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港城的六月像浸在猪油里的棉絮,黏腻的暑气裹着海风里的咸腥味,往人毛孔里钻。机械公司食堂的吊扇“嗡嗡”地转着,扇叶积着层灰,扬起的风都带着隔夜炸鱼的油味,糊在脸上格外难受。陈默把印着“员工餐”字样的塑料盒往桌沿推了半寸,藏蓝色工装袖口沾着的机油蹭在米白色桌布上,晕开一小片灰黑色的印子——这是他今天调试完三台精密机床的“勋章”,指腹还残留着金属导轨的凉意,却衬得盒里的饭菜愈发潦草。红烧肉炖得发柴,纤维像干枯的棉线,嚼着剌嗓子;青菜蔫成了深褐色,叶子边缘卷着焦边;连米饭都带着点夹生的硬芯,咬起来“咯吱”响,混着劣质酱油的涩味。

他捏着塑料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眉头拧成个紧实的川字。三个月前从揭阳派驻港城,行李箱里还塞着母亲给的一小罐菜脯碎,如今罐子早空了。他原以为能在这座美食之城尝到各地风味,没成想日复一日的加班,让他的餐桌永远停留在公司食堂和便利店冷硬的饭团之间。胃里空落落的,像被海风灌了个满,心里却被一种熟悉的味道填得发胀——那是母亲站在老屋青砖灶台前,掀开竹制蒸笼时飘出的香气,深褐色的老菜脯混着五花肉的醇厚,热气裹着香味往上冒,能把整个院子的茉莉花香都熏得暖融融的,连趴在门槛上的大黄狗都要摇着尾巴凑过来。

“又在跟快餐‘对峙’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张姐端着印着碎花的保温盒在他对面坐下,盒盖刚掀开,一股鲜灵的鱼香就驱散了周围的油腻味。她是公司的老员工,看着陈默从刚入职时连机床按钮都认不全的生涩,到现在能独当一面调试精密设备,自然多了份长辈似的关照。“小陈啊,你这眉头再皱,怕是要把米饭戳出个洞来。”她用筷子夹起一块清蒸鱼,“你看我家那口子,知道我嘴刁,每天早上都去菜市场挑活鱼,这才叫吃饭。”

陈默苦笑一声,把叉子“当啷”扔在餐盒上,塑料碰撞声在嘈杂的食堂里格外明显。“张姐,我是真吃不下。这肉柴得塞牙,跟我妈做的菜脯蒸肉饼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说着,喉结用力动了动,像是在吞咽回忆,“我妈做的肉饼,肉是凌晨去市场挑的后腿肉,回来用菜刀手工剁,剁得胳膊都酸,就是为了保留点肉粒感;菜脯是腌了五年的老货,埋在院子的瓦罐里,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泥土的潮气,切得碎碎的混在肉里,脆生生的;蒸好的时候,肉饼中间会积一汪肉汁,浇在米饭上,我能连吃三大碗,连碗底都舔干净。”

张姐挑了挑眉,放下筷子,从手机壳内侧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她特意留着的,边角都被磨得起毛了。纸条上用黑色水笔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旁边还有“小巷食堂”四个字。“试试这家,就在百年商业街那头,离你住的地方不远。老板叫古月,看着年轻,手艺却绝了。我上周嘴馋想吃我妈做的腊味合蒸,给他打了个电话,本来没抱希望,结果他说刚好有从湖南寄来的腊鱼腊肉。等我去的时候,那香味从巷口就飘过来了,蒸得油润润的,连腊味的咸涩都中和了,跟我记忆里我妈在柴火灶上蒸的味道,一模一样。”

陈默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烛火,可瞬间又暗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餐盒边缘。“我上周自己试过做,”他挠了挠头,耳朵有点发红,“从超市买了新菜脯,直接倒进热油里炒,结果油星‘噼里啪啦’溅得满厨房都是,胳膊上烫了好几个小泡,差点触发烟雾报警器,最后只能泡了碗加蛋泡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可还是不是那个味。”他叹了口气,“而且港城的餐馆,我跑了好几家潮汕菜馆,菜单上都是牛肉丸、蚝烙,根本没有菜脯蒸肉饼。”

“你打个电话问问,古老板那人随和,不像别的餐馆老板那么死板。”张姐把纸条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点了点“小巷食堂”四个字,“我跟你说,那餐馆的规矩有意思,啤酒最多给3L,红酒白酒就给一小杯,125ml的量,多一滴都不给;黑板上每天就写一荤一素一汤,看着简单,可你要是报得出家乡菜名,他又刚好有食材,保准给你做出来。我那腊味合蒸,就是不在固定菜单上的,他照样给我做了。”

陈默捏着纸条,指腹反复摩挲着泛黄的纸面,纸条边缘的纤维都被蹭起来了,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起身快步走到食堂走廊的僻静处,这里靠着后勤仓库,没什么人,只有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手心沁出的细汗把纸条洇得有点软,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串号码。“嘟——嘟——”两声长音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像浸过温水的鹅卵石,带着厨房特有的烟火气,还有轻微的“咚咚”切菜声,莫名让人安心:“您好,小巷食堂。”

