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野用了望筒看到谢清辞浑身是血,瞳孔骤然一缩。昨晚,他见到他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受了伤?
再将了望筒向旁边移,入眼的是可怜巴巴的许宁。
许宁自然能看到谢星野的举动,在他看过来时,立马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而后者,似乎看懂了一般,唇角掀起一抹笑来,很快,敛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下方的卫树似乎等得不耐烦,大声道:“谢星野,人你也看到了,考虑得如何了?”
“若是不同意,本将军不得不先请六皇子上路。”
管牙气得面色铁青,大骂卫树:“卫贼,你好大的狗胆,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身上所穿的铠甲吗?”
管牙打死也不会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会带兵造反。
卫树听到这话,郁结多日的气一下子爆发,“管牙,你何不问问你身旁的谢家人,他们对本将军的族人都做了什么?”
“他若不杀我女儿,抓我族人,本将军又怎会走此一步。”
陆振扬声道:“卫树,据我所知,你女儿卫半雪蓄谋行刺太子,此罪当诛,你女儿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径来,当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教女无方。你当反省自己才是,而并非谋逆。”
“哈哈哈,姓陆的,此事是没有发生在你身上,若是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就不会说出这席话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所恃之主不同,又何来的行刺一说呢?不过是为了身后的主子谋划罢了。你们追随谢星野的原因,难道不就是为此吗?”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所择之主不同罢了。”卫树的声音提得很高。手中的马鞭重重抽在战车的辕上,留下一道深痕。
“如此,便是你卫家输了,你若选择卸甲归田,还能保全你和族人的性命。而你却是选择造反,行大逆不道之事。”谢星野不紧不缓地开口。
卫贼冷冷一哼:“什么造反?本将军乃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何来的谋逆?”
“天子不仁在前,就莫怪我们不义在后。”
“放狗屁,卫树,你分明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帜,做着谋逆之事。”管牙怒吼。
卫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对着身后的大军,大声道:“将士们,我们在边关挡蛮族,守国门,欲血拼杀之时,朝廷中的某些人却在府中把酒言欢,锦衣玉食,甚至拥美人,赏歌舞。我们在大雪中缺衣少食之时,他们却在围炉赏雪。可有想过我们这些挨饿受冻的将士?”
“没有。”士兵中有人高声应和,很快,便有更多的人叫起来。
“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以致于冻死了我们的手足兄弟。冻死了我的战友们。”
之前,卫修远说过边关过冬的问题,朝廷也想了办法加紧给他们送来过冬之物。但因着大雪来得过早,送得不及时,有些士兵染上寒症。
最后不治身亡。
现在出事,卫家便将此事闹大,说什么朝廷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加之卫修远,又将当初在朝堂上因为国库不足的争执道出,一些士兵心中的怨气更大了。卫家又在背后故意煽动,以致很多士兵对朝廷不满。
卫树又以“推翻这王朝,让能者居之,让大家的族人都有田种、有房住、有饭吃、有书念”来蛊惑。
他们便群起反之。
不得不说,卫树这一招用得是极妙的。他抓住民生导向,更会让一些受过苦的百姓和底层将士感同身受。
这就导致,会有很多地方上的人选择加入。
毕竟,谁都想过上好日子,过上不受欺压的日子。
卫树的声音很是激昂,身后的士兵们听得眼睛发红,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大喊着:“推翻这朝廷,让能者居之,让受苦受难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王爷,卫树如此蛊惑军心,再不想办法就要出大事了。”
史盱接过管牙的话道:“已经晚了,我们得到消息,沧州那边已经有人集结了数千人,准备与卫树会合。”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管牙惶然不安到了极点。
下方,卫树笑得志在必得,“谢星野,如何了?是自缚出城换人,还是先送六皇子归西?”
谢星野眉头紧锁,在众人紧张且又焦急的眼神下,终是道:“去拿绳子来。”
“不可啊,王爷。”一众人纷纷阻止。
没有一人听命去拿绳子。
谢星野看向史盱,冷声一喝:“本王的话便是军令,去办!”
史盱没有办法,只好去拿绳子,当着众多人的面,将谢星紧反手绑起来。出于私心的他,并未打死结。
看到这一幕的卫树哈哈大笑:“这才对嘛,谢星野。我知道六皇子与你的感情最为深厚。你若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卫树脸上挂着满满的得意之笑,他好似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好似已经看到了金黄的龙椅在向他招手。
被反绑双手的谢星野,丢下一句:“都莫要轻举妄动。”便转身,往城楼下走。
“王爷——”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谢星野为何要在明知有诈的情况下,还要自缚出城。
他这样做,根本就救不出六皇子,反倒还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难道他自信的认为自己能以一抵数万人的围攻吗?
太天真了。
当真是太天真了。
“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人疑惑开口。
也有人觉得谢星野就在故意去送死,心中有些不满。
一旁的顾清河却是突然开口:“诸位可曾听说过许家福星许宁的事。”
城楼上大部分人都听说过,也都见识过那晚崇真大师占卜一事。但这与今日攻城有关系吗?
难道就因为她是福星就该牺牲谢星野,甚至用整个凉城去换她吗?
很多人想不通这一点。
顾清河望着城楼下黑压压的将士,出口的声音平稳有力:“我想说的是,也许事情会因为这位福星出现转机。”
“怎么可能?不过一个六岁的丫头。她能做什么?再者说,福星只是一种说法,个人的命格,而并非真能逆天改命的神佛。”管牙怒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