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城端起茶盏,青瓷映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角:“也没什么,黎叔就是跟我提了一嘴——”
他抬眸,眼底寒光乍现,“我爸当年收藏的那套北宋茶具,一直是他的心头好。”
茶盏“叮”地轻碰桌沿。
“这些年来,一直还惦记着。”
司明玥突然被茶水呛到,掩唇剧烈咳嗽起来。
那套茶具她上周刚在父亲密室见过。
司清宴忽然大笑,他碾灭雪茄,起身时蟒纹手杖重重杵地。
“初八那天,记得穿正式些。”
司南城回到西厢房时,暴雨正冲刷着雕花窗棂。
他反锁房门,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通了盛明的电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他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摩挲着桌角那道陈年刻痕。
那是十岁那年,他用匕首刻下的“杀”字。
电话那头传来盛明的声音:“已经都送过去了。”他顿了顿,“不过......真的能成?”
司南城望向窗外。暴雨中,那株司寒川亲手栽种的山茶花正在凋零,血红花瓣粘在青石板上,像一摊未干的血迹。
“你见过沾血的狗——”他轻笑,指尖划过窗上扭曲的雨痕,“还能乖乖听主人话么?”
翌日下午,阴雨未歇。
司家地下仓库弥漫着陈年的铁锈与霉味,昏暗的灯光在司南城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他倚在堆满古董箱柜的角落,指尖把玩着一枚老式U盘。
这是卫远特意回北城取来的“礼物”,里面装着司砚修近三年来的走私账本原始数据。
“你说——”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带着冰冷的回音。
“一个干干净净的继承人,突然被发现和黑市的生意有染……”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司清宴会是什么表情?”
卫远站在阴影交界处,眉头紧锁:“司砚修做事谨慎,账本很难直接栽赃。”
司南城低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另一份文件。
纸张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司明玥近半年的资金流动。
“司明玥一直想插手灰色生意,可惜没机会。”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几笔异常转账,“但如果,这些钱最后流进了司砚修的账户呢?”
卫远瞳孔微缩,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不是栽赃。”司南城合上文件,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而是让他们狗咬狗。”
卫远忽然笑了,那笑意让他向来冷硬的面容显出几分狰狞:“明白了,我会让司清宴'偶然'发现这个'合作'。”
司南城将U盘抛给他,“这事做的漂亮点。”
当天晚上,盛明也给司南城送来了一份礼物。
司南城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江城的别墅里。
雨势渐歇,别墅的露台上仍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司南城斜倚在黑色铁艺栏杆边,指尖的烟在夜色中明灭,烟雾被微风吹散,模糊了他半边轮廓。
盛明踩着湿漉漉的地毯走近,手里捧着一个牛皮纸袋,边缘已经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迹。
“二爷,”他低声道,“北城那边有消息了。”
司南城没回头,只是将烟灰弹落在栏杆外,猩红的火星坠入黑暗。
盛明将纸袋递过去,司南城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
里面是一沓照片和几份医疗报告。
盛明指着最上面那张偷拍照。
照片里的女人戴着墨镜,正从一辆黑色宾利上下来,身旁的保镖为她撑着伞。
她穿着宽松的驼色连衣裙,却仍能看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方氏药业的千金,方语嫣,”盛明的声音压得更低,“每周三下午三点,准时去北城圣玛丽私人诊所做产检。”
他抽出医疗报告,“怀孕十四周,胎儿发育正常......司砚修还不知道。”
司南城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低沉而愉悦,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照亮他眼底冰冷的算计。
“我这个好大哥,”他对着火光点燃新一支烟,烟雾从唇间溢出,“真是犯了男人的通病——永远管不住下半身。”
盛明没接话,只是安静地等待指示。
司南城将照片随手扔在茶几上,转身面向夜色中的江城天际线:“把这些资料,今晚就给我那位远在m国的大嫂发过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得用方氏药业的名义。”
盛明点头,“二爷,桑吉已经就位了。”
司南城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
“按照您的吩咐,”盛明低声道,“他昨天已经应聘成为方语嫣的私人司机。”
夜风拂过,吹散了司南城指间的烟灰。
他望着远处司家老宅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告诉桑吉,务必让我这位准大嫂六号前回国。”
他轻轻掸了掸烟灰,“等她回国那天......我要看到方小姐出现在新闻头条。”
翌日,司家例行会议上。
司清宴坐在主位,司砚修和司明钥分坐两侧,司南城则靠在最末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
司清宴冷声问道:“南城,南港码头的货怎么还没清完?”
钢笔突然停在指尖。
司南城抬眸,眼底浮着层虚假的笑意:“最近海关查得严。”
他忽然转向司砚修,“大哥上次不是说有'特殊渠道'吗?要不......”
司砚修皱眉。
司南城故作惊讶地挑眉:“嗯......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钢笔又开始旋转,“可能是大姐说的?”他懊恼地敲了敲太阳穴,“瞧我这记性,大姐最近常去码头我都给记混了。”
司明玥脸色微变,“我只是例行检查。”
司砚修冷冷地扫了一眼司明玥,而司清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指节缓缓敲击桌面。
司南城低头,唇角无声勾起。
当晚。
司清宴在整理电脑云端的文件时,“偶然”发现了那封加密的邮件。
他盯着屏幕,眼神阴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