“古、古老板您好,”陈默的声音有点发紧,像刚入职时汇报工作那样,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走廊的铁栏杆,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我、我想问一下,您这儿能做……菜脯蒸肉饼吗?就是潮汕那边的做法。”他怕对方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用老菜脯和五花肉做的,蒸出来的。”

听筒那头顿了顿,切菜声停了两秒,接着又响了起来,古月的声音清晰依旧,带着点专业的笃定:“要正宗的潮汕风味?那得用老菜脯才行。新菜脯太冲,咸得发苦,泡完还有股生涩味,没那股发酵后的回甘。我这儿有普通菜脯,是昨天从市场进的,用来炒鸡蛋还行,做蒸肉饼就差远了,出不来你要的家乡味。”他的声音里带着对食材的敬畏,“这菜的魂就在老菜脯上,差一点都不行。”

“老菜脯我家有!”陈默猛地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生怕打扰到仓库里的人,“我妈腌了五年的,埋在院子的瓦罐里,味道特别正。我现在就让我妹从揭阳寄过来,快递快,大概两天就到,到了我马上给您送过去,您看您能帮我做吗?”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期盼,像小时候盼着母亲掀开蒸笼的瞬间。

“没问题。”古月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像落在温水里的石子,漾开一圈暖意,“老菜脯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去王屠户那儿订后腿肉,保证新鲜。你放心,味道差不了——我做这菜的手艺,还是跟潮汕同学学的,当年抢着吃他妈妈寄的肉饼,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挂了电话,陈默感觉黏在身上的暑气都散了大半,连走廊的白炽灯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他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和妹妹陈瑶的视频通话。屏幕刚亮起,就看到陈瑶穿着粉色卫衣,扎着高马尾,趴在铺着卡通床单的书桌上追偶像剧,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手机支架旁边还堆着半袋薯片。“哥,是不是良心发现,要给我打这个月的零用钱了?”她吐掉棒棒糖棍,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

“先别想零用钱,”陈默无奈地笑,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她的薯片袋,“家里那罐五年的老菜脯,就是妈埋在西墙根瓦罐里的那个,帮我寄到港城来,地址我马上发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包装好点,别摔碎了,那是妈特意给我留的。”

陈瑶立刻坐直身子,把薯片袋往旁边一推,挑眉道:“寄可以啊,额外加两百块辛苦费。”她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你想啊,那瓦罐沉得很,我得搬个小板凳去西墙根挖,还得找泡沫纸包,明天还要跑邮局排队,多累啊。不然我就跟妈说,你把她宝贝的老菜脯拿去喂楼下的流浪猫了,让她给你打电话‘教育’你。”

“你下个月的演唱会门票我包了,内场前排,位置随便挑。”陈默捏住眉心,强忍着笑,“再闹,这个月零用钱全扣,演唱会也别想去了——我记得你偶像的票,抢都抢不到吧?”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吃软不吃硬,用演唱会门票准能拿捏她。

陈瑶瞬间蔫了,鼓着腮帮子把剩下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气鬼哥哥。行吧,明天一早就去挖瓦罐,保证给你寄过去,记得把门票钱打给我。”挂了视频,她气鼓鼓地从床底下拖出小板凳,跑到院子西墙根——瓦罐埋得不算深,挖了没一会儿就露出来了,褐色的陶罐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她擦了擦罐口的灰,掀开油纸,一股醇厚的香味飘出来,“妈真是偏心,这么好的老菜脯,就给哥留着。”嘴上抱怨着,手上却动作轻柔地用泡沫纸把瓦罐裹了三层,生怕寄的时候磕碰到。这罐老菜脯,是妈去年特意从瓦罐里挖出来的,说哥在外打拼不容易,吃点家乡味能踏实。

小巷食堂里,古月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操作台上——上面还沾着点面粉,是早上揉馒头剩下的。他转身走到前厅的黑板前,拿起白色粉笔,在角落工工整整地写下“菜脯蒸肉饼(预订)”。粉笔划过木板的“吱呀”声很轻,却还是惊飞了落在窗台上的麻雀,它扑棱着翅膀,撞在挂着的红灯笼上,灯笼轻轻摇晃起来。苏沐橙提着一篮新鲜的油麦菜走进来,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扫过门槛,带来一阵栀子花香——那是她早上从院子里摘的,别在了领口。“阿月,写什么呢?这么专注,我进来都没听见。”

“一个揭阳来的工程师,要点菜脯蒸肉饼。”古月把粉笔放回粉笔盒,接过她手里的菜篮,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刚打电话来,说让家里寄老菜脯,两天后到。”他翻开放在收银台的食材记录本,笔尖在“五花肉”那栏打了个勾,旁边备注“后腿肉,3:7肥瘦”,“明天一早去王屠户那儿订,他的肉新鲜,都是当天现杀的,做肉饼口感才好。”

