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温婷放下背包,走进厨房想倒杯水喝。手刚拿起自己的水杯,动作就顿了一下。
杯子是温的。
不是那种装满热水后的滚烫,而是有人刚刚喝过水后,残留在杯壁上的那点若有似无的体温。而且,水位线比她早上离开时,明显低了一小截。
她的目光落在白色的陶瓷杯沿上。那里,有一个非常非常淡的粉色痕迹,是她早上涂的那支草莓味唇膏留下的。
但现在,那个本应完整的唇印,在靠近右侧的地方被蹭花了一点点,变得有些模糊。
韩温婷的嘴角,向上弯了弯。
她不动声色地把杯子重新接满水。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走了一丝夏日的燥热。
她喝水的姿势很自然,嘴唇正好覆盖了那个被蹭花了一点的唇印位置。
放下水杯,韩温婷转过身,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客厅连接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安静无声,仿佛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知道,他在。
傅远山,那个在人前总是清冷矜贵、被媒体誉为“天才小提琴家”的竹马,此刻大概率正躲在二楼的某个角落,也许是他那间隔音极好的琴房里,屏息凝神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想象着他此刻可能的表情,韩温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当然知道水杯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察觉到了傅远山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小动作。
喝她剩下的水,偷拿她忘记在沙发上的发绳,甚至……她怀疑自己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小件衣服,偶尔也会神秘失踪那么一阵,过几天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脏衣篮的角落。
起初她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傅远山在外人眼里,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手指干净得不像话,拉琴时微微蹙眉的样子,能引得台下无数观众屏住呼吸。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如月光般清冷的男人,背地里却有着这种“癖好”。
但惊讶过后,韩温婷并没有感到厌恶和害怕。
相反,她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带着点隐秘兴奋的感觉。就像发现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游戏。
而她,是那个早就知道答案,却默默看着对方小心翼翼隐藏的庄家。
她喜欢看傅远山想要靠近又拼命克制,最后总是败给内心欲望的模样。
那种强烈的、扭曲的、只针对她一个人的占有欲,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痛苦,又让他沉醉。
韩温婷享受极了这种被需要、被觊觎的感觉,尤其当对象是傅远山的时候。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新闻主播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韩温婷的心思却完全不在电视上。
她在回想早上出门时的情形。她故意只喝了半杯水,又故意把唇膏涂得比平时浓了一点,印下一个清晰的痕迹。
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现在,猎物果然上钩了。
傅远山大概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吧。
他总是挑她不在家的时候,像一只谨慎的猫,溜进她的领地,触碰属于她的东西,汲取她的气息。
每次做完“坏事”,又都会仔细地把一切恢复原样,生怕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可他不知道,韩温婷的观察力有多敏锐。
一个移动了几毫米的摆件,空气中残留的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淡香,或者像今日那个杯壁上被蹭花了的唇印。
这些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甚至能想象出傅远山拿起她水杯时的样子。那双拉出美妙音符的、骨节分明的手,可能会微微颤抖。他先会警惕地听听四周的动静,然后才像做贼一样,快速地将杯沿贴近自己的嘴唇。
他可能会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嫩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喉结滚动,吞咽下带着她味道的水……然后,或许还会忍不住,伸出舌尖,偷偷舔一下那个唇印的位置。
想到这里,韩温婷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变态……还挺会撩。
电视里还在播报着无关紧要的新闻。
韩温婷伸了个懒腰,故意提高了音量,自言自语道:“啊,好累,今天幼儿园那帮小魔王可真能闹。”
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但她能感觉到,那双暗沉的眼睛,一定正透过门缝,或者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缝隙,牢牢地锁定着她。
她站起身,趿拉着拖鞋往楼上走。脚步声在楼梯上发出清晰的响声。她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开门,进去。
在关门之前,她顿了顿,头也没回地,用慵懒和撒娇意味的语气,朝着看似空无一人的走廊说了一句。
“远山,晚上想吃什么?我有点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说完,她也不等回答,直接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门板,韩温婷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十几秒,她清晰地听到,隔壁琴房的门,被极轻地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又迅速合上。
那动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门外,傅远山大概正贴着墙根站着,心跳如鼓,脸上烧得厉害吧?在想她怎么知道他在家?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韩温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笨蛋。她心里想,你偷喝我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被发现。
走到床边坐下,床单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但仔细闻,似乎又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傅远山的冷冽香气。
他肯定又趁她不在,跑来她床上躺过了。
韩温婷躺倒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脸埋进枕头里。
好吧,她承认,她也很变态。
她不仅纵容,甚至还在暗中鼓励和引导着傅远山的这些行为。她喜欢看他为自己失控的样子,喜欢这种表面上由他主导、实际上却由她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温婷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轻声嘀咕:
“傅远山,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她可是,快要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