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铁荒漠的风,是无数细碎金属颗粒组成的砂轮,永不停息地打磨着这片死亡之地的一切。林恩拖着伤痕累累的机械之躯,每一步都深深陷入赭红色的沙砾中,又在液压系统的嘶鸣中艰难拔出。身后,“坚毅号”庞大的残骸在风沙中逐渐模糊,化作地平线上一个扭曲而悲怆的剪影,浓烟如同垂死的巨兽吐出的最后叹息,倔强地升向铅灰色的天穹。风沙抽打在他裸露的管线、碎裂的装甲板和仅存的生物组织上,发出密集而刺耳的沙沙声,仿佛亿万只金属昆虫在啃噬。
他受损的机械左眼如同一个忠诚但视力受损的哨兵,冰冷的视界中,代表护教军巡逻队的红色威胁标记正沿着废料场的边缘稳定地移动、扫描。四台战斗型伺服机器人,底盘稳固,双联装重爆弹枪塔在沙尘中缓缓转动,电子眼闪烁着无情的红光。十名武装机仆紧随其后,身披象征机械神教的猩红罩袍,早已在严酷环境和无情改造下失去了大部分人类特征,只剩下被植入物强化过的躯壳和手中紧握的转轮激光炮与动力斧。他们沉默而高效,如同精确的杀戮机器,任何未经识别的生命信号或能量波动,都将在他们的逻辑回路中被标记为“净化目标”。
林恩的核心处理器高速运转,计算着最优的规避路径。他不能留下热能痕迹,不能触发震动传感器,更不能暴露在对方任何形式的主动扫描下。他利用那些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矗立的废弃冷凝塔、坍塌的巨型管道网络和堆积如山的装甲板残骸作为掩护。每一次移动都精确而迅捷,如同一道在锈蚀钢铁迷宫中穿梭的幽灵。他破损的伺服系统发出细微但无法完全消除的摩擦声,每一次声响都让处理器内的警报权重微微上调。他关闭了大部分非必要的外部传感器,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被动侦测,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风沙的呜咽和远处结构在风中呻吟的嘎吱声,成了他唯一的掩护。
经过数小时在钢铁坟场中的潜行迂回,林恩终于将护教军的威胁标记甩在了探测范围的边缘。他抵达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边缘,前方是一片被巨大金属残骸半包围的洼地。洼地中央,矗立着半座尚未完全倒塌的古老建筑——一座被遗弃的采矿前哨站。它像一颗被蛀空大半的金属巨齿,残破的外墙布满弹孔和灼烧的痕迹,巨大的豁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嘴,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几根断裂的粗大管道从墙体中探出,无力地垂向地面。风穿过空洞的窗口和破损的管道,发出凄厉而悠长的呼啸,如同亡魂的悲泣。
林恩的探测器没有在前哨站内部扫描到强烈的生命信号或能量核心反应,只有微弱的残余辐射和结构应力警报。这是一个临时的避风港,但也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他谨慎地靠近,机械左眼切换为微光与热成像复合模式,仔细扫描着每一个入口和阴影角落。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埋伏后,他选择了一处位于背风面、相对隐蔽的墙体裂缝,侧身挤了进去。
前哨站内部充斥着浓重的尘埃和金属锈蚀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应急光源早已熄灭,只有从裂缝和破洞透进来的、被沙尘染成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内部的轮廓。巨大的挖掘机械残骸倒伏在地,锈迹斑斑的传送带如同僵死的巨蟒,控制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破碎的屏幕如同空洞的眼眶。空气仿佛凝固了千年。
林恩背靠着一根还算稳固的金属支柱滑坐在地,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他需要休整,更需要信息。他伸出相对完好的右臂,前臂装甲板无声滑开,露出下方复杂的接口阵列。一根细长、坚韧的数据探针如同活物般伸出,末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控制台角落一个被半埋在尘埃和碎屑中的、锈迹斑斑的通讯节点接口箱。那箱子看起来古老得像是黑暗时代的遗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氧化层,指示灯早已熄灭。
探针如同毒蛇般精准地刺入接口箱一个勉强可辨的端口。强行物理链接!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涌入探针。林恩的核心处理器立刻被大量杂乱无章的、破碎的数据流冲击:过期的矿脉储量报告、失效的维护日志片段、混乱的坐标碎片…还有大量被反复擦写覆盖的冗余信息,如同废弃磁带上的噪音。
“警告:防火墙存在,加密等级…极低。结构脆弱。” 林恩的处理器冷静地分析着。这古老的系统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防御。他调动强大的破解算法,如同无形的攻城槌,粗暴地撞击着那早已千疮百孔的数据壁垒。没有优雅的渗透,只有蛮力的破解。