苏沐橙凑到黑板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刚写的粉笔字,粉笔灰沾在她的指尖,像一层细雪。“潮汕菜啊,要不要我查下做法?我之前拍《潮汕往事》的时候,跟当地的大厨学过两手,他说这菜要加少许鱼露提鲜。”她眨了眨眼,“不过我那时候光忙着记台词,没怎么学好,你别笑我。”

古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领口的栀子花扶了扶:“不用。我在鹰翼国留学时,同宿舍有个潮汕同学,叫阿明。他妈妈每个月都会寄一罐菜脯蒸肉饼过来,我们一群留学生抢着吃,他总说我抢得最凶。”他走到后厨,打开最里面的储物柜,从底层翻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罐身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阿明送 鱼露”,“你看,这就是他当年送我的潮汕鱼露,一直没舍得用,刚好派上用场。关键在老菜脯的泡发和肉馅的上劲,这些我都记得——阿明妈妈说,泡老菜脯的水要换三次,肉馅要顺时针搅到粘筷子,这些细节我都没忘。”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港城的暑气似乎更浓了,连傍晚的海风都带着暖意。陈默下班时,特意提前半小时走,绕到离公司三站地的邮局取包裹。快递员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上面贴着“易碎”的标签,是妹妹陈瑶特意标注的。他抱着箱子,手指能摸到里面瓦罐的轮廓,心里踏实得很,像抱着一整个家乡。他没回宿舍,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百年商业街的地址——小巷食堂的灯光已经亮了,暖黄色的光透过木质窗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像极了老家电灯照在老屋地砖上的模样,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饭菜香。

推开那扇挂着铜铃的木门,“叮铃”一声脆响,像小时候家门口的老风铃。古月正在后厨的操作台前处理五花肉,灰色纯棉t恤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切肉的动作,肌肉微微起伏。他的侧脸在厨房顶灯的光线下,线条格外清晰,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听到铃声,他抬起头,看到陈默怀里的箱子,立刻笑了:“陈先生?老菜脯到了?”

“古老板。”陈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操作台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拆开泡沫纸,露出里面褐色的陶罐,陶罐上还沾着几点家乡的泥土。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那是母亲编的,用来系罐口的,“老菜脯寄到了,您看看。”他掀开油纸,一股醇厚的咸香瞬间弥漫开来,混着后厨正在炖的红烧肉的香味,勾得人舌尖发颤,连操作台上的葱花都像是被这香味唤醒了,微微晃动。

古月洗干净手,捏起一小块老菜脯,颜色深褐,像上好的琥珀,质地紧实却不发硬。他放在鼻尖闻了闻,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神亮了:“好东西,五年的老菜脯,发酵得刚好。你闻,没有杂味,只有纯粹的咸香和回甘,这是新菜脯比不了的。”他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最上层的格子,里面铺着干净的棉布,“我给你单独放着,别人不动,就留着给你做肉饼。”他把陶罐轻轻放进去,像安放一件珍宝。

“谢谢您。”陈默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一罐,罐子又沉,放宿舍也占地方,就放您这儿吧。我要在港城待三年,以后想吃了就来麻烦您,要是老菜脯没了,我再让家里寄。”他看着古月,眼神里满是真诚,“您这儿做的味道,比我自己做的强太多了。”

“客气什么。”古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t恤传过来,很温暖,“以后常来就是,这儿跟家里一样。”正说着,门口传来王岛洪亮的声音:“老板,今天钓的鲫鱼新鲜得很,刚从海里上来的,给你送过来了!”王岛穿着军绿色钓鱼马甲,马甲口袋里还插着一根鱼竿,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小桶,桶里的鲫鱼活蹦乱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白色运动鞋,裤脚还沾着水草。

看到陈默手里的陶罐,王岛放下桶,凑过来嗅了嗅,鼻子动了动,像只灵敏的小狗。“小伙子,这是老菜脯吧?香味都飘到巷口了,我在街那头就闻到了。”他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去揭阳出差,吃过一次菜脯蒸肉饼,那味道,到现在都忘不了,就是不知道跟你家的比怎么样。”

“是我家腌的,我妈亲手做的。”陈默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自豪,“王哥晚上也来尝尝?古老板的手艺好,肯定能做出正宗的味道。”他现在对古月的手艺充满了信心,就像小时候相信母亲做的菜永远是最好吃的。

“那感情好!”王岛把桶放在后厨门口,桶底的水顺着缝隙流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我本来就打算在这儿吃晚饭,刚好沾你的光。”他撸了撸袖子,“要不要我帮忙?我杀鱼可是一把好手,保证把鱼鳞刮得干干净净。”

