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短聊了会儿,许宁就回去了。
留下谢清辞独自坐在院中沉思良久。
直到安贵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才惊觉,天亮了。
“辞儿,你可是在院中坐了一宿?”安贵嫔满脸惊疑。
谢清辞赶忙否认,“不是的,母妃,孩儿只是早起了一会儿。”谢清辞起身去扶安贵嫔,落坐于他的旁边。
安贵嫔坐下后,一脸歉疚地握着他的手道:“辞儿,是母妃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你外祖父来信说,会助我们出冷宫。”
安家觉得三皇子和五皇子失利,是他们的机会。便想将希望寄托在谢清辞的身上。
谢清辞看着安贵嫔,认真问她:“母妃,你说实话,你心中可有父皇?”
安贵嫔不明谢清辞为何要这样问,但她知晓,她的辞儿是不一样的。他既然能得那样的际遇,定然是上天的安排。
安排他撑起这北夏王朝的栋梁。
作为母亲,她不能让他一直被困在这方小小天地,让他怀才不遇。
想了想,安贵嫔如实道:“辞儿,母妃知你不同寻常孩子。正因为你不同于寻常孩子,母妃才要对你说,母妃心中并无你父皇,之所以进宫,全然是因为家族利益,与情爱无关。”
“母妃也知道,若是不去争,我们只会成为别人上位的垫脚石。母妃现在想通了,只有去争去抢,才能保住你,才能壮大家族。若是不去争,还会有下一次的顶罪、陷害、被人欺凌。”
“母妃不爱你父皇,但又不得不倚仗他。你懂吗?”
谢清辞又怎能不懂呢?他是皇帝嘛,是北夏王朝最高的统治者,手握生杀大权,想要谁死,谁就得死。纵然不爱,也要假装和睦。
他知道安贵嫔的心意了,接下来,他便会按照许宁所言,利用谢承周对谢煜的愧疚之心出冷宫。
谢清辞反握住安贵嫔的手,一脸自信地道:“外祖一家忍辱多年,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不是明智之举。出冷宫这件事,九王叔自有安排。”
闻听此言的安贵嫔面露惊喜,“你说什么?九王叔?谢星野?他如何与你......”
安贵嫔说到这里,强压下心头激动。她误认为谢星野放弃了太子,决定暗助谢清辞。
其实最开始,谢星野就将希望寄托在了谢清辞的身上,不过后来遇到许宁,治好了太子体内的毒。这就没谢清辞什么事了。
谢清辞也想通透了,与其天天坐在皇位上糟心那些烦心事,不如做个逍遥王。
当然,他也会将安家推上顶端。
谢清辞也察觉到了安贵嫔的误会,他本也有意告诉她,他与谢星野有往来。如此,也不会让安家在此事上弄巧成拙。
在安贵嫔看来,只要有谢星野暗中相助,出冷宫就不难了。
想到太子,安贵嫔叹了口气。“说起来,太子也是个苦命人。苏皇后在怀他时,就已经中了毒,此事,我猜测与周皇后有些关联。这人啊,最是不能相信的就是身边人,更何况两人还有利益冲突。”
安贵嫔能看透这一点,谢清辞很欣慰。
下午,谢清辞偷偷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天已暗下来。
二日午时许,谢清辞在院中摆了一架琴,让安贵嫔在申时时分弹奏。
安贵嫔不解,遂问:“为何要在申时弹奏?”
谢清辞却是神秘一笑,“因为那个时候,父皇会来。”
安贵嫔微讶:“辞儿,如何得知?”
“母妃无需知道,孩儿自有妙计,母妃需做的是,在申时弹奏即可。”谢清辞说谎了,北夏帝不会来,但他会想办法引他过来。
“可母妃已多年不抚琴,琴技早已生熟。”
见安贵嫔面露忧伤,谢清辞上前一步,拉住她略有些粗糙的手,安慰她道:“母妃尽管放心好啦,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日就可出冷宫。”
闻罢,安贵嫔面上的忧伤,改为了惊喜。“娘相信你,娘的辞儿是被上天眷顾过的孩子。”
随后,安贵嫔见谢清辞又将自己打扮成另一个模样,惊愕当场:“辞儿,你这是?”
谢清辞也没有要隐瞒,直言道:“母妃,还记得汪喜儿口中的那个叫谢煜的孩子吗?”
见安贵嫔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谢清辞又说:“母妃也说,你的琴技有些生熟了。万是不可能单靠一次琴技,就能让父皇放我们出去。所以,我们得利用他心中的弱点。”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是欺君啊。”安贵嫔不敢冒险。
“怎会是欺君呢?只会是父皇自己太过于思念谢煜,想弥补心中的愧疚罢了。”
见安贵嫔眉宇有所松动,谢清辞再道:“母妃,父皇后宫妃嫔不胜凡几,若不用点手段,是活不到最后的。”
“可是,母妃担心你。”
“别担心,我可是被上天眷顾过的孩子,况且,九王叔也在暗中相助,不会有事。”
思量良久,安贵嫔应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满脸愁容。一方面又想让他快速成长,一方面又觉得他太过于精于算计,会影响他的初心。
但愿,他不要成为第二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谢怀珩。
申时很快便到了,安贵嫔在谢清辞的示意下坐在院中弹琴。
略有些生涩的琴音从厚重的宫墙传出,在谢清辞灵力的指引下,越过幽深的长廊,一路朝着御花园去。
在琴音响起的那一刻,谢清辞就飞身而起,盘腿坐于墙头。
北夏帝只要踏进冷宫,第一眼便会瞧见他。
而此刻的北夏帝正在御花园与谢星野下棋,旁边坐着的是太子谢砚之。
北夏帝和谢星野对弈,太子陪同
在听到琴音的这一刻,北夏帝眉头微蹙。只觉得这琴声十分的生涩难听。
“李公公,去瞧瞧,谁在弹琴,扰了朕的雅致。”害得他又输了一局。
李公公却道:“回陛下,奴才并未听到琴声。”
闻罢,北夏帝颇为不解地抬头,“没听到?如此明显的琴音,没听到?九弟,砚儿可曾听到?”
谢星野和谢砚之皆是摇头,后者说:“父皇可是近日太过于疲累,幻听了?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北夏帝皱着眉头仔细去听,那琴音又消失了。
心道:果然是近日太劳累,出现了幻觉。
可就在他松懈之时,那道难以入耳的琴音又传进了耳中。
扰得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