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日本那座熟悉的庄园,秀弥却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曾经象征着安全与温暖的所在,如今每一处都仿佛残留着梦中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触感。
他对物部氏的敬畏与依赖依旧根深蒂固,但那份悄然变质的情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让他充满了自我唾弃的恐慌。
他开始下意识地减少与物部氏相处的时间。借口学业需要更专注的独立空间,借口需要整理在美国的研究资料,甚至借口身体略有不适……
他笨拙地试图拉开距离,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玷污”了崇高师生关系的肮脏念头隔绝开来。
然而,物部氏对此的反应,却出乎秀弥的预料。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或追问,反而更像一位真正关心子侄的长辈,温和地接纳了秀弥的“疏远”。他会体贴地不去书房打扰,却在餐桌上细致地询问秀弥的饮食起居,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秀弥,最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自己。”
这些关怀备至的话语,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穿着秀弥愧疚的心脏。先生是如此光明、如此宽容,而自己却怀着那样不堪的心思。
他愈发觉得自己卑劣,愈发不敢直视先生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猩红眼眸。
他并不知道,在他低着头,为自己的“邪念”而痛苦不堪时,在他视线未能触及的角落,物部氏的嘴角常常会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愉悦的弧度。
他的小鸟,终于开始意识到笼子的边界,并且为那不该有的、想要触碰边界外的渴望而挣扎了。这挣扎,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成熟前的最后阵痛。
夜晚,对秀弥而言,成了另一种煎熬。梦境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刻意疏远而减少,反而变本加厉。
梦中的物部氏褪去了所有温和的伪装,变得极具侵略性,那双猩红的眼眸仿佛要将他吞噬,那些触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拖入情欲的深渊,让他心跳失序。
他害怕,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但内心深处,一种更隐秘、更强大的渴望,也在与日俱增。他渴望靠近那温暖的源泉,渴望得到先生更多的关注,渴望……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被保护、被教导的孩子,而是能够真正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甚至……被他以另一种目光注视。
这种矛盾的情感日夜撕扯着他,直到他十八岁生日的到来。
……
生日当天,庄园一如往年,只有他们两人。物部氏推掉了所有事务,精心准备了一场只有他们二人的烛光晚餐。餐厅里鲜花簇拥,银质餐具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
秀弥穿着物部氏为他准备的定制礼服,合体的剪裁勾勒出他清瘦却不失力量的身形。
他坐在长桌的另一端,看着烛光映照下先生那张俊美而莫测的娃娃脸,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兔子,狂跳不止。
他给自己做了整整一天的心理建设,无论结果如何,哪怕会被先生厌恶、赶出这里,他也要在今天,说出那份压抑已久、几乎要将他灼烧殆尽的心意。
晚餐在一种看似温馨,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物部氏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起身,极其自然地牵起秀弥的手,如同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柔声道:“来书房吧,秀弥。看看今年,我的乖孩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包裹着秀弥微凉的手指,传递来一种令人心悸的稳定力量。秀弥的心跳更快了,几乎要冲破喉咙。
书房里,熟悉的布局,熟悉的雪松香气。物部氏在宽大的扶手椅上坐下,然后,如同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习惯,伸手将秀弥揽过,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环住他纤细的腰身,将他完全圈进自己的怀抱。
这个姿势,曾经是秀弥最安心的港湾,此刻却让他浑身僵硬,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以前都是先生为你准备,”物部氏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今年你成年了,可以自己提。无论想要什么,先生都给你。”
他的气息拂过秀弥的耳廓,带着红酒的醇香和一种独特的、令人腿软的男性荷尔蒙。
秀弥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窒息。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物部氏的眼睛。他听到自己用细若蚊蚋、带着颤抖的声音说:
“先生……可、可以等一下吗?我……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先生。”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物部氏。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环在秀弥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许,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哦?秀弥要送我礼物?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秀弥像是得到了特赦令,几乎是逃离般地从他腿上跳下来,低着头,不敢再看物部氏一眼,快步离开了书房。
房门轻轻合上。
就在隔绝了秀弥视线的瞬间,物部氏脸上那副温和长辈的面具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兴奋的红晕。
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如同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野兽,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贪婪和压抑了十余年即将爆发的狂喜。
他等了这么久,精心培育,耐心引导,甚至不惜利用药物和心理暗示催熟这份禁忌的情感……他的玫瑰,终于要在今夜,为他彻底盛开了。
……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书房的门被再次轻轻推开。
物部氏抬起眼眸,瞳孔骤然收缩。
站在门口的秀弥,明显刚刚沐浴过。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那是物部氏的衬衫,过于宽大,更衬得他身形单薄。
衬衫的下摆只堪堪遮住腿根,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白皙得晃眼的腿。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蜷缩。
他的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那双纯黑的眼眸氤氲着水汽,不敢与物部氏对视,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他站在那里,像一件被精心包装后、主动献上的祭品,纯净中带着极致的诱惑,脆弱里蕴含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物部氏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晦暗的眸色如同最深的夜,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人吞噬的欲望风暴。
他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用那双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的眼睛,牢牢地锁住门口那抹惊艳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危险,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乖孩子,过来。”
秀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先生的眼神……和他想象中可能会有的震惊、愤怒、斥责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惊讶,但长久以来对先生的服从和内心深处那破釜沉舟的渴望,驱使着他迈开了脚步。他一步步走向那张宽大的扶手椅,走向那个掌控了他一生、此刻正用目光将他寸寸凌迟的男人。
当他终于走到椅子前,物部氏伸出手,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重新抱回自己的腿上。
这次的姿势更加亲密,几乎是面对面地跨坐着。物部氏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捧起了他滚烫的脸颊,强迫他抬起眼,对上自己那双不再掩饰任何欲望的猩红眼眸。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秀弥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和物部氏身上危险的雪茄与权势的气息。
物部氏深深地望进秀弥那双惊慌失措、却又带着一丝懵懂期待的黑眸里,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如同敲打在秀弥的心尖上:
“告诉我,秀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