古月已经把老菜脯放进温水里泡发,透明的玻璃碗里,老菜脯渐渐舒展,水慢慢变成了浅褐色。“老菜脯咸度高,得泡四十分钟,中间换两次水,第一次泡十分钟去表面的盐,第二次泡二十分钟去内里的涩味,最后再泡十分钟,泡到能捏软但不散的程度最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五花肉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小块——肥瘦比例刚好是3:7,肥肉呈乳白色,瘦肉是鲜红色,看着就新鲜。“肥瘦比例3:7,做出来的肉饼才不柴不腻,肥肉的油脂能滋润瘦肉,瘦肉的纤维能增加口感。”菜刀落在砧板上,“咚咚咚”的声响很有节奏,是手工剁馅特有的频率,每一下都剁得很实,“我不用绞肉机,绞肉机绞的肉太碎,失去了肉的纹理,吃起来像烂泥,手工剁的有颗粒感,咬起来才香。”

陈默站在旁边看着,只见古月的手腕转动灵活,刀刃落下的角度精准,每一刀都能将肉块剁成细小的颗粒,却又不完全碎掉。刀刃与砧板接触的瞬间,会发出清脆的“笃”声,不像剁骨头那么沉闷,也不像切蔬菜那么轻飘。“古老板,您这刀工真厉害,比我们公司食堂的大师傅还强。”陈默由衷地赞叹,他想起自己剁肉时,不仅剁得不均匀,还差点切到手。

“以前在福利院帮院长妈妈做饭练的。”古月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停,“那时候要给几十个孩子做饭,每天都要剁很多馅,慢慢就练出来了。”他剁到肉馅呈“粗泥状”就停手,用刀把肉馅拨到一边,里面还能看到细小的肉粒,“这样吃起来才有嚼劲,不会像棉花一样软塌塌的。”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阿明妈妈说,好的肉饼,要‘软而不烂,弹而不柴’,就是这个道理。”

四十分钟后,老菜脯泡好了。古月把它捞出来,用手轻轻挤干水分,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碗里。他把老菜脯放在砧板上,切成比米粒略大的碎丁,又用干净的纱布包着,用力挤了一遍——确保没有多余的水分稀释肉馅的味道。“菜脯是这道菜的魂,不能抢了肉的香,也不能被肉盖了味,得恰到好处。”他把菜脯丁倒进肉馅里,加入少许生抽、半勺蚝油、一颗蛋清,还有一小勺玉米淀粉。“生抽和蚝油都是提鲜的,不能多,不然会盖过菜脯的本味。”

“淀粉不能多,不然肉饼会发死,像吃橡皮一样。”古月用手顺时针搅拌,掌心贴着碗底,力度均匀,每一次搅拌都能带动所有肉馅。陈默看着他的手,那是一双布满薄茧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大——是握过枪、拿过地质锤,也握了十几年菜刀的手。可此刻搅拌肉馅时,却温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指尖划过肉馅的动作轻柔,仿佛怕弄碎了里面的肉粒。直到肉馅上劲,能黏在筷子上不掉下来,他才停下,碗底的肉馅紧紧聚在一起,像一个小小的肉团。

苏沐橙穿着米色围裙走进来,围裙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是她自己绣的。她手里拿着几个新鲜的马蹄,表皮沾着泥土,带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潮气。“阿月,加些马蹄碎吧,增加脆感,还能解腻。”她的动作很利落,用小刀轻轻削去马蹄的皮,马蹄的清甜气息立刻散发出来。不到五分钟,她就把马蹄切成了细小的丁,“陈默是第一次来咱们食堂吧?看他挺腼腆的,晚上多给他盛一碗,再给他打包一份当明天的午饭。”

“知道了,你最细心。”古月把马蹄丁倒进肉馅里,继续搅拌均匀,马蹄的清甜混着肉香,味道更诱人了,“你去前厅看看,林悦她们差不多该到了,那丫头鼻子灵得很,闻到香味肯定会提前来。”他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对熟客的宠溺。

苏沐橙刚走到前厅,就听到铜铃“叮铃”一声响。林悦穿着印着卡通原子图案的卫衣,搭配黑色运动裤,背着双肩包跑进来,书包上的烧杯挂件晃来晃去,差点撞到门框。“房东老板!我闻到香味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新菜?”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径直冲向常坐的靠窗位置——苏瑶和赵雪已经在那儿了。苏瑶穿粉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吸管上还沾着奶油,正低头刷着手机;赵雪穿卡其色风衣,披着一条格子围巾,正低头画速写,画纸上是小巷食堂的门牌号,旁边还画了一只趴着的小猫,像极了食堂里偶尔来蹭饭的流浪猫。

“今天有特供菜脯蒸肉饼,”苏沐橙笑着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一个新客人点的,用的是他家里寄来的五年老菜脯,味道应该不错。”她指了指后厨的方向,“古月正在里面做呢,香味就是从那儿飘出来的。”

