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数周的全日本青年代表队强化集训,在最后一场队内红白对抗赛终场哨声中,落下了帷幕。汗水、呐喊、无数次击球的闷响、战术板上的勾画、食堂的喧闹、深夜走廊的寂静……所有的一切,都即将成为记忆中炽热的一页。
离别的气氛像傍晚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上训练中心。选手们互相拍着肩膀,交换着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或直接互扫手机——这是高中排球顶尖圈层心照不宣的网络。气氛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下次在正式赛场见”的锐气与约定。
影山光站在嘈杂的场馆边,看着哥哥影山飞雄被几个其他学校的二传手围着说话(主要是对方在说,哥哥在听)。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去,而是低头摆弄着她的“小黑”,脸上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混合着满足与计划通的精明笑容。
早在集训中期,她的“社交恐怖分子”天赋就不仅用于灵魂提问和零食外交,还悄然升级为了“人脉收集者”。她的小脑袋瓜很清楚,这些闪闪发光的哥哥姐姐们,未来都是她宝贵的“学习资源库”和“潜在对手情报源”。怎么才能合法、持续地“骚扰”他们呢?当然是拿到联系方式!
于是,在集训的最后几天,光开始了她的“二维码大作战”。
她不会直接要电话号码(那太像大人了),而是举着她的“小黑”,露出最无敌可爱的笑容,提出“儿童式”请求:
“及川大王殿下!光可以把你的帅气发球存在手机里吗?但是光怕弄丢了……能不能加个‘魔法通道’(指社交软件),这样光想看了就能找到?”
“星海教练!光每天都有喝牛奶做深蹲哦!能不能定期向教练汇报进度?光需要教练的‘星星能量’鼓励!” 星海光来觉得这“徒弟”还挺上道,爽快扫码。
“古森哥哥!光想知道更多接重球的小秘诀!还有怎么跟洁癖搭档相处!(小声)” 古森元也笑着摇头,扫码,顺便揉了揉她的头。
甚至对佐久早圣臣,光也拿出了“终极方案”——她提前在“小黑”里存了一篇她自己画的、关于“如何保持运动器材无菌”的儿童漫画(充满想象),然后对他说:“佐久早哥哥,光画了这个,但是不知道对不对……能不能通过‘干净的网络通道’发给哥哥检查一下?” 佐久早看着屏幕上那些滑稽却莫名认真的消毒小人,沉默良久,竟然也……调出了二维码(用一张酒精棉片隔着手机)。
一圈下来,光的“小黑”联系人列表里,悄无声息地躺进了几乎整个国青男队的主力成员,外加女子队几位特别投缘的姐姐和栗原教练。她甚至还搞到了高桥龙之介教练的一个工作邮箱(“有问题可以发邮件,但别太频繁。”)。
此刻,她满意地检查着自己的“战果”,像只囤满了过冬坚果的小松鼠。
“走了。” 影山飞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一个运动包,简单利落。
“嗯!” 光把“小黑”小心收好,背上自己鼓鼓囊囊的小背包——里面装满了集训纪念品、没吃完的零食、姐姐们送的小礼物,还有那本越发厚重的笔记。
兄妹俩走到训练中心门口,却意外地看到牛岛若利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同样行李简洁,身姿挺拔,像一座沉默的山。
“牛岛哥哥!” 光高兴地打招呼,“你也今天回去吗?回白鸟泽?”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顺路。”
光的大眼睛眨了眨,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抬头看看自家哥哥——影山飞雄,球场上的王者,生活中的路痴(仅限于陌生复杂路线),从集训地回宫城,需要乘坐特定新干线并在复杂的大型枢纽站换乘。而牛岛若利,稳重可靠,方向感极佳,而且白鸟泽也在宫城!
“太好啦!” 光立刻跑到牛岛若利身边,扬起小脸,笑容灿烂,“那牛岛哥哥,我们和尼尼一起回家吧!光怕尼尼坐过站,或者走错站台!” 她毫不留情地揭短,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影山飞雄:“……” 他的脸黑了一下,但无法反驳。在陌生交通枢纽,他确实需要集中120%的注意力才能不出错,有熟悉的人同行,确实省心。
牛岛若利看了看光,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但并未反对的影山飞雄,再次点头:“可以。”
于是,奇妙的三人归家组形成了。光一手拉着自己的小背包带子,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选择牵住了牛岛若利运动裤的裤腿边缘一点点——牛岛哥哥气场太强,她不敢随便抓手,但裤腿比较安全(确定不是因为你太矮?)!影山飞雄则拖着行李,沉默地走在另一边。
前往车站的巴士上,光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热闹的集训结束了,那些凶巴巴但有趣的教练,闪闪发光的哥哥姐姐们,都要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了。
“牛岛哥哥,”光小声问,“你以后还会来打尼尼吗?”
牛岛若利:“……会。比赛。”
“那光以后也要打牛岛哥哥!”光握紧小拳头,随即又补充,“还有尼尼!还有大王殿下,星海哥哥,饭团哥哥……所有人!”
牛岛若利看着身边这个眼神灼灼、发出豪言壮语的小豆丁,想起了她在鹫匠教练手下咬牙练习的样子,想起了她那些稀奇古怪却精准的观察。他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嗯。我等着。”
这话比任何鼓励都让光振奋。牛岛哥哥是认真的!他真的把她未来的挑战当回事!
新干线飞驰。光一开始还很兴奋,但连日的疲惫涌上,渐渐靠着车窗睡着了。影山飞雄看了看妹妹,又看向对面坐得笔直、闭目养神的牛岛若利。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列车运行的规律声响。
到达换乘的大型枢纽站时,人流如织,指示牌错综复杂。影山飞雄下意识地蹙眉,目光快速扫视着标识。牛岛若利则已经自然地走在前面,步伐稳定,方向明确。光醒了,迷迷糊糊地牵着牛岛的裤腿,像个小尾巴,完全不需要动脑子。
买票、进站、找到正确站台、等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牛岛若利甚至记得光说过喜欢喝某种果汁,在便利店停下,给她买了一小盒。
影山飞雄看着牛岛若利沉默却周全的行动,又看看自家妹妹理所当然跟着“人形导航”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妹妹“嫌弃”路痴而产生的小小别扭,也消散了。有这样一个可靠(且强大)的同乡对手,似乎……也不错。
终于,登上返回宫城的新干线,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离家越来越近了。
光又活跃起来,扒着窗户看,叽叽喳喳:“快到家了!爷爷肯定准备了好吃的!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光……白鸟泽的大家不知道有没有想光……”
牛岛若利依旧话少,但会在她问“牛岛哥哥,那座山后面是不是就是白鸟泽?”时,简短地回答“是”。
影山飞雄则大多时候沉默,只是目光偶尔落在妹妹兴奋的侧脸上,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柔和。
列车到站,宫城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
“牛岛哥哥,再见!谢谢您带路!”光在站台上认真地向牛岛若利鞠躬,“下次光去白鸟泽找火山爷爷训练,再找您玩!”
“嗯。”牛岛若利点头,看向影山飞雄,“Ih赛见。”
“嗯。”影山飞雄回应。
两个同样惜字如金的排球天才,用最简单的词汇完成了告别。
牛岛若利转身,走向另一个出口,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人流。
光牵起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走。“尼尼,我们回家啦!光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跟爷爷说!有好多好多新的练习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