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峰的日子，照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过。
灵谷一茬接一茬地熟，桃花谢了又开，桂花酿成了酒，灵鹤换了新羽，连那只被赵有财捡回来的小灵兔，也从一瘸一拐，变成了灵田里乱窜的“害虫预警专员”。
赵有财，正式荣升为——
“青鸾峰灵田总管兼首席倒霉官”。
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叫“岗位多劳，责任重大”。
按林默的说法，这叫“哪里有坑，他就往哪里跳”。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灵田边，雾气蒸腾，露水挂在灵谷叶尖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珍珠。
赵有财背着比人还高的药篓，还高的药篓，手里提着一把锄头，兴冲冲地跑到林默面前：“林前辈！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种点新东西？”
“新东西？”林默正在给灵谷松土，闻言抬头，“你又想折腾什么？”
“不是折腾。”赵有财一本正经，“是产业多元化。”
“……”林默挑了挑眉，“你从哪儿学来的词？”
“山下的凡人集镇。”赵有财说，“上次我下山买盐，听到几个凡人掌柜聊天，说什么‘不能只卖一种货，要产业多元化，这样风险小一点’。”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我想了一夜，画了个‘青鸾峰多元化发展规划图’。”
林默：“……”
苏清瑶正好端着早饭过来，听到这话，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几行大字——
【青鸾峰多元化发展规划（草案）】
下面列了三条：
一、灵田：在保证灵谷稳产的前提下，尝试种植灵麦、灵蔬、灵果，打造“青鸾灵食”品牌。
二、养殖：在灵田边缘试养灵鸡、灵鸭、灵兔，发展“青鸾生态养殖”。
三、副业：利用桃花、桂花、蜂蜜等资源，制作花糕、花蜜酒、灵果干，对外销售，增加青鸾峰收入。
苏清瑶看完，忍不住笑了：“这规划，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是。”赵有财得意，“我还特地问了山下杂货铺的掌柜，他说做生意，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一脸严肃：“牌子要响，东西要好吃，价格要公道，还要会吆喝。”
林默：“……”
“你是打算，把青鸾峰，搞成凡人集市？”
“也不是。”赵有财摇头，“我就是觉得，咱们青鸾峰这么好的灵田，这么好的灵水，这么好的……林前辈和苏姑娘，要是只种灵谷，有点浪费。”
苏清瑶被他这句“这么好的林前辈和苏姑娘”夸得耳根微红，忍不住笑道：“你这嘴，倒是越来越甜。”
“那当然。”赵有财认真，“我现在是青鸾峰的人，代表的是青鸾峰的形象。”
林默看着那张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行。”
赵有财一愣：“啊？”
“你不是想多元化吗？”林默把锄头往田埂上一插，“那就试试。”
“真的？”赵有财眼睛一亮，“您答应了？”
“不过有几个条件。”林默说。
“您说！”
“第一，你要种的东西，全部先小范围试种。”林默道，“灵田中间那几块地，是主产区，不许动。你要试，就在边缘开辟新田。”
“第二，你要养的那些灵鸡灵鸭灵兔——”
他瞥了一眼正在灵田边啃草的小灵兔，“不许放灵田里乱跑，只能在灵田外圈划一块地，用篱笆围起来。”
“第三，你要折腾副业，可以。”林默看着他，“但所有配方、火候、用料，都得听清瑶的。”
赵有财立刻点头：“那是自然。苏姑娘的手艺，我是一百个放心。”
苏清瑶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总夸我。”
“我是实话实说。”赵有财一本正经，“上次我偷吃了一块苏姑娘做的桂花糕，结果当天搬石头的时候，只摔了一跤。”
林默：“……”
苏清瑶：“……”
“你是说，”林默问，“清瑶的桂花糕，还能压霉运？”
“好像是。”赵有财点头，“那天我本来以为至少要摔三跤，结果只摔了一跤，还没被石头砸到。”
他说着，一脸认真：“所以我觉得，苏姑娘做的点心，将来可以叫——‘转运糕’。”
苏清瑶：“……”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名字，倒是挺会取。”
“那当然。”赵有财得意，“我以前在宗门的时候，给师兄弟起外号可厉害了。”
“比如？”林默问。
“比如我们外门有个师兄，修炼速度特别快，我给他起外号叫‘飞毛腿’。”
“还有个师兄，炼丹老是炸炉，我叫他‘炸炉王’。”
“还有个师姐，长得好看，就是脾气不太好，我叫她——”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咳了一声：“总之，我取名很有天赋。”
林默看着他，忽然觉得，让这个人负责“多元化发展”，也许不是坏事。
至少，青鸾峰以后不会无聊。
“行。”林默道，“从今天起，灵田边缘的三块荒地，归你折腾。”
“真的？”赵有财激动，“那我现在就去翻地！”
“先吃饭。”苏清瑶把粥碗递给他，“你再不吃，一会儿又得一边搬石头一边啃馒头。”
“也是。”赵有财立刻接过粥碗，大口喝了起来。
吃过早饭，青鸾峰的“多元化工程”，正式开工。
赵有财拿着锄头，在灵田边缘的荒地上吭哧吭哧地翻地。
苏清瑶则在一旁指点：“这块地灵气比较散，适合种灵麦；那边靠水，适合种灵蔬；再过去一点，土比较肥，可以试试种几株灵果树苗。”