“菜脯蒸肉饼?”林悦的眼睛亮了,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听起来就好吃!房东老板做的,肯定差不了。”她刚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杨思哲温和的声音:“老板,今天的硬菜是什么?苏瑶早上就跟我说有新菜品,特意催着我早点下班。”杨思哲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牵着苏瑶的手走进来,西装袖口卷了起来,显得很随性;身后跟着龚建——龚建穿治安所制服,刚下班,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底还有淡淡的血丝,应该是忙了一天。

“今天有潮汕特供,菜脯蒸肉饼。”古月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刚洗干净,“杨先生,龚队,里面坐。苏瑶快坐,我给你留了你爱喝的酸梅汤,冰镇过的,解暑。”他对熟客的喜好了如指掌,谁爱喝什么,谁爱吃辣,都记在心里。

没过多久,周强和李风也勾肩搭背地进来了。周强穿黑色印花t恤,肚子圆滚滚的,t恤都被撑得有点紧,上面印着“大肚能容天下美食”的字样;李风穿白色polo衫,瘦高个,站在周强旁边,像一根细长的竹竿。两人一胖一瘦,像极了话本里的“胖瘦头陀”,一进门就自带笑点。“老板,今天的荤菜是什么?给我们来两份!”周强一坐下就拍桌子,声音洪亮,震得桌上的筷子都动了动,“我今天跑了三个客户,肚子早就饿瘪了,得吃点硬菜补补。”

“今天的荤菜是菜脯蒸肉饼,潮汕风味。”古月端着一盘切好的卤味出来,放在他们桌上——卤味是早上刚卤好的,有牛肉、猪耳朵、豆腐干,颜色油亮,香味扑鼻,“先吃点卤味垫垫,肉饼还要蒸一会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潮汕菜啊?”周强夹起一块卤牛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我上次去潮汕出差,吃的牛肉丸特别q,弹得能打乒乓球,这个肉饼能有那么好吃吗?”他有点怀疑,在他看来,肉还是红烧或者爆炒的好吃,蒸的总觉得不够味。

“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保证不让你失望。”古月笑着回了后厨,刚好到了蒸肉饼的时间。他把肉馅分成四份,分别放在四个白瓷盘里——盘子是苏沐橙特意选的,边缘有淡淡的青花图案,很雅致。他用手轻轻按压肉馅,把它压成圆形,中间特意压出一个小坑。“中间凹下去,蒸的时候肉汁就会积在里面,吃的时候先喝一口肉汁,再吃肉饼,味道才最鲜。”他在肉饼表面刷了一层薄油,是自己榨的菜籽油,带着淡淡的清香,能防止蒸的时候水分流失,让肉饼更油润。

蒸锅已经烧开了,白色的蒸汽“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掀开锅盖时,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水的湿气。古月把四个瓷盘小心翼翼地放进蒸格里,确保每个盘子都放平稳,不会倾斜。“大火蒸十分钟,让肉饼快速定型,锁住里面的肉汁;再转小火蒸五分钟,让菜脯的香味充分融入肉里,这样肉饼才入味。”他看着墙上的时钟,眼神专注——这是他当雇佣兵时养成的习惯,对时间的把控精准到秒,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做饭,都不会有差错。

趁着蒸肉饼的时间,古月处理起王岛送来的鲫鱼。王岛已经把鱼鳞刮干净了,古月只需要开膛去腮。他用剪刀从鱼腹剪开,动作轻柔,避免弄破鱼胆——鱼胆破了会发苦,影响汤的味道。“岛哥的鲫鱼新鲜,眼睛亮,鳞片完整,做汤最鲜。”他在锅里放了少许菜籽油,等油热到冒烟,把鲫鱼放进去,小火煎至两面金黄,鱼皮酥脆,香味立刻出来了。他加入滚烫的开水,“一定要用开水,这样汤才能煮成奶白色。”大火煮十分钟,汤果然变成了浓郁的奶白色,像掺了牛奶一样;再加入切好的豆腐块,小火慢炖,“鲫鱼豆腐汤,清热解暑,刚好配肉饼,一荤一汤,营养又舒服。”

十分钟后,古月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冲了出来——肉香混合着菜脯的咸香,还有马蹄的清甜,像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人的味蕾。连前厅的林悦都忍不住探头进来,脑袋在门框边探来探去,像只好奇的小松鼠:“房东老板,什么东西这么香?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是不是肉饼好了?”

