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相安无事的日子又过去了三个月。
李鸳儿的肚子已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但栖梧院内一切安稳,被她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算着日子,离生产不过月余光景,她心神愈发凝聚,只待那最后的关键时刻。
而崔展颜与陶春彩离府南下,也已有三个多月。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午后,一封来自江南的加急家书,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崔府上空,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信是崔展颜亲笔所书,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几乎要冲破纸背的狂喜与激动。
他写道,经江南名医确诊,陶春彩已有一月左右的身孕!
信中极力描绘江南风水如何养人,饮食如何精致,陶春彩如何调养得当,
月事延迟后连请三位大夫,皆言脉象流利,确是喜脉无疑!
这消息如同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李鸳儿所有的镇定!她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脸色瞬间苍白。
“陶春彩……有孕了?!”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飞速的盘算和冰冷的怀疑。
难道……是离府这三个月,加上之前自己在宫中住的那几日,未曾给崔展颜服用那掺了棉花籽油的“养身羹汤”,
竟让他的身体在江南水土的滋养下,自行恢复了生育能力?
她与崔展颜都正值壮年,女子二十有三,本是生育的黄金年纪。若断了那绝嗣的汤药,身体机能恢复,也并非绝无可能。
江南气候温润,水土养人,或许真有此奇效?
还是……陶春彩回了江南娘家,有了别的私情,借此机会李代桃僵?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李鸳儿迅速冷静下来,她知道,眼下追究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崔展颜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在所有人眼中,尤其是在崔展颜、老夫人和崔老爷眼中,这就是崔家的嫡系血脉!
只要陶春彩能“生”下来,这个孩子的地位就将截然不同!
崔展颜心中的狂喜,隔着信纸都能感受到。
他信中再次提及子嗣艰难,府中多年来只有嗣儿一个庶子,如今正妻有孕,若能诞下嫡子,对他、对崔家,意义何等重大!
这比他得了盐差的肥缺更让他兴奋百倍!
(此时他竟然忘了他之前说过的话。他说是嗣儿就是嫡子,如果谁再敢说嗣儿是庶出他绝不轻饶,而且他已经忘记了此时。李鸳儿可是皇帝亲赏的贵妻)
(想必这次江南之行的肥差,以及与陶春彩独自独处这三个月,感情深深,再加上岳父,岳母家里的各种糖衣炮弹已经让他忘乎所以。)
(他竟敢口无遮拦。完全把自己现在的风向全部归于陶家的恩宠)
果然,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崔府蔓延开来,带来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老夫人那里,立刻派人去祠堂上了高香,口中念念有词都是“祖宗保佑”,对陶春彩的态度瞬间从之前的冷淡变成了热切的期盼,甚至开始念叨要准备嫡孙的洗三礼、满月礼。
崔老爷在任上得知消息,亦是欣喜异常,家书中满是勉励与期待。
而下人们更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之前因李鸳儿得势而巴结栖梧院的人,此刻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私下里的议论更是沸反盈天:
“听说了吗?大奶奶有喜了!”
“真是老天开眼!咱们崔府终于要有嫡出的少爷了!”
“可不是嘛,这下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变咯……”
“嘘!小声点,栖梧院那位还没生呢,而且那位可是有宫里……”
话语虽未尽,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陶春彩凭借这一胎,瞬间扭转了之前的颓势,
重新成为了众人眼中那个背景雄厚、有望诞下嫡子、地位无可撼动的正室奶奶!
李鸳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新的、强大的势力正在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咄咄逼人。
陶春彩人虽在江南,但她的影响力,已经借着这个“喜讯”,如同无形的触手,重新伸回了崔府,开始搅动风云。
她抚着自己即将足月的肚子,眼神冰冷而锐利。
陶春彩这一胎,来得太是时候,也太不是时候。
这对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也可能是……彻底将敌人引入死局的契机。
她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陶春彩必将以养胎风风光光地重返崔府。届时,两个孕妇,
两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将在这崔府的后院里,上演一场决定未来格局的、你死我活的最终较量。
江南的惊雷已经炸响,崔府的风暴,即将来临。
李鸳儿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惊与不安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极致冷静。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这场关乎她与孩子们命运的终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