“砰!” 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脆响。脆弱的防火墙瞬间崩溃。更清晰但也更零碎的信息流涌了进来。林恩如同一个在信息垃圾山中翻找的拾荒者,快速过滤、筛选着。
“…外围…警戒区…提升…项目beta…优先级…” 一段断断续续的加密通讯片段被捕获破译。发送源标记模糊,但接收方标识清晰得如同烙印——“次级大贤者索拉斯·泰克尼卡”。
“…高价值…异常目标…接近…能量特征…匹配…清除授权…” 另一段更短促的指令。
“…索拉斯大人…命令…外围防御…最高等级…非授权接近…格杀勿论…”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命令确认回复。
“项目beta”… “索拉斯·泰克尼卡”… “高价值异常目标”… 这些词汇如同冰冷的齿轮,在林恩的逻辑核心中咔哒作响,完美地咬合在一起。目标明确无误——他就是那个“异常目标”,而“新铸之地”的核心项目代号很可能就是“beta”。索拉斯,这个名字代表着冷酷、高效、绝对的服从,是考尔意志的延伸。清除令已经下达。
就在他试图挖掘更多关于“新铸之地”位置或入口的信息时,探测器猛地发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尖锐到几乎撕裂他处理器边界的警报!一个全新的、极其隐蔽但充满致命威胁的信号源被捕捉到了!它并非来自护教军那标志性的、带着机油与逻辑回路的冰冷信号,也不是变种拾荒者混乱的生物电波。这个信号如同幽灵般潜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纯净杀意和…某种林恩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它的加密方式极其复杂且独特,不断变换频率,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但林恩的核心处理器在瞬间完成了模式识别和特征比对。数据库深处,一个尘封但永不磨灭的档案被激活——卡迪亚!那尸山血海的战场,那绝望的抵抗,那冰冷无情的审判庭肃清令!这个信号的特征,与当时一支代号“净化之锤”的审判庭精锐猎杀小队所使用的追踪信标,频谱吻合度高达99.8%!而“净化之锤”的领导者,正是审判官玛拉·梵卓!
玛拉!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入林恩的记忆核心。卡迪亚崩解前的最后时刻,正是这个狂热到近乎偏执的净化派审判官,在防线最危急的关头,悍然下令对一支被混沌短暂污染的平民疏散队执行灭绝令,只因为他们“存在不可接受的污染风险”。林恩当时所在的小队试图阻止,却遭到玛拉直属风暴兵的残酷镇压。那一幕幕——在废墟中哭喊的无辜者被爆矢弹撕碎,试图保护平民的士兵被动力剑贯穿,玛拉站在高处,罩帽阴影下的脸孔冷酷如石像,口中念诵着“帝皇的纯洁不容玷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数据记忆中。他们的宿怨,早已在鲜血与火焰中铸成。
现在,她的猎犬循着他的踪迹,踏上了火星这片废土!这比护教军的威胁更致命百倍。审判庭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追杀如同附骨之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玛拉的到来,意味着“新铸之地”的秘密已经泄露,或者…考尔与审判庭内部某些派系达成了某种危险的默契?无论哪种可能,都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漩涡。
时间!他需要时间,更需要修复!林恩强行压下处理器中因玛拉出现而产生的异常数据扰动(那0.3秒的延迟,如同人性残留的惊悸)。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最紧迫的生存需求上。他扫描着前哨站内部,很快锁定了一处相对完整的维修隔间。里面散落着一些古老的工具和少量尚未完全失效的备件:几段耐高温的合成缆线,一小罐勉强可用的万能粘合密封剂,几块尺寸尚可的复合装甲板碎片,甚至还有一小瓶标注着“钷素燃料添加剂(高纯度)”的金属罐子——这对他严重泄漏的右腿液压系统简直是天赐之物。
他立刻开始工作。受损的右臂操作着工具,精准而高效。他撬开自己右腿装甲上被撞击撕裂的缝隙,露出内部复杂但受损严重的液压管线。泄漏点不止一处,暗红色的液压油混合着冷却液正不断渗出。他用探针精准地找出主要的破裂点,截断损坏的管段,利用找到的合成缆线和密封剂进行紧急修补与加固。动作稳定得如同精密的机床,没有一丝颤抖。接着,他取下几块相对完好的复合装甲板碎片,覆盖在身体其他部位装甲脱落或严重变形的地方,用能找到的所有紧固件和粘合剂进行临时固定。他将那瓶珍贵的钷素燃料添加剂小心地注入右腿液压系统的应急储备罐,补充着流失的压力介质。每一次修复,都伴随着伺服系统负荷减轻的轻微嗡鸣。虽然远未恢复最佳状态,但基本的行动能力和部分战斗功能得到了关键性的维持。至少,他不再是只能蹒跚而行的废铁。
就在他完成最后一块临时装甲板的固定,准备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难所时,外部探测器突然捕捉到一阵极其异常的空气扰动!不是风沙,也不是护教军沉重的脚步。那是一种高速物体撕裂空气带来的、尖锐而短暂的嘶鸣!而且不止一个!