古月笑着摆摆手:“再等五分钟,保证让你吃够。”他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肉饼,筷子能轻松穿透,且没有血水渗出,说明肉饼已经熟了。“转小火再蒸五分钟,让菜脯的香味充分融入肉里,这样每一口都能吃到菜脯的香和肉的鲜。”他关小煤气,耐心等待,目光落在蒸格里的肉饼上,像在等待一件艺术品的诞生。苏沐橙走进来,帮着把清炒油麦菜盛盘,油麦菜是刚炒好的,翠绿欲滴,上面撒着少许蒜末,香味扑鼻。“阿月,陈默坐在王岛旁边,好像有点拘谨,一直低着头喝水,你等会儿多跟他说两句话,让他放松点。”

“知道了。”古月点点头,五分钟一到,立刻关火。他小心翼翼地把四个瓷盘从蒸格里拿出来,放在操作台上。肉饼的表面微微鼓起,颜色呈诱人的浅褐色,中间的小坑里积着琥珀色的肉汁,晃一晃,肉汁在坑里轻轻流动。他在每个肉饼上撒上翠绿的葱花——是早上刚买的小香葱,叶子鲜嫩,香味浓郁;然后淋上一勺滚烫的香油,香油是自己榨的芝麻香油,香味纯正。香油滴在肉饼上,“滋滋”作响,油烟瞬间升起,香味瞬间更浓了,连后厨的王岛都忍不住喊:“老板,好了没?我都快馋哭了!”

“上菜咯!”古月端着两盘肉饼走出后厨,苏沐橙和陈默各端着一盘,还有鲫鱼汤和油麦菜。四个白瓷盘分别放在陈默、林悦她们、杨思哲他们和周强李风的桌上,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前厅,连窗外的晚风都带着这股诱人的味道,吹得门口的红灯笼轻轻摇晃。客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肉饼上,连正在刷手机的苏瑶都抬起了头,眼睛亮了起来。

陈默看着眼前的肉饼,和记忆里母亲做的一模一样——中间的小坑里积着肉汁,菜脯的香味钻进鼻腔。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肉汁淋在米饭上,然后叉起一块肉饼放进嘴里。肉汁在齿间爆开,温热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肉饼绵软多汁,却又带着手工剁馅的颗粒感,菜脯脆爽咸香,马蹄碎增加了清甜的口感,和母亲的味道几乎重合。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嘴里含糊地说:“就是这个味道……太像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王岛看到他的样子,关切地问。

“不是,是太好吃了。”陈默吸了吸鼻子,“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我来港城三个月,每天加班到深夜,总想起她站在厨房门口喊我吃饭的样子。”他看向古月,“谢谢您,古老板,让我吃到了家乡的味道。”

“客气什么。”古月端着一碗米饭走过来,放在他面前,“慢慢吃,不够再添。”

林悦早就迫不及待,叉起一大块肉饼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哇!房东老板,这也太好吃了吧!肉特别嫩,菜脯脆脆的,一点都不咸,配米饭能吃三碗!”她一边说,一边往碗里扒米饭,嘴角都沾了肉汁,苏瑶笑着用纸巾帮她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瑶小口吃着肉饼,点头道:“口感很丰富,绵软和爽脆结合得刚好,肉汁也多,不会觉得干。”她给杨思哲夹了一块,“你尝尝,比我们上次在潮汕菜馆吃的还正宗。”

杨思哲咬了一口,眼睛亮了:“确实好吃,肉有嚼劲,菜脯的香味也足,不错不错。”

门口的铜铃又响了,陈宇轩穿着驼色大衣,戴着贝雷帽,手里拿着文明棍走进来,身后跟着楚凝。楚凝穿黑色舞蹈服,外搭粉色羽绒服,刚练完舞,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尾有点乱,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小凝,快来坐,今天有新菜品。”陈宇轩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肉饼,“这是菜脯蒸肉饼吧?”

“陈叔,您也认识?”陈默惊讶地问。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揭阳,”陈宇轩坐在楚凝旁边,用勺子轻轻拨开肉饼,看到里面的肉粒,“老板是手工剁的馅吧?有颗粒感,吃起来更有嚼劲。这老菜脯也是好东西,五年以上的,才有这种醇厚的香味。”

楚凝尝了一口,眼睛亮了:“真的好好吃!陈叔,你下次也给我做这个吧?”

“你啊,就知道吃。”陈宇轩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想吃就来小巷食堂,老板的手艺比我好。”

周强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肉饼,拍着桌子喊:“老板,再给我来一份!这菜太下饭了,我能就着它喝两瓶啤酒!”

古月从后厨探出头:“啤酒最多3L,记着规矩。”

周强立刻改口:“3L就3L,够了够了!”李风在旁边打趣:“你是想借着喝酒,多吃两块肉饼吧?”周强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饼。

龚建放下酒杯,看着陈默说:“小伙子,刚来港城吧?我以前刚退伍来治安所的时候,也特别想家,总想吃我妈做的韭菜盒子。”

“是啊,”陈默点点头,“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回到出租屋,连口热饭都没有。”

“以后想吃热饭就来这儿。”龚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这儿就像家一样,我们这些熟客,忙的时候都帮着上菜收碗,你别拘谨。”

苏沐橙放下筷子,“我拍戏的时候,也总想念我外婆做的糖糕。有一次在国外拍戏,特别想家,就找当地的中餐馆做,结果味道差远了。后来阿月学会了,每次我回来都给我做。”她握住古月的手,眼神温柔,“味道这东西,连着根呢。”

