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正堂里,端王谢北应落坐于上首,整个人阴沉沉的。谢诗缘抖着身子站在他身旁。
许宁寻了个位置落坐,不将端王以及他带来的人放在眼中。
谢北应见她落坐,朝旁边的手下使去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一步,怒声喝斥许宁。“大胆,没有王爷的允许,你不得入坐。”
许宁皱起小眉头,偏头朝上首位看来,脆生生开口:“我是犯人吗?这里是衙门吗?无凭无据的,为何不得坐?”
“你.....”那手下还想动粗,被端王挥退,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许宁。
心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许宁就落坐于许明轩下首。椅子太高,她的腿双短够不着地,就在那里荡来荡去,将童真演绎到极致。
谢北应不再理会许宁,偏头看向谢诗缘,这一眼威胁十足,随后冷声道:“你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本王要亲自审理此案。”
他请到了审理此案的旨意,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
谢诗缘忌惮地看了一眼许宁,挣扎片刻后,还是决定按端王教她的所言,只见她哆嗦着开口:“那日,我不过是问她是何府上的小姐,怎的不曾见过她。”
“她便仗着有九王叔撑腰,便对我们动手。当时,我带去的两个宫女都死在她的手中。她.....她有武功在身,我.....我的两个宫女自然不敌。”
“薇姐姐见我被欺负,便要上前帮忙。却不料,被她一掌打飞出去。当时,薇姐姐就吐血了。许是那时就受了重伤,回府后不久,就死了。”
听到这里,许正年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怒视谢诗缘:“七公主,你血口喷人。”后者吓一哆嗦,退至端王身后。
“大胆,王爷办案,岂容你一个御史随意插嘴?”端王身边的一个手下,横剑上前。
端王凉凉地看向许正年,冷漠开口:“本王在此办案,何时轮得到你许御史在此叫嚣?若是不满,大可奏至御前。”
许正年一脸不服气地坐了回去,眸子里全是对许宁的担忧。一旁的许明允兄弟二人,神色皆是沉得厉害。
再看许宁,晃着她的小短腿,一派气定神闲。
谢北应看笑了,只道这个小丫头除了会些武功、医术之外,再无其他。
孩子,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他也不去问许宁,直接看向许正年,“许御史也听到了,本王的女儿,便是死于你外孙女之手。”
许正年气得满脸涨红,他怒道:“七公主,分明是你们欺人在先,还命令两个宫女对下官的外孙女动手。若不是你们先动手,我的外孙女何故反击?”
“御史大人也承认你的外孙女动过手了是吗?”不等许正年说话,谢北应再道:“就算七公主有不对之处,我的女儿也不至死。而你的外孙女却是对她下了死手。”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诸位没意见吧?”谢北应冷眼看向许宁。
后者,仍旧没心没肺地晃着小短腿。
许明允朝端王抱了抱拳,开口:“若是我家宁儿能杀死人,那日,谢大公子就已经身首异处了。若是凭七公主一面之词,就认定人是我家宁儿所杀。”
“那岂不是随意一个人都可以上前来诬蔑一二?没有证据的事,还请端王莫要胡言乱语。坏了皇家的体面。”
“放肆!” 谢北应猛地一拍桌面,茶盏都被震得跳了跳,茶水洒出些许,“七公主是当事人,她的话便是最好的证据!你竟敢质疑本王?”
“当事人可不止七公主一人。”许明轩也道,语气强硬。“我们早就听宁儿说了此事,是七公主仗势欺人,欺负我家宁儿在前,她不过是自保罢了。”
“若是连自保都不被允许,那才真是可笑。”
谢北应脸色沉得可怕,他没想到,许家父子的态度竟是这般强硬,不仅敢当着他的面反驳他,言语间还带着明显的不敬。全然没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中。
屋里的气氛,瞬间冷到极点。
谢北应想不明白,许绾不过是一个被温景行休弃的弃妇,因何能得到许家如此对待?
难道他们就不觉得颜面有失吗?
“七公主便是人证,端王府被烧,我女儿之死,便是铁证。容不得你们狡辩。来人,将人带走。许家大小姐教女无方,也一并带走。”谢北应不容几人再狡辩,想直接以势压人。
几位夫人被拦在外,听到这席话,急得团团转。
就在端王府带来的人准备动手之际,许宁从椅子上跳下,拍了拍小手,脆生生开口:“若是连七公主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的话也可信的话,我看,你这什么王爷也得了失心疯吧?”
“放肆!竟敢对本王不敬,还不拿.....噗.....”谢北应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谢诗缘刺了一刀。
得逞的谢诗缘握着带血的匕首,哈哈大笑着。
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得了失心疯。
震惊不过一息,谢北应反手将谢诗缘拍飞出去。
“王爷,你没事吧?”心腹常六一个箭步上前,面露担忧。
这一幕惊呆了屋里所有人,当然,除了许宁。
许宁在一旁啧啧个不停,“哎呀,啧啧啧,这都出血啦,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呀。我说七公主得了失心疯吧?你们还不信。瞧瞧,都动手伤人了呢。”
“她今日敢动手伤人,明日就敢动手杀人。依我看呀,那北月郡主就是死在她的手中,然后故意栽赃给我。”
“大舅舅说是不是呀?”许宁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笑得那叫一个欠揍。
“宁儿所言有理。”许明允没想到许宁一语成谶。
这人说疯便疯了。
许正年和许明轩惊讶过后,也是一脸喜色。
谢北应的肩头被谢诗缘刺中,血流不止。他不顾流血的伤口,而是起身上前,一把揪起谢诗缘。
阴沉着脸问她:“你想死是吗?”
谢诗缘一副听不懂谢北应在说什么的样子,只顾着哈哈大笑。
许明允眼波微转间,开口:“自淑妃死后,七公主就被送往宗人府看押。不过七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住那样非人的对待,她怕是早就得了失心疯了。”
“如此,她所言所行,更不可信。端王爷认为呢?”
谢北应脸都气绿了。
来时,分明好好的,这会儿,竟然真得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