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赛程像一条冰冷的铁链,一节接着一节,把人往死里拖。背靠背,五天四赛,飞机舱位成了第二个家。林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翻看着刚送来的技术统计。科比的名字后面,场均得分稳稳钉在30分往上,但他关注的,是旁边那栏——助攻数,也比上赛季多了快两个。
“有点意思。”他嘟囔了一句,把报表扔回桌上。
球场上,变化是实实在在的。以前科比的比赛,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直来直去,追求的是瞬间捅穿对手。现在,这把刀好像被仔细打磨过,开了血槽,刀身也沉了些,捅进去还要搅一下。
昨晚打超音速就是例子。加里·佩顿那家伙,嘴巴和防守一样脏,整晚像影子一样贴着科比,小动作不断,垃圾话喷得能编本词典。搁以前,科比早就红着眼跟他杠上了,非得在他头上扔进二十个球不可。
但昨晚没有。
科比该背身还背身,该突破还突破,但佩顿逼得紧的时候,他不再执着于那种高难度的强投。他会耐心地运出来,重新组织,或者,在吸引包夹的瞬间,把球送到悄然溜到空位的鲍文手里,或者给到顺下的大本。
有一次,他在低位被佩顿和另外一个人夹住,几乎看不到篮筐。林凡当时在看台上,心都提起来了,以为又要看到一个勉强的翻身跳投。结果科比手腕一抖,一个击地,球从人缝里钻过去,准确地塞给了切入的埃弗里·约翰逊,老约翰逊轻松上篮。
佩顿气得在旁边直跳脚,冲着科比吼:“你他妈怕了吗?不敢打了?”
科比只是面无表情地跑回后场,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这种选择,带来的不仅仅是助攻数字的上涨。更明显的是,对手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包夹他了。你包夹,他真传球,而且传出去的空位,队友真能惩罚你。你不包夹?好吧,看看那该死的场均三十多分是怎么来的。
训练结束后,林凡在力量房找到科比。他刚做完一组拉伸,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现在打球,聪明多了。”林凡递过去一瓶水。
科比接过去,拧开,灌了几口,喘着气说:“他们总得付出点代价。”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以前觉得,把球放进篮筐就行。现在觉得,让对手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更有意思。”他补充了一句,用毛巾擦了把脸。
林凡知道,这种“进化”不是凭空来的。他听说科比最近泡在录像室的时间更长了,不只是看自己的,也看那些顶级组织者的录像,比如魔术师,甚至斯托克顿。他在研究怎么更好地阅读防守,怎么用进攻威胁为队友创造机会。
这种变化,队友感受最深。鲍比·杰克逊在更衣室就嚷嚷过:“现在跟科比打球舒服多了!你只要跑出位置,球说不定就来了!以前?以前你得祈祷他今天手感好,不需要你。”
连一向严苛的斯隆,在内部会议上也难得地评价了一句:“他开始用脑子打球了,不只是靠天赋。”
当然,该他接管的时候,他一点不含糊。打国王那场,最后两分钟还落后5分,科比连续三个回合,用三种不同的方式——一个顶着两个人的后仰,一个强行突破造犯规两罚全中,一个抢断后的快攻暴扣——直接收走了比赛。
赛后更衣室,记者问他为什么最后时刻选择自己攻。科比一边冰敷膝盖,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那时候,把球给我,就是最好的战术。”
林凡看着电视里的采访片段,笑了笑。这家伙,是把“合理”和“杀手本能”揉在了一起。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相信队友,更知道什么时候必须亲手解决战斗。
十二月的赛程艰难,但快船的战绩依然稳居西部前列。科比的场均数据华丽,但更让林凡安心的是,球队似乎正在形成一种新的、更健康的进攻生态。不再是一个人燃烧,所有人看着,而是彼此牵引,互为犄角。
进化还在继续。一个只是得分机器的科比已经足够可怕,当一个得分机器开始学会如何更好地驱动整支球队时,那才是真正让对手头疼的开始。卫冕的路上,需要的就是这种不断升级的武器库。科比这家伙,正在把自己的武器库,从冷兵器时代,往信息化战争的方向捣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