“我在鹰翼国留学的时候,也特别想念福利院院长做的腊肉。”古月擦了擦手,“那时候没钱,就自己学着做,第一次做的时候盐放多了,咸得没法吃,后来慢慢琢磨,才做出点味道。”他笑着说,“现在开这家餐馆,就是想让每个来这儿的人,都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王岛喝了口鲫鱼豆腐汤,“我最爱吃我老婆做的清蒸鱼,每次钓到大鱼,都带回家让她做。现在她不在港城,我就把鱼送来给老板,既能尝到鲜,又能想起她的手艺。”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小伙子,以后想吃肉饼就来,这儿跟家里一样。”

赵雪拿出速写本,快速画了一幅菜脯蒸肉饼的速写,画纸上的肉饼油光锃亮,旁边是小巷食堂的铜铃和灯笼,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上面,格外温馨。“我每次吃到好吃的,就想画下来。”她把速写递给陈默,“送给你,留作纪念。”

陈默接过速写,眼眶微红。他看着满屋子热闹的人,听着大家的笑声,突然觉得异乡的孤独消散了不少。“谢谢大家,”他站起身,对着众人鞠了一躬,“我以后常来,也给大家带揭阳的特产。”

“那我们可等着了!”林悦举起水杯,“为了好吃的菜脯蒸肉饼,干杯!”

“干杯!”众人都举起水杯,清脆的碰撞声在小小的餐馆里回荡,像一首温暖的歌。

周强的3L啤酒快喝完了,刚要再点,被苏瑶拦住:“别喝了,等会儿李风送你回去。”古月端来一碗甜汤,“喝点甜汤解解腻,这是冰糖雪梨,清热润肺。”

周强接过甜汤,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老板,谢谢苏瑶妹子。”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刚好解了肉饼的咸香。

夜色渐深,暑气渐渐散去,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把青石板路照得温暖。客人们陆续散去,陈默走的时候,古月给他装了一份打包好的菜脯蒸肉饼,用保温盒装着。“明天当午饭,加热一下就行。”

“谢谢您,古老板。”陈默接过保温盒,感觉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不仅是肉饼,还有满满的温暖。“我下周末还来。”

“好。”古月笑着点头。

林悦抱着苏瑶的胳膊,“房东老板,下周还要做这个菜!我要提前预订!”

“看心情。”古月故意逗她,看着林悦撅起的嘴,忍不住笑了。

杨思哲牵着苏瑶的手,苏瑶回头喊:“阿月,明天我要吃你做的马蹄糕!”

“知道了,小馋猫。”古月挥挥手。

龚建和唐婉清一起走,唐婉清对古月说:“老板,下次做潮汕菜记得通知我们,我们也想尝尝。”

周强和李风勾肩搭背,哼着小曲离开,周强嘴里还念叨着:“明天我要带客户来这儿吃,让他们也尝尝这好味道。”

陈宇轩和楚凝一起走,楚凝还在和他讨论新的舞蹈动作:“陈叔,下次我编一支‘美食舞’,就以菜脯蒸肉饼为主题!”

王岛提着古月给的鱼杂,笑着说:“谢谢老板,明天我再来送鱼。”

古月和苏沐橙一起收拾前厅,古月擦桌子,苏沐橙洗碗。水龙头里的温水流淌着,苏沐橙一边洗一边说:“陈默挺可怜的,一个人在港城打拼,幸好他来了咱们食堂。”

古月点点头,把擦干净的筷子放进消毒柜:“这就是小巷食堂的意义,让每个来这儿的人都能找到家的感觉。”

收拾完,古月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里面的老菜脯陶罐,“这罐老菜脯,能做不少次肉饼了。”

苏沐橙走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后陈默来,就有家乡味吃了。你看他今天多开心,比刚进来的时候放松多了。”

两人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喝着剩下的甜汤。窗外的路灯亮了,把青石板路照得温暖。苏沐橙看着桌上的空盘子,轻声说:“菜脯蒸肉饼真简单,没有华丽的调料,就是肉和菜脯,却这么好吃。”

古月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就像生活一样,不需要太多华丽的修饰,平淡才是真。”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黑板上。古月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擦去“菜脯蒸肉饼(预订)”的字样,在旁边写了一行新的:“明日菜单:荤·马蹄蒸肉饼 素·蒜蓉西兰花 汤·玉米排骨汤”。

他回头看向苏沐橙,轻声念道:“自由自在,无需华丽的修饰,淡然处之,自有一份独特的魅力。”

苏沐橙笑了,靠在他的怀里。后厨的滴水声、前厅的时钟滴答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街坊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小巷食堂最动人的旋律。储物柜里的老菜脯散发着醇厚的香味,等待着下一次的唤醒。这里的每一道菜,每一个人,都在诉说着人间烟火气的故事,简单,却格外动人。

