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花宛如的状态实在不好,下了桌,就被花母扶着下去休息了。
花不误亲自送许宁和谢清辞回客房,走至半道,花不误突然开口:“苏公子对调查苏家诅咒一事,有何计划?”
花不误实在不想就这样袖手旁观,就算花父决定妥协,他也想再争取一下。
这才询问谢清辞。
谢清辞就此事,已经在方才来时与许宁有了计较,便说:“既然有了目标,便就从这个目标下手。暗中调查势在必行。”
花不误想了想终是将祭司的死道出,“不瞒二位,在来的路上,花某接到消息,祭司大人和北陌太子死在了北夏皇城。”
“哦,竟有这等事?”谢清辞故作惊讶。
许宁也给出了适当的反应。
而后又听花不误道:“祭司有两大弟子,除了北陌太子,另一个便是卜湖。这个卜湖对祭司的道法颇为上心,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已有小成。”
谢清辞暗松一口气,原来就两个弟子啊,他还以为多得很呢,这就好办了嘛。“那就从这个叫卜湖的人查起吧,那日不是查到康顺绣娘案吗?你明日寻点人脉在坊间,将此事传开。”
“还有边城那桩杀人魔案,都宣扬出去。最好是人尽皆知。”
花不误神色有些凝重,他说:“此事恐怕有些难度,因为我怀疑王上有意遮掩。”
谢清辞和许宁同时挑了挑眉,前者开口:“无事,你照做便好,优势在我。”
多大点事,借此机会,正好将那人从王位上拉下来,换个傀儡上去。如此,更有利于两国建交。
这趟水呀,终究是要被他俩搅浑的。
瞧着谢清辞面上流露出来的自信,花不误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希望。
转瞬,就长叹了口气。“朝中派系复杂,此事......难办!”
谢清辞知道,他这是不相信他二人的能力。
花不误唉声叹气地将二人送到地方,想走,却被谢清辞叫住,他道:“花大人莫要忧心令妹的心病,我家妹妹医术了得,能治!”
花不误诧异过后,面露欣喜,朝谢清辞拱手,“那就有劳苏小公子了。”
两人的到来,对他花家来说就似一道光,照亮了黑暗中的花家所有人。
——
黑夜似一张大黑布一般将整个帝都笼罩。
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儿,便开始蠢蠢欲动。
整个花家,除巡夜的护院外,皆已睡下。
就在巡逻侍卫巡过一处拱门时,五道黑色身影突然自屋顶飞下。
五道黑色身影目标明确,正是花家三小姐花宛如的闺房。
“咻咻咻.....”他们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闪现至花宛如的院落。
院子里静悄悄,耳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但正房的花宛如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身着一件白色中衣,坐在铜镜前,右手拿着一把木梳,一遍一遍地梳着那早已柔顺的黑发。
看着镜中自己有些消瘦的轮廓,默默流下泪来。
忽地,她耳朵一动,好似感觉到了外面有人闯入。但她没有动,也没有要喊的意思。
有时候,她就在想,就这样死了也好。至少,她不用再拖累父母和两个哥哥。
她其实在第一次中毒时就已经有了死的打算,可她看到父母为她伤心悲痛,她做不到自私地离开。
她知道父母和哥哥们都是爱她的。
可也是因为她,整个花家被人利用,被人支配,完全失去了自由。
这不是她要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拖累整个花家。
母亲太累了,大哥也太累了。
门没有上锁,很轻易地就被外面闯入的黑衣人推开。看到花宛如坐在铜镜前,为首的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只见他轻喝一声,提剑便朝花宛如刺来。
花宛如没有动,但眼角的泪流得更凶了。
这是她最后能留给家人的东西了。
她在心中默默说道:爹、娘、大哥、二哥,莫要太过于伤心。我实在太累了,原谅女儿的不孝。
凌厉的剑气刮起花宛如的发丝,但很快,发丝停止飘动。再看那带着凌厉杀气的剑尖,却怎么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花宛如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疼痛的到来,却半天没有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来,借着门外投进来的月光,透过面前的铜镜,竟是看到身后多了一个半大孩童。
是他。
晚上一同用膳的贵客。
他就那样负着手,看着她。左手边为首的黑衣人保持着要杀她的姿势,另外四人一只脚往屋里来,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
他们面上的表情带着志在必得,就好似能成功杀了她一般。对于突然被定住,都来不及反应。
花宛如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被谢清辞点了穴。
速度快到无人能反应。
她将手中的木梳放在铜镜前,慢慢起身,转过来,沉郁的目光落在谢清辞身上。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连风都吹不散的死寂,感觉不到一点活气。
红嘴微张,“你不会以为救得了一次,便救得了第二次,甚至一生吧?”她出口的话也透着了无生趣的倦怠。
谢清辞面无表情地道:“再厉害的人都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就如佛祖难渡自绝魂。”
花宛如怔怔地看着她,她听她娘说起过,眼前人年方十五,因为祭司的诅咒生得矮小。
此刻,她相信了,因为他出口的话不是一个几岁稚童能懂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真的救不了她。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首先冲进来的是花不误,她的兄长,接着是她的父母,最后是短胳膊短腿的许宁。
察觉到异样的第一时间,许宁就和谢清辞分头行动了。
她去叫人,谢清辞前来救人。
有他俩在,花家怎么会有事呢?当然,排除本就心存死志之人。
花母一把将花宛如抱在怀中,颤着声音安慰:“宛如,吓着了吧?还好,有苏公子和苏小姐在,不然.....”
花父哽咽道:“宛如啊,你若有事,爹和娘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二人对花宛如的疼爱是发自肺腑的,是疼到骨子里的。而花宛如却自私地想要解脱。
以为以此就能解决所有的困境与烦恼,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花不误命人将五人绑起来秘密审问。谢清辞见没他和许宁的事了,拉着许宁就往外走。走了两步的他,突然开口: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爱你的人更加活在痛苦中。”
“与其这般痛苦下去,不如勇敢面对困境,勇敢去破解,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意,至少过程是轰轰烈烈的,是不悔的。”
话是对花宛如说的,但花父和花母却也被谢清辞这番话给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