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十天,楚一凡才终于彻底恢复了硬抗斩情劫所留下的伤势,缓缓站起了身。
远处一直关注着他的二位师尊,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苍天运微微叹气,感慨道:“这一关着实艰难,不过也并非毫无生机,一切就看他对道的决心究竟有多坚定了!”
周天伦轻轻摇头,说道:“前面两灾他都没有选择斩,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自己的道极为执着,这次恐怕也不会斩。”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只怕他真正担心的,是天命上次攻击在他体内留下的后手。
咱们必须随时做好出手救人的准备,或者直接灭杀天命残留在他体内的这一丝念。”
就在此时,那边的楚一凡有了动作。他迈着沉稳且自信的步伐,卷袍扬襟,身姿矫健地直上重云。
“我的道,源于岁月的积累,源于对世间万物的所见所感。没有过去的沉淀,又何来未来的可能?”
楚一凡目光坚定,大声说道,“你让我斩道断念,否定过去的一切,不过是觉得过去是前行的负担,应当着眼未来。
但若是否定了过去,斩去曾经的道,我便如同无根之萍,失去了根本。所以,这道,楚某坚决不斩!”
言罢,他抬手之间,最后两道元神如归巢之鸟,回归自己的身体。
刹那间,他的气势陡然极速攀升,如火箭般直达圣人巅峰。
这时,一个威严无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的道,陈旧落后,根本无法承载未来更为宏大的大道,也经不起重重考验。”
楚一凡张开双臂,体修之力所化的符文,虽虚幻却浓密如雾,环绕在他周身。
那些曾经感悟过的道则,全部一一浮现,如同千丝万缕的秀发,整齐而顺畅地排列着。
楚一凡左右挥动几下破命刀,眼神坚毅地看向高空中逐渐聚集成的金色雷球,大声喝道:“来吧!”
话音刚落,金色雷霆骤然炸开,如倾盆的金色光雨般落下。
每一丝道则都被这光雨沾染,瞬间,道则丝上金色雷光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声响虽不算响亮,却在楚一凡耳中,如同敲响的警世天钟,震耳欲聋。
刹那间,楚一凡便忍不住不断吐出鲜血。他的腰因剧痛而半弯,但又被他以顽强的意志倔强地挺直。
握住破命刀的手,因用力过度,虎口已然开裂,鲜血汩汩流出,将刀上的“楚”字浸染得格外醒目。
楚一凡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还不是时候。
金色雨点依旧不停地下落,道则丝已几近崩溃边缘,隐隐有淡红色火光浮现。
要知道,三灾斩念的关键,便是让渡劫者斩去过去的道念,而后各种规则在雷劫中历经磨难,浴火重生,最终成为秩序符文。
而道则丝上出现这种火焰,便象征着楚一凡的道正在被金色雷霆无情磨灭,曾经感悟过的大道,未来将与他再无契合的可能。
楚一凡不停地口喷鲜血,握紧刀柄的手也在不住颤抖,但他始终坚守着,一直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周天伦见状,神色一凛,冷冷道:“出手!”
然而,苍天运却抬手一挥,将周天伦定在了原地。他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楚一凡,说道:“他还在忍受,尚未全力出手,他等的是天命的后手。”
终于,道则丝上出现了淡金色的火焰,伴随着这火焰的出现,一些秩序符文也开始若隐若现。
楚一凡见状,双手向天,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脚下,太极图缓缓浮现,阴阳两极相互补充,滋润着五行道则丝。
瞬间,道则丝变得强健有力,开始与金色火焰分庭抗礼。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楚一凡的神海中,突然出现一丝金光。
这金光宛如灭世之光,耀眼夺目,从楚一凡的头部开始照亮,所到之处,如同被“净化”一般,每照亮一寸,便要从根基上彻底摧毁楚一凡的一切修为,让他根基崩塌,从此与修炼再无缘分。
内忧外患之下,楚一凡眉间突然出现一朵淡绿色火焰。他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掌心的“玄”字,轻声说道:“这两朵火焰作为交换条件,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玄”字瞬间化作纯白色火焰,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它如同一道闪电,一闪而过,吞噬了那两朵三代火焰。
火光壮大了一些后,落在楚一凡的头顶,将他的内外全身,以及所有的道则丝线都照亮。
天命的那丝金光,在这火光的照耀下,开始变得黯淡无光。万般无奈之下,它一闪而出,冲出楚一凡的神海,朝着天际逃去。
而周天伦早已有所准备,一个紫金钵盂从天而降,精准地把天命的这丝道念扣在了其中。他呆呆地看着楚一凡,口中吐出两个字:“虚火!”
没了天命的捣乱,虚火归位,太极图旋转得愈发快速,丝丝阴阳之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楚一凡体内,滋养着他的五行道则。
淡金色的火焰渐渐不支,最终慢慢消失不见,金色雷霆也随之缓慢消散。所有道则丝全部化作白色光芒的符文链,围绕着楚一凡缓缓转动。
金色雷云也在缓缓消散,楚一凡终于撑过了这场艰难的考验,但也彻底进入了虚弱期。他身子一软,就要从高空跌落。
就在这时,一道七彩光芒从天而降,迅速笼罩了昏迷的楚一凡。在七彩光芒的笼罩下,楚一凡周围的白色符文链开始缓慢地进入他的身体。
周天伦手托紫金钵盂,有些恼怒地说道:“作为天道,你这恩赐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苍天运摇摇头,无奈道:“能给他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什么机缘?他三灾一样没斩,这已然是逆天而行。
天道的这点恩赐,既是施舍,也是接引之光。咱们该退场了,你就别再争执了。”
二人说罢,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七彩之光,当然,七彩之光中的楚一凡也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