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年看了一眼那手拿礼单的管事,皮笑肉不笑道:“秦大人既然一心想留下本官吃酒,那便将此等以下犯上,冲撞贵人的贱奴当众斩杀了吧。如此,既能彰显秦家家风严谨,又能表明秦大人的诚意。秦大人意下如何?”
秦家主面色微微一变,今日是秦家嫡重长孙的满月宴,见血,便是不吉。
秦家主再一次暗中与姚尚书交换一个眼神,见后者点头,他极为不情不愿地唤来侍卫,那侍卫一得令,便手起刀落,在管事惊恐地眼神下,一剑将他刺死。
鲜血溅在青石地面上,触目惊心。
吓坏了一众宾客。
不少人觉得许家小题大做,残忍无道。
不过是看错贺礼这样一件小事,何至于杀人?
事后,秦家主一再道歉,方才,自己太忙了,怠慢了许家,是他之过。
秦家主表现得愈发迫切,许家愈发觉得他心中有鬼。
在明知今日这样的场合,见血,对秦家子嗣不吉的情况下,他仍这样做了。足以见得,他们还有针对许家的计划。
倒要看看,接下来这秦家还会怎样作死。
秦家主让自己的儿子,领着许、姚两家进府。他则是在府门口接待后面的宾客。
宴会是分了男女席的。男席在前院,女席在后院。
在拱门处分别之际,许正年一再强调众人要提高警惕。
“放心吧爹,我会留意。”许绾道。
这秦玉堂乃是秦贵仪的长兄,也是秦家当家人。秦老爷子卸甲归家后,一直不问家事,在后院颐养天年。
今日这等喜事,也不曾见人。
女席由秦夫人和秦家少夫人负责招待。见许、姚两家一同到来,还有些唏嘘,很快,二人便恢复寻常模样,上前来迎。
“几位夫人,快快里面请。”
这会儿,离开席尚早。
秦夫人将人迎进内院,便去招待另外的宾客去了。临走前不忘给一个贵女使眼神。
很多女眷都三五结伴地在一起赏花看景。见许家人来了,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小声议论着,方才在府门口所发生的事。
“你们是没看见,方才呀,那许绾直接将四匹银丝云绵给掀翻在地,完全不将秦家放在眼中。她莫不是以为如今的秦家还是御史中丞,任由他们许家驱使不成?”
“就是,依我看,许家今日就是故意来秦家,给秦家难堪的。方才,那管家不过是犯了一个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就被许家逼死了。”
“我听说啊,满月宴见血,是对那孩子大不吉。啧啧,当真是丧尽天良,如此诅咒一个孩子。”
云娇听到这里,拉着许绾就上前与之理论。“各位,你们不觉得这秦大人才最为可怕吗?”
“在明知满月宴见血,会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那秦大人仍是痛下杀手。你们不觉得最可怕之人难道不该是秦大人吗?”
听到这话的几个贵女,面色为之一变。经云娇这样说,还真是如此。
那秦大人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好,仍是动了手,这是何意呢?
“还不是因为秦大人不想因此得罪你们许家。说到底,那管事就是你们许家逼死的。”其中一黄衣女子据理力争。
此人,云娇识得,是秦家表小姐宋平儿。她的兄长就是宋严彬,那个一直围在陈冀身边打转的纨绔公子。
这宋平儿一心想嫁给陈冀,家人却觉得陈冀不是良人,一直不同意。
云娇反问宋平儿,“在得罪别人,与自家子嗣的小命比起来,宋小姐觉得孰轻孰重?”
宋平儿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小脸青一阵的白一阵。
心道:这云娇也太伶牙俐齿了,三两句说得她回不了嘴。
不是说许绾被休回府后,与家人不睦吗?
如今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云娇只觉得这些贵女是又闲又傻,被旁人三两句牵着鼻子走,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这时,不远处的凉亭中传出怒骂声:“住口,本夫人不允你们如此诋毁我的好友。”
许绾从声音里听出,此人的声音,乃是她的好友任小莲,也就是太仆卿夫人。
也不知那凉亭里发生了何事,任小莲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且带着哭腔,那边吵嚷声不断,任小莲的声音渐渐被压了下去。
隐有不敌之势。
许绾紧紧拉着许宁的小手,往那边去,边走边说:“我们去看看,小莲还怀着身孕,万不能出事。”
自从和温家闹得不愉快后,她就没有心情会友,两人便少了往来,期间任小莲来过信,说自己又怀上了,不易出门,往来便更少了。
在此之前,两人可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云娇牵着许时念,许绾牵着许宁,往凉亭走。
许时念从一进入后院就嚷着要去玩,被云娇喝斥后,就不敢再说,整个人蔫蔫的。
许宁知道云娇这是为她好,自然不会由着她任性。
近时,许绾才听清,是一众贵女在诋毁她的身份。说她一个弃妇,竟然想攀上战王,做战王妃。
何来的脸面?
让自己的女儿去战王府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她的动机。
还说,如果不是因为许宁,北月郡主也不会出事。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北月郡主的死,与战王府有关,也与许家的弃女有关。
任小莲气不过,便与之理论起来。
“绾姐姐,你来得正好,她们.....她们简直胡说八道。”任小莲见许绾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
许宁的目光扫过凉亭里那些所谓的官家小姐,最后落在任小莲的肚子上。
从这肚子隆起的高度判断,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
月份这般大了,还来参加宴会吗?
许绾见任小莲行动不便,忙与丫鬟一起扶着她坐下。还宽慰她道:“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们管不着。你也别跟着急,小心急坏了身子。”
听到这话的任小莲,面露欢喜,“我就知道我们的友情还在,绾姐姐,这几月,我都想死你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任由着她们骂你呢。”
“我的绾姐姐才不是那种人。”任小莲一直拉着许绾的手,十分的亲昵。
这方,几个贵女,见当事人来了,很是不屑。其中一个着紫衣的女子见到许宁,尤为激动。
“你......就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我表妹才被战王杀害,待姨父回来,不会放过你。”
许宁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贵女多得她记不住人。这聒噪的女人又是谁呀?
既然唤北月郡主为表妹,那应该就是端王妃母家的人。
算了,管她是谁,敢惹她,她就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