夜色渐浓,小巷食堂的灯光依旧温暖,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等待着每一个寻味的人,每一个想家的人。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清穿后我成了九爷的受气包豪婿韩三千重生香江之泛娱乐帝国1937从北平到南京先撩为敬:国民男神,请自重平行世界之重塑人生重生后,爷爷为我暴打富豪爸爸变成女生后与女友的日常生活小鲜肉从军记影视娱乐诸天万界之娇妻太撩人假面骑士ZIO的自我修养重生之嫡女祸妃乡村孤儿财阀千金是病娇,又来绑我了!我有灵泉空间,打造最美乡村天界战神在都市绝嗣兽夫,靠我生出了一整个族谱开局重生被退学,然后我逆袭了直播:老登,鬼火停你家楼下咯!糟糕!假死脱身后被女主逮住了误入邪教现场的我真的是个好人被流放后,我在边关卖火锅我有一个超能终端哥,你是警察,不是恐怖分子啊小时候救的校花,长大后她倒追我人人都爱大箱子黑科技:最强军火商小狐狸野又撩,在暴君怀里撒个娇真龙觉醒:重生异世从龙开始凤临之妖王滚下榻鬼神都市田园果香噶我腰子?我靠氪金电子女友杀穿缅北天嫁妻约,总裁别霸道穿越以后,我躲在幕后没参加高考怎么了?我保送的悠闲生活之歌神系统四合院:这个保卫员坏,痞,帅!被拜金女友分手,我激活神豪系统你哭了?玄学,中医兴起,从直播开始雷电法王之开局对小怪打出了百亿伤害我爹地求生欲100分从收留青梅竹马开始重生成偏执前任的小撩精我家贺先生很高甜方塘梦兽世逃荒,我和三个龙崽杀疯了神豪系统:四大校花非我不嫁中和之道陆总白天反迷信,晚上跟夫人学算命
博看读书搜藏榜:重生之锦绣美人谋婚婚欲醉:亿万老婆惹不得憋宝人我的修仙游戏,开局氪金成仙!萌宠豪门冷妻:非你不可美妆皇妃:我在古代直播带货我的愿望就是你!娱乐:我这么帅你们竟然叫我狗贼慕葵兮九零炮灰她被迫暴富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双城:开局和蔚做狱友和离前我重生了蛇夫总裁的小狼犬盛嫁之田园贵夫重生之目中无人斗罗之暗金斗罗夫人,顾总又在求复婚了!霸妻难宠:夫人,低调点护花冷少我医武双绝,体内还有一条龙真千金被读心后,五个哥哥宠上天启航1999之大国建工年代文女配只想当咸鱼妻子的游戏神算小小姐马甲一地修仙归来,我无敌你随意穿成恶毒女配和反派he刚会五雷正法,整蛊主播上门打假浪子不浪重生归来的她们重生之影后的宠夫日常灾厄乐章盛世田园:拐个将军,忙种田!净身出户,只能靠双修无敌邻居是热芭?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妻子的隐私国医:开局扮演神级手术大师王磊特工医妃她不讲武德风水神医诡异:开局觉醒鬼医瞳我的极品护士老婆幼龙一岁半:我被九个妹妹团宠了早安孟少心,我的霸道老公官道天下命气师四合院:从少年到首富惊!暴君的团宠崽崽是天道亲闺女腹黑王爷的小毒妃震惊:这个植物系领主太妖孽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我真不想当神剑主,妹妹逼的!穿越1978开局被小姨子暴打股市狂鲨从建筑工到银河工程师都市:我,仙尊,今天只想躺平!抗战烽火:德械虎贲,龙战于野股海明灯:财富战法开局一个德械师,转战三千里河山那些年,我们浴血守山河全系魔法法师天赋波波大王,我即是战争巨兽我为逍遥至尊早市摆摊拔牙,开局一把老虎钳青云秀色变血姬后,你才告诉我你是女的?双倍返现:从外卖员到都市传奇抗战,奉系头号反骨人跃升时刻失业后!我觉醒了神级垃圾场小巷食堂风云南洋四合院:我的农场能种麦95后女孩网赌的不归路网恋遇到的妩媚女友竟是我的导员直播:千年画皮鬼,大蜜蜜要救命娱乐:老刘哥,蜜蜜的好你不懂未来战争:钢铁与血肉的竞赛高武:我的金手指迟到了三十年我只是想退休,奈何反派不让出口亿点管制烟花,很核理吧!重生饥饿年代,地窖通山野肉管饱重生08,从高考状元到世界首富失忆后我带全家逆天改命股神风云我,流氓鹦鹉,让校花全网社死!重返二战其实我只想回家砍甘蔗娱乐:接地气的我,把杨老板气哭轮回纪之从凡骨到至高病娇大佬私有:小画家,乖乖听话纪元心轨娱乐:我的歌,引爆另一个时空无限加点,我枪挑高武万族神豪,开局法拉利报道我有三寸芒,可斩九天霜空间界临词条主宰:我的洞察能解析万物网赌输光后,两个美女先后找上门女神花钱给返利,奈何我是丑肥宅女友母亲怀孕残阳血土: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