“砰!砰!砰!砰!”
刺耳而震撼的爆鸣声几乎同时在前哨站残破的外墙上炸响!厚重的金属墙壁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四个巨大的孔洞瞬间出现!阳光裹挟着沙尘从破洞中射入,照亮了翻腾的尘埃。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撞击,几枚圆柱形的物体带着嘶嘶作响的尾烟,精准地从破洞中抛射进来!
林恩的处理器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旁边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扑倒,沉重的机械身躯砸起一片尘埃。几乎在他倒地的同时,那几枚抛进来的物体轰然爆开!
没有炽热的火焰,只有刺目的、足以瞬间烧毁视网膜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震撼弹!强烈的闪光和超过170分贝的冲击噪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足以让任何有机生物瞬间失明、失聪、失去平衡,陷入彻底的混乱与痛苦。即使是林恩高度机械化的躯体,他的光学传感器(左眼)也瞬间过载,视界被一片炫目的雪花点覆盖,听觉传感器发出尖锐的蜂鸣警告。更糟糕的是,强烈的声波震动透过他的金属骨架传导,干扰了内部精密的伺服稳定系统,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感。
“为了帝皇!净化异端!” 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冰冷而狂热的吼声穿透了爆炸的余音,从破洞外传来。
紧接着,是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数道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从被炸开的墙洞中突入!他们身披漆黑如夜的动力盔甲,关节处镶嵌着审判庭的“I”字徽记,头盔目镜闪烁着冷酷的红光。手中的武器——精工爆弹枪和链锯剑——早已饥渴难耐。是审判官玛拉的猎杀小队!风暴兵!他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甫一进入,爆弹枪便朝着林恩刚才所在的方位猛烈开火!
“砰砰砰砰砰!”
特制的穿甲爆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空气,将林恩藏身的金属支柱和后面的控制台残骸打得火花四溅,金属碎屑横飞!强大的火力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
林恩在强光和声波冲击下,依靠强大的核心处理器强行稳定了姿态。他如同潜伏的猎豹,在爆弹撕裂他前一秒的刹那,猛地从零件堆后窜出!不是直线后退,而是利用残存的平衡感,做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带着机械僵硬的迅猛侧滚翻!
“嗤啦!” 几发爆弹擦着他的背部装甲飞过,灼热的气流烫焦了合成肌肉纤维,留下深深的焦痕。他翻滚的终点,是一台巨大的、倒伏的矿石粉碎机残骸之后。他背靠冰冷的金属,右臂的爆矢手枪瞬间弹出,左臂分子裂解掌开始低沉地充能,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角落里亮起,如同猛兽睁开的眼睛。
“目标移动!左翼包抄!别让它喘息!” 风暴兵小队长的声音冷酷地指挥着。沉重的脚步声分成两组,从左右两侧谨慎而迅速地逼近林恩藏身的粉碎机残骸。爆弹枪持续进行压制性射击,打得粉碎机残骸叮当作响,火花不断迸射。
林恩的处理器高速计算着双方的距离、掩体厚度、火力覆盖范围。硬拼是下策。他的目光扫过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地面,瞬间锁定了不远处一条被半掩埋的、锈迹斑斑的维修通道盖板。那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冲向盖板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前哨站另一侧,一个原本被厚重尘埃覆盖、看似墙壁的通风口格栅,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内倒了下来!一个身影敏捷地从中跃出,稳稳落在地上。
那是一个技术神甫。他的红袍沾满了油污和尘埃,边缘有些破损。他身上的机械改造远不如索拉斯派系那么激进和冰冷,还保留着相对较多的人类特征——至少一半的面容未被金属覆盖,一只眼睛还保留着生物组织的褐色,只是瞳孔深处闪烁着数据流的微光。几根纤细但灵活的伺服机械臂如同蜘蛛的附肢,从他背后的机械背包中探出,末端装备着精细的探针和焊枪。他手中握着一把改造过的、枪管粗大的激光手枪。
这名技术神甫显然也没料到前哨站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交火。他落地的瞬间,正好暴露在一名从右侧包抄过来的风暴兵的射界内!
