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绾被送入洞房,房间里闹哄哄的,许宁和谢清辞根本就挤不进去。
索性就没去硬挤。
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
王府有个管事的婆子,许是事先得了吩咐,见许宁要往自己的院子去,忙跟上前介绍。
“永宁公主这边请,您的院子是王爷亲自布置,粉粉嫩嫩,十分适合您居住。”
“没事,宁儿不挑。”谢清辞抢先回答道。
管事婆子笑着应合:“王爷疼惜公主,自然事中都要亲力亲为。不止这处院子是王爷亲自布置,就连新房也是王爷亲自动手。王爷呀,就怕下人们做得不好,怠慢了王妃。”
“你是我院子的管事嬷嬷吗?”许宁边走边问她。
嬷嬷赶忙自我介绍道:“是,老奴乃丽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自丽妃娘娘离世后,便被安排在了战王府。公主可唤老奴容嬷嬷。”
“容嬷嬷?”谢清辞一惊一乍,将容嬷嬷吓一跳。
许宁朝他看过去,拿眼神无声询问。
谢清辞憨笑一声:“想必容嬷嬷的针法不错。”
容嬷嬷以为谢清辞是在夸她针线活做得好,忙摆手,谦虚道:“太子殿下过誉了,老奴这点粗浅的手艺,当不起太子殿下口中的‘不错’二字。”
谢清辞笑而不答。
很快,两人跟着容嬷嬷来到“听雨小筑”。里面的景致居然都是按江南格调打理,看得许宁啧啧称奇。
尤其是这名字,取得格外的有意境。
容嬷嬷走到哪里都不忘夸他家王爷。言语间恭敬又自豪。“这听雨小筑也是王爷亲自提名,字也出自他手。”
许宁抬头望去,只觉得那字如其人。
锋棱隐现、落笔如挥戈、行笔似布阵。
就连谢清辞也不禁夸道:“好字!!”
进院的左手边砌着一方小小的莲池,池面浮着几片嫩绿的荷叶。右手边的墙角爬着几丛粉白相间的蔷薇,风一吹便飘来淡淡的香味。
谢清辞说:“九皇叔真是偏心,他想着你看惯了京城的雕梁画栋,便特意布置得这般清雅。而我的院子就不一样子,堆砌的全是你院子里不要的东西。”
“你的院子?”许宁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
谢清辞嘿嘿一笑,“是啊,我的院子就在你的隔壁。我想每日都住在你隔壁,直到我们去江南为止。”
“你不住东宫?”许宁提裙上台阶,口中问道。
谢清辞瘪着嘴说:“没有你的地方,就不会有欢乐。”
闻听此言的许宁只是轻浅的笑笑。
步进正屋后,许宁才看到容嬷嬷口中所谓的粉嫩布局。
她以为会很俗艳,现场看到,却是觉得恰恰相反。没有半分俗艳的感觉,反倒处处透着温润雅致。
入目并非堆砌的艳粉浓红,而是以柔缓的藕荷色为底,衬着几抹象牙白与浅杏色,像春日初融的霞光,暖而不灼。
很难想象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粗犷男人,是怎样将房间布置得艳而不俗,将粉嫩与雅致融合得恰到好处的。
她的房间都这样美好了,母亲的房间只会更加亮眼。
“一会儿,我会亲自去谢过谢叔叔。”欣赏完屋里的布局之后,许宁这样说。
谢清辞挑了挑眉,“宁儿还叫谢叔叔呢?”
许宁转了转眼珠,笑着回他:“也是,没准儿,我还会改姓,改成谢宁儿?”
听到这个谢字,谢清辞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同姓谢了,那他又算怎么回事?“算了算了,还是别改了,就姓许就挺好。”
许宁嘴角的笑意弯弯,却坚持道:“不行,既然我娘嫁给了你九皇叔,那我娘就是你的九皇婶儿。而我是你九皇叔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
“我们既是朋友,又是兄妹。多好啊!!”
许宁像是故意气他似的,特意加重了最后那句“既是朋友,又是兄妹”。
好,好个屁呀!
谢清辞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许宁许是累了,坐在桌前喝茶。谢清辞挥手示意容嬷嬷下去。
待人走后,他边替自己倒茶,边问许宁:“现在,你娘和我九皇叔亲也成了,我们何时动手前往江南?”
许宁浅浅地抿着茶水,半晌才道:“过几天吧,不凡哥哥的生辰快到了,过了他的生辰再说。”
“其实,我更想等大舅母生了再走。”
谢清辞默默地算了算时间,不满道:“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就不能提前走吗?”
许宁想了想,摇头:“听二舅母说,女人生孩子甚是危险。有我在,也少一份危险。”
她都这样说了,谢清辞就算再想离开,也无法。“那行吧,到时候可别再有其他犹豫了。只有江南才适合我们常年闭关修炼。宁儿,你难道不想变强了吗?”
“自然想,就这么决定了,待大舅母生下孩子,我们就离开。”
谢清辞这才开了笑脸。
前院很热闹,吃酒、闹洞房、抢红封,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许宁吃了晚饭,早早地睡下了。只因今早起得太早。
翌日天将亮,许宁就提着裙摆,喜滋滋地往许绾所在的主院跑。远远地便叫着:“娘亲,娘亲,谢叔叔。”
这方,许绾和谢星野还未起身。听到外面许宁的喊声。许绾猛一睁眼,偏头,便撞进谢星野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许绾的小脸当即红透。一想到昨晚的疯狂,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那个,王爷,好.....好像该起身了。”
帐幔低垂,将外间的喧嚣隔绝,许宁也只唤了一声,意识到二人没起,嘟囔一句:“还没起吗?那我去找阿辞吧。”转身跑走。
一双小短腿,蹬得飞快。
剩下屋里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瞧着许绾霎时红透的小脸,谢星野心头猛然一跳,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许绾前额的碎发,动作轻得,生怕碰碎了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微微倾身,无视许绾的紧张,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并低声呢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因为他的靠近,许绾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听到他的话后,提醒他道:“是八年前,赵安然的宴会上。”
却见谢星野摇头,出口的声音,像是跨越了生死轮回,又像是更久远的羁绊。
“不是,好像前世就见过,又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梦里。”
这话一出,许绾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