立刻挺直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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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司家老宅。
暮色四合,庭院里的老槐树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树影投在青灰色的砖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餐厅里,水晶吊灯将红木圆桌照得锃亮。
司南城垂眸盯着碗里的鱼羹,瓷勺搅动时泛起浓稠的涟漪,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思。
司清宴慢条斯理地夹起龙井虾仁,象牙筷头碰撞青瓷碟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坐在他右侧的司砚修专注剔着松鼠桂鱼的细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司明玥将素色绢帕搭在膝头,她身着一袭墨色真丝旗袍,盘扣一丝不苟。
自小被教导要与司南城保持距离的她,此刻正用银匙轻轻舀着竹荪干贝汤,目光落在砂锅里咕嘟冒泡的佛跳墙上。
那是司家厨子凌晨就开始煨的硬菜,鲍鱼海参在琥珀色汤汁里沉浮,却勾不起她半点食欲。
老宅许久没这般热闹,可这安静得近乎压抑的氛围,却比冷清更让人窒息。
司南城抬眸,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司清宴脸上。
他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冰冷。
距离七月初八,还剩一周。
当司清宴放下筷子,用绢帕擦干净嘴角时,其余三人也纷纷搁下碗筷。
司南城余光瞥见司明玥起身时旗袍开衩处闪过的珍珠镶边,那抹冷白如同她看自己时的眼神,疏离又戒备。
兄妹三人跟在司清宴身后走进客厅。
客厅的紫檀茶几上已经摆好四杯茶。
司清宴轻啜两口,茶盖刮过碗沿的声响让空气愈发凝滞。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见了黎先生。”司清宴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司南城指尖摩挲着杯壁的缠枝莲纹,嗯了一声,语调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上次去处理事情时,顺路拜访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司清宴,目光中毫无惧意,反而带着几分看不清的神色。
司明玥微微皱眉,她不明白司南城为何要在这个敏感时刻去见黎文雄,在她看来,这个弟弟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司砚修则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神深邃,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突然,他轻笑了一声:“每年想见他的人那么多都没能成功,”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是怎么让他应了你的要求?”
“人总会变的。”司南城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就像大哥突然对冷链物流这么上心。”
司明玥的指尖在膝头轻轻一颤。
她注意到司清宴右手食指上的玉扳指正在缓慢转动——这是他不悦时的习惯动作。
“黎文雄这个人......”司清宴忽然抬手,管家立即躬身递上鎏金烟盒,“最近和海关走得很近。”
他点燃雪茄,烟雾模糊了锐利的眼神,“你该知道分寸。”
司南城忽然倾身向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狰狞的疤痕。
“父亲多虑了。”他笑得人畜无害,“不过是聊了些......旧事。”
空气骤然凝固。
司砚修的茶杯停在半空,司明玥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旧事?”司清宴吐出一口烟圈,灰白的烟雾里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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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对不住了,今天只有两章,明天一定更四章!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