林默站在田埂上，看着这一人一女忙得热火朝天，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挺好。
“阿默。”苏清瑶回头，“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我就不去了。”林默摆手，“我现在是青鸾峰福运担当，要保持神秘。”
“就你？”苏清瑶失笑，“昨天刚被门槛绊倒，今天还敢说自己是福运担当？”
“那叫——”林默咳了一声，“福运之前的小小考验。”
话音刚落。
“咔嚓——”
他脚下那块石头，突然一滑。
“哎哟——”
林默一个趔趄，整个人往田埂下栽去。
“阿默！”苏清瑶惊呼。
下一瞬，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他。
“我就说嘛。”赵有财一边用力把他往上拉，一边认真道，“林前辈，您还是别站那么高，容易摔。”
林默：“……”
他被拉上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干笑两声：“刚才那是……意外。”
“是是是。”赵有财点头，“您福运深厚，这点小意外不算什么。”
苏清瑶看着他，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你呀。”
正当三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青鸾峰上空，忽然掠过一朵奇怪的云。
那云不大，颜色却阴沉得发黑，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
“咦？”赵有财抬头，“怎么突然阴了？”
苏清瑶也抬头看了一眼：“奇怪，我早上观天时，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
林默眯起了眼。
他感觉到，那朵云里，有一股极其隐晦的气息。
阴冷、邪异，带着一丝……熟悉。
“怎么了？”苏清瑶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有什么不对吗？”
“有点不对劲。”林默皱眉，“那云里，有东西。”
“东西？”赵有财抬头，“是雷？还是雨？”
“不是雷，也不是雨。”林默沉声道，“是……厄运。”
苏清瑶心头一紧：“是那个，种下厄运种的邪修？”
“还不确定。”林默摇头，“但这股气息，和你身上的厄运种，很像。”
他说着，看向赵有财。
赵有财打了个寒颤：“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不是你冷。”林默抬手，指尖一点金光浮现，“是它，盯上青鸾峰了。”
话音刚落。
那朵阴沉的黑云，忽然停在了青鸾峰上空。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云中扩散开来。
灵田里，原本长势良好的灵谷，忽然齐齐一暗，叶片上的光泽淡了几分。
正在田边啃草的小灵兔，打了个喷嚏，耳朵一缩，钻到了石头后面。
灵鹤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不安的鸣叫，扑棱着翅膀飞回了巢穴。
“这是……”苏清瑶脸色微变，“厄运之云？”
“应该是试探。”林默道，“他在试探，青鸾峰的底。”
“那我们怎么办？”赵有财紧张，“要不要把护阵打开？”
“护阵？”林默瞥了他一眼，“你忘了，你把护阵拆了还没修好？”
赵有财：“……”
他脸上一红：“那……那我现在去装回去？”
“不用。”林默摇头，“正好，让他看看。”
“啊？”赵有财愣住，“看什么？”
“看青鸾峰，有没有资格，吞他的厄运种。”
林默说着，抬手一挥。
“嗡——”
青鸾峰上空，原本若有若无的金色气运，被他硬生生牵引出来，化作一道淡淡的金光，直冲云霄。
金光与黑云，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滋——”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黑云被金光冲得微微一散，却很快又聚拢起来。
云层中，仿佛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有趣。”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却又仿佛只是幻觉，“福运初生，却敢硬撼厄运……”
“林默，是吧？”
那声音轻轻一笑，“你吞了我的厄运种，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林默眼神一冷：“你就是，种下厄运种的那个邪修？”
“邪修？”那人嗤笑，“世人眼光，总是这么狭隘。”
“我修的是‘厄道’，替天行道，收割多余的厄运，有何不可？”
“你把别人当成‘厄运容器’，这也叫替天行道？”林默反问。
“他们命中注定，要承受这些。”那人淡淡道，“我不过是提前收割罢了。”
“再说了，若不是我，他们的名字，又有谁记得？”
“被厄运吞噬，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才是他们真正的命运。”
“而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
“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全？”
这番话，听得赵有财怒火中烧：“你胡说！你根本不懂，被厄运折磨是什么感觉！”
“哦？”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厄运容器，还敢开口？”
