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物部氏秉文精心的编排下,如同最温顺的溪流,按照他设定的轨迹缓缓流淌。
物部氏为他提供了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一切——最精致的衣食,最安全的环境,以及,量身定制的“教育”。
物部氏让秀弥称呼他为“先生”。这个称呼,既保持了距离感,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亲密。
每天夜晚,无论组织事务多么繁忙,物部氏都会雷打不动地抽出时间,亲自辅导秀弥的学业。
书房里,暖黄的灯光下,物部氏常常会将秀弥,温和地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一同翻阅着那些厚重的书籍。
有时是晦涩的编程语言,有时是复杂的金融模型,有时是充满隐喻的文学名着,有时……则是经过他巧妙篡改和解读的、关于人性与权力的黑暗哲学。
“秀弥,你看,”物部氏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最耐心的师长,手指点着书页上的文字,“弱肉强食,并非只是自然界的法则。
人类社会看似文明的外衣下,本质依旧是争夺与掌控。仁慈与退让,只会成为被吞噬的弱点。”
他会在讲解数学逻辑时,引申出“清除冗余变量”的必要性;会在分析历史事件时,强调“斩草除根”的战略意义;会在欣赏艺术杰作时,谈论“绝对占有”才是对美的最高礼赞。
这些黑暗的种子,伴随着知识,被一点点、不着痕迹地植入秀弥尚且稚嫩的心田。
物部氏并非粗暴地灌输,而是引导、暗示,将扭曲的逻辑编织进理性的框架内,让秀弥在汲取知识的同时,潜移默化地接受他设定好的世界观。
秀弥依偎在“先生”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先生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冷冽与权势的气息。
他对这位将他从孤寂中带离,给予他一切,又如此博学睿智的先生,充满了全然的信赖与日益深厚的依赖。
物部氏的纵容,更是助长了这种依赖。秀弥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触及离开庄园或接触外界无关人等核心禁忌,物部氏几乎无有不应。
昂贵的实验设备,稀有的编程软件,甚至是秀弥偶尔因为学业难题而闹的小脾气,物部氏都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宽容全盘接受。
这使得秀弥渐渐敢于对他撒娇。会在解出难题后,眼睛亮晶晶地回头索要表扬;会在疲倦时,自然地靠在先生肩头小憩;会在得到心仪的礼物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物部氏看着怀中这株自己亲手培育的玫瑰,看着他一天天褪去稚嫩,绽放出愈发夺目的光彩——那精致的眉眼,那聪慧的头脑,那对自己全然的信赖与亲近。
巨大的满足感与占有欲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但他按捺着。他是最顶尖的猎手,懂得等待的价值。
当秀弥的才华在计算机领域展现出惊人天赋时,物部氏并未阻止,反而提供了最好的资源让他深造。甚至顺应其学术发展的需求,亲自陪同他前往美国进入顶尖学府学习。
……
当omega检测报告出来时,物部氏猩红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滔天的巨浪,那是混合着占有欲和某种野兽般躁动的情绪。
但他死死地克制住了。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
还太小。他对自己说。
再等两年。他不能吓到他,不能破坏这十一年来精心构建的“导师”形象。
在美国的日子里,物部氏依然扮演着完美监护人的角色。
他优雅、博学、富有。他巧妙地隔绝了所有可能对秀弥产生影响的Alpha,将他牢牢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秀弥对他“先生”的崇敬与依赖,有增无减。
物部氏如果想伪装成一位温和、睿智、无私的导师,实在是轻而易举。秀弥对此深信不疑,并且内心充满了感激与回报的迫切。
他凭借自己卓越的黑客技术与对组织网络安全体系的卓越贡献,甚至获得了组织内部,仅次于物部氏和几位核心成员的崇高地位,以及“卡奥尔(cahors)”的代号。
他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可以帮到先生了。
……
又是一天傍晚,在美国寓所的书房里。秀弥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他黑发黑瞳,沉静而美丽。
物部氏走了进来,如同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极其自然地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然后对着秀弥伸出手,语气温和:“秀弥,过来。”
秀弥的脸微微泛红。随着年龄增长,他其实已经隐约觉得,这样坐在先生腿上的姿势有些过于亲昵了。
但内心深处对那份温暖的贪恋,以及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无法拒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被物部氏抱在了怀里。
先生怎么还是把他当小孩子。
秀弥有些羞赧地想,但身体却诚实地放松下来,靠在身后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先生的怀抱,总是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宁静。
“秀弥,”物部氏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来,“这边的学业告一段落了,我们过几天回日本,好吗?”
“回日本?”秀弥抬起头,眼中带着欣喜。虽然美国很好,但他更习惯日本的生活,尤其是那座有着他和先生无数回忆的庄园。“好啊!先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毫不掩饰的依赖让物部氏的心泛起一阵阵麻痒的悸动。
他搂在秀弥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猩红的眼眸在秀弥看不见的角度,闪烁着幽暗而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的玫瑰,已经如此娇艳,如此贴合他的怀抱。是时候,带回只属于他们的“家”,进行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收获”了。
……
在计划返回日本的前夜,一场意外的风暴在秀弥内心悄然掀起。
深夜,万籁俱寂。
秀弥从一场混乱而旖旎的梦境中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浑身被薄汗浸湿。黑暗中,他剧烈地喘息着,脸颊烫得惊人。
梦里……梦里他依旧在先生的书房里。但氛围截然不同,不再是温和的教导……
先生那双猩红的眼眸不再平静,而是燃烧着骇人的火焰,紧紧锁定着他。
……
秀弥用双手捂住脸,巨大的恐慌和愧疚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先生对他恩重如山,如同父亲一般养育他、教导他,而他竟然在梦中对他产生了如此……如此不堪的心思。
他蜷缩起来,将滚烫的脸埋进冰冷的枕头,试图驱散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和感觉。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褪去了“导师”的光环后,竟然……
他感到害怕,害怕……万一被先生知晓,他该如何自处?
这一夜,秀弥在自我厌恶与混乱的悸动中,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他纯净的世界里,第一次被投下了阴影,而这阴影的来源,恰恰是他最依赖、最不想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