“发现未知技术神甫!身份不明!视为潜在威胁!” 那名风暴兵的爆弹枪口瞬间调转,冷酷的逻辑驱动下,任何非己方单位都可能被视为异端同伙。
“不!等等!” 那名技术神甫显然也吃了一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人类特有的急促,试图举起手中的数据板表明身份,“我是边缘维护组赫利俄斯!我有…”
“砰!” 爆矢的咆哮打断了他的话。风暴兵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林恩动了!他并非为了救人,纯粹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瞬间的混乱带来的战机!在风暴兵枪口火光闪现的刹那,林恩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从粉碎机残骸后弹出!他不是扑向风暴兵,而是直扑那个敞开的维修通道盖板!同时,他抬起的爆矢手枪并非瞄准开枪的风暴兵,而是射向了那名技术神甫赫利俄斯脚边不远处一根裸露的、粗大的主电缆!
“砰!”
穿甲爆弹精准地撕裂了主电缆的绝缘层,命中了内部高能传导线!
“轰!!!”
刺目的蓝色电弧如同狂暴的雷蛇,瞬间从断裂的电缆中炸裂开来!强大的电流在地面、金属残骸和潮湿的空气中疯狂跳跃、蔓延,形成一个短暂但致命的电网!那名开枪的风暴兵首当其冲,狂暴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动力盔甲,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短路爆鸣和凄厉的惨叫(尽管被头盔过滤后显得沉闷),他整个人剧烈抽搐着倒下,盔甲缝隙中冒出黑烟。另外两名逼近的风暴兵也被跳跃的电弧波及,动作瞬间僵硬麻痹。
赫利俄斯惊叫着向后跳开,一道电弧险险擦过他的红袍下摆,烧焦了一片布料。他看向林恩扑向维修通道的身影,那只褐色的生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认出了林恩那标志性的、伤痕累累却透着一股异样力量的机械化躯体。
林恩没有丝毫停留。他的金属手指如同铁钳般抓住沉重的维修通道盖板边缘,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其掀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霉味和金属锈蚀气息的黑暗竖井。他毫不犹豫,纵身跃入!
“目标进入地下管道!追!” 风暴兵小队长的怒吼声从上方传来,伴随着爆弹枪徒劳地射向竖井口的火花。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洞口。
坠落了大约五米,林恩重重地落在倾斜的、湿滑的金属管道内壁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污水。他立刻稳住身形,沿着管道向下滑行。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只有机械左眼切换的微光视觉,勾勒出管道内部扭曲、锈蚀、布满粘稠污垢的景象。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腐烂有机物、强效工业清洁剂残留和金属氧化的刺鼻气味。浑浊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污水在管道底部缓缓流淌,深及脚踝。管道壁上凝结着厚厚的、成分不明的黑色粘稠物,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分泌物。
上方,手电筒的强光柱刺破黑暗,扫射下来。风暴兵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边缘。
“追下去!它跑不了!为了审判官的荣耀!” 小队长的咆哮在管道中激起阵阵回音。
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管道壁的刺耳噪音开始从上方逼近。追猎,进入了更幽深、更狭窄、更致命的地下迷宫。
林恩在黑暗中沉默地疾行,受损的伺服系统在湿滑的环境下发出吃力的嗡鸣。冰冷而污秽的污水浸没了他腿部的关节缝隙。突然,他的探测器捕捉到管道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婴儿哭泣般的灵能波动…这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痛苦交织的矛盾感,瞬间穿透了污浊的空气和厚重的金属壁障,触动了他处理器深处某个冰冷的角落。他没有任何停顿,但机械左眼的扫描模式瞬间切换,开始全力追踪这微弱波动的来源,同时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管道中回荡,如同为这黑暗迷宫敲响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