赵有财咬牙：“我以前走到哪儿，哪里就出事。我不敢靠近凡人，不敢靠近宗门，不敢靠近任何活物。”
“我怕我一靠近，他们就会倒霉。”
“我宁愿自己倒霉，也不想连累别人。”
“你说你是在成全我们？”
“你不过是，把我们的痛苦，当成你变强的养料！”
云层中，沉默了片刻。
“有意思。”那人笑了，“一个小小的厄运容器，竟然也敢质疑我。”
“也罢。”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就先从你开始——”
话音未落。
“嗡——”
黑云猛地一沉，一股浓稠的黑色光柱，直直射向赵有财。
“小心！”苏清瑶惊呼，就要冲过去。
“别动！”林默一把拉住她，“那是厄运光柱，你靠近，只会被牵连。”
“可——”
“相信我。”
林默说完，脚下一踏，整个人跃到了半空。
他抬手，掌心金光乍现。
“霉运也好，厄运也罢——”
“你要送，我就敢收。”
他迎着那道黑色光柱，一拳砸了上去。
“轰！”
金光与黑光，在半空炸裂开来。
一道道黑色的细丝，疯狂地往他体内钻去。
那是最纯粹的厄运之力，带着绝望、痛苦、毁灭的气息。
换做常人，只要沾到一丝，就会当场心神崩溃，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暴毙。
可林默体内，本就有一团被他“驯服”的霉运之云。
那些黑色细丝刚一钻入他体内，就被那团金色云气卷住，硬生生拖了进去。
“滋——滋——”
金色云气被染黑了几分，却又很快将那些黑色炼化，重新恢复成淡淡的金色。
云层中，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你这身体……竟然能直接吞噬厄运？”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厄运？”林默冷笑，“我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跟这玩意儿打交道。”
“你能种，我就能吞。”
“你能收，我就能抢。”
“你——”那人声音一冷，“别太得意。”
“你吞得越多，死得越快。”
“厄运，终究是厄运。”
“你现在能压得住，不代表你永远压得住。”
“总有一天，它会把你反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也是以后的事。”林默淡淡道，“至少现在——”
“你奈何不了我。”
他说着，猛地一握拳。
“给我——散！”
体内那团金色云气猛然一涨，将刚吞进去的厄运之力，硬生生压了下去。
半空中，黑云被震得一阵翻滚，颜色淡了几分。
“可恶……”那人低骂一声，“小小一个新晋福运之人，竟能逼得我动用三层力量……”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
“林默，你给我记住——”
“你吞了我的厄运种，就等于，在身上刻下了我的印记。”
“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下次见面——”
“我会把你，连同你身边的一切，一起拖入厄运深渊。”
话音落下。
“轰！”
黑云猛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点，消散在天空中。
青鸾峰上空，重新恢复了晴朗。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灵田上。
灵谷叶片上的光泽，缓缓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几分。
小灵兔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草，发现没什么事，这才又蹦蹦跳跳地跑开。
灵鹤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仿佛在庆祝什么。
“他走了？”苏清瑶抬头，“不会再回来了吗？”
“会。”林默落在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而且，下次来，会比这次更狠。”
“那你……”苏清瑶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刚才吞了那么多厄运之力，会不会——”
“没事。”林默笑了笑，“比我以前倒霉的时候，差远了。”
“你还笑。”苏清瑶又气又心疼，“刚才那股气息，连我都觉得心悸，你还硬接。”
“不硬接怎么办？”林默摊手，“他的目标是我，我不接，难道让他砸在有财身上？”
赵有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刚才那道黑光，是冲我来的？”
“嗯。”林默点头，“他大概是想，从你身上，把失去的厄运种，连本带利地收回去。”
“那……”赵有财咽了咽口水，“如果没有林前辈，我是不是已经——”
“魂飞魄散。”林默平静道，“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赵有财：“……”
他忽然扑通一声，对着林默跪下：“林前辈，您又救了我一命。”
“你要是再跪，我就把你扔回灵田里种着。”林默没好气地说，“起来。”
“哦。”赵有财连忙爬起来，“那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干活，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你少折腾点，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林默说。
