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安见昨夜相安无事,也相信了谢淮声说是人为的说辞。便准备再次出门。
却不料,他刚行至花园,心头忽然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周遭的环境就像是生了咒一般,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或是原路返回。最终都会绕回到最初的那株玉兰花下。
不远处的月亮门明明很近很近,却像是隔了层无形的屏障一般,任凭他怎么走,都无法靠近。
他如何呼喊谢淮声,都无人作答。
避无可避的谢泽安只能不断走,不断走,走到精疲力竭之时,感觉到耳旁有人在说话,并催促他快些跑。
那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感觉到那人就在他的身后,凑近他的耳旁低语。
“快跑哦,小兔崽子,不然就嗷呜一口吃了你。”
他感觉,若是不按他说的做,他就会被吃掉。
所以,他不得不跑。
这一跑就是半宿。根本不敢停下来。
这一晚,蓝猫玩得不亦乐乎。
二日,吴定找到他时,他已经陷入到了一种半疯半癫的混沌状态。身上的锦袍被晨露浸得湿透,沾满了草屑和泥垢。
吴定试探地唤出口:“二公子?”
谢泽安像是受了惊的困兽一般,眼神中没有丝毫清明,只有纯粹的慌乱。
昨日那位大夫又来了,诊查过后,叹息一声道:“这次的二公子有些棘手啊。昨日那惊吓入神尚浅,尚有一治之力,今日这情况怕是不行了。”
谢淮声简直要疯了,昨晚他发现谢泽安不见时,让心腹出去找,找遍了别院也未曾发现其踪影。
那假山石后找了也不下五六遍,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未见着。却在今早天亮,人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假山石后。
这一切太过于诡异,他根本就想不明白。
他们也四下查看了府里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异样,这人又是如何消失,如何出现,又是如何被吓得神志不清的呢?
谢淮声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是为何。
眼下,太多疑惑得不知解答,他也要疯了。
谢淮声守在谢泽安的床边,看着他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浑身发抖的模样,心里又急又疼。
这一刻,他也有些后悔回京了。
“二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吓哥哥好不好?”谢淮声趴在床头,难过不已。
昔日的锐气,这几日被折磨得所剩无几,连说话都没了往日的底气。
直到,端王回京。
得到端王回京的消息时,许宁正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与许不凡在院子里对招。
周遭盛开的梅花为二人的比拭增添了不少的意境,冷香漫过庭院时,剑光与梅影交错,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宁儿妹妹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许不凡一脸羡慕地说。
他每日都练习剑法,而许宁两三日才练习一回,如此,他仍是不及她。
这便是爹娘所说的天赋吧。
“不凡哥哥别气馁,剑法虽不及我,但体魄在我之上呢。”许宁笑着安慰他。
听到这话的许不凡才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知道许宁是不想打击他,才这样说。不过,与同龄人比起来,他的体魄确实强了不少。
一拳能将一个成人轰出数米远。
“妹妹放心,哥哥不会气馁,只会觉得不够努力,我的梦想可是当上大将军,你去玩吧,我要去练剑了。”许不凡上前,轻轻地揉了揉许宁的小脑袋。
再看了一眼不远处拿着小树枝戳小虫子玩的许时念。
宠溺一笑后,转身离开。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有的落在梅花上;有的落在枝桠上;也有的落在许时念好看的发绳上。
许宁走上前,拉起同样着了一件狐裘披风的许时念,柔柔开口:“下雪啦,姐姐领你进屋可好?”
许时念丢下小树枝,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转头没有瞧见许不凡,嘟着嘴道:“哥哥这是又把我落下了吗?”
许宁牵起许时念的小手,边走边与她说话:“不是还有姐姐在吗?你哥哥又练剑去了。”
“他就那么喜欢练剑吗?连下雪了都不停歇?”许时念有了小情绪。
许宁耐心解释,“你哥哥之所以拼命练剑,是因为想要保护你这个不太爱练剑的妹妹呀。”
“你可以无忧无虑,但他不可以。”
许时念听不甚懂,她停下脚步,仰起红彤彤的小脸看向许宁,“那若是我也爱上练剑,哥哥会不会陪我玩呀。”
许宁和许时念,两个小可爱
“会,你爱上练剑,就是个女英雄,将来谁也不能欺了你去,你还可以保护娘亲,保护我呀。”
许时念嘻嘻一笑,“那我以后也爱上练剑,哦不对,我不喜剑,我喜鞭子。我以后要跟着哥哥练鞭好不好?”
许宁一脸欣慰地刮了刮她冻红的鼻尖,道:“好,只要你听话,做什么都好。现在,我们赶紧进屋吧,让秋欢给你拿个汤婆子,瞧你,脸都冻红了。”
姐妹俩手牵手地往屋里走。
大人们在屋里说话,说的是已经回京的端王。
端王得知两个儿子身受重伤,很生气。据说那二公子还得了失心疯。
许宁从蓝猫那里听说了原由,但旁人却不知晓,那谢泽安是为何突然得了失心疯。
端王谢北应比许正年长两岁,长子谢淮声比许明允长一岁,他的孩子都比许不凡大了。
此次回京,谢淮声的妻儿并未跟来,来的就只有端王和端王妃还有他兄弟二人。
不过,手下倒是带了不少。
那些跟来的手下个个孔武有力,许明允猜测是来者不善。
端王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他认为端王府的火是人为所纵,他的女儿也是人为所杀。
他请旨要亲自彻查端王府着火一案,包括他女儿之死。
端王府早已化为灰烬,要查,也只有从其他地方入手。比如从战王府开始。
一切起因都是从战王府开始,便需得从此查起。
查案之时,他带上了七公主谢诗缘。
自淑妃死后,这位七公主便被关进了宗人府,吃穿用度皆大不如前。连下人都能欺负一二。
旁人不知她母妃所犯下的罪行,身边几个知情人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她是谢家血脉,早已与姚家一起关进诏狱了。
昔日的风光,早已不在,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一身狼狈和旁人的轻视。
许宁再次见到她时,只见她着一件单薄的衣裙,料子还算上成,但却并不保暖。
风裹着碎冰碴子刮过,冻得她瑟瑟发抖。
看到许宁时,她身子猛地一僵,像是受惊的小兽般,慌忙低下头去,似是不想将她狼狈的这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擦身而过时,许宁朝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