苏清瑶看着他，忽然问：“刚才他说，你吞得越多，死得越快，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怕啊。”林默诚实，“怎么不怕。”
“那你还——”
“但我更怕，有一天，我明明有能力，却什么都不做。”
林默看着她，目光很认真：“清瑶，我以前没能力，只能被霉运推着走。”
“现在我好不容易，能把霉运踩在脚下，让它听我的。”
“那我就不想再回到从前。”
“再说了——”
他笑了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有你，有青鸾峰，有朋友，有徒弟——”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赵有财。
赵有财一愣：“我？徒弟？”
“你不是一直想学阵法吗？”林默问。
“是。”赵有财点头。
“那就从今天起，你算我半个徒弟。”林默说，“我教你基础阵法，教你怎么用阵法种地，教你怎么在倒霉的时候，把霉运变成转机。”
“但有一点——”
他看着赵有财，眼神严肃起来，“你得答应我，无论以后你遇到多大的厄运，都不能像那个邪修说的那样，把别人当成‘容器’。”
“你可以倒霉，可以痛苦，可以想要变强。”
“但你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变成别人的灾难。”
赵有财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那些因为他靠近，而倒霉的人。
那些因为他，而失去家园的妖兽。
那些因为他，而无辜受伤的修士。
他曾经以为，那是命中注定，是他无法改变的厄运。
现在，他知道，那并不是“注定”，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我答应你。”赵有财郑重其事地跪下，对着林默磕了三个头，“林前辈，从今天起，我赵有财，若有一日，为了变强而害无辜，就让我被雷劈成灰，被厄运反噬，不得好死。”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林默扶额，“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雷劈命里拉出来，你又咒自己被雷劈成灰。”
赵有财一愣，随即笑了：“那……我就说，我若害人，就让我一辈子种不出灵谷，养不活灵鸡，做不出转运糕。”
苏清瑶：“……”
她被逗笑了：“你这誓，倒是挺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那当然。”赵有财认真，“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青鸾峰的灵田种好，把灵鸡灵鸭养肥，把转运糕做得人人都爱吃。”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林默抬脚，轻轻踢了踢他，“还不赶紧去翻地？”
“哦！”赵有财立刻爬起来，拿起锄头，干劲十足地跑向灵田边缘。
苏清瑶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他倒是……越来越像你了。”
“像我？”林默挑眉，“哪里像？”
“明明一身霉运，却总想着帮别人。”苏清瑶说，“明明自己都顾不上，却还想着让别人过得好一点。”
“还有——”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明明怕得要死，却总喜欢嘴硬。”
林默：“……”
“我什么时候怕得要死了？”
“刚才。”苏清瑶说，“你挡在有财前面的时候，手在发抖。”
林默：“……”
他咳了一声：“那是……灵力波动。”
“是是是。”苏清瑶点头，“你福运深厚，不会怕。”
她顿了顿，轻声道：“阿默，谢谢你。”
“又谢我？”林默笑，“你这几天，谢我谢得比以前几十年都多。”
“以前，是你一个人扛。”苏清瑶说，“现在，你有我，有有财，有朋友。”
“你扛不动的时候，可以分给我们一点。”
“哪怕分一点，也好。”
林默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好。”
“以后，我扛不动了，就把霉运往你身上一扔——”
“你可别后悔。”
“我不会。”苏清瑶摇头，“只要是和你一起，倒霉也没关系。”
“……”
林默心里一暖。
他忽然觉得，刚才吞下去的那些厄运之力，也没那么难受了。
青鸾峰上空，阳光正好。
灵田里，赵有财挥着锄头，翻起一块块新土。
偶尔脚下一滑，摔个屁股墩儿，他也只是笑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干活。
远处，竹楼前，风铃轻响。
苏清瑶提着篮子，在桃树下晾晒桃花和桂花。
林默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刚才那朵阴沉的黑云，也不是那么可怕。
福祸相依。
有祸，才有福的价值。
有难，才有守的意义。
“林前辈！”
灵田边，赵有财忽然大声喊：“您刚才说，要教我阵法，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
“你先把那块地翻完。”林默扬声道，“翻完了，我教你画第一个阵纹。”
“好嘞！”赵有财立刻应道，干劲更足了。
苏清瑶看着这一幕，轻声道：“阿默，你说，我们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不知道。”林默摇头，“也许明天就会有新的麻烦，也许几年都不会来。”
“但不管多久——”
他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只要我还在，青鸾峰就在。”
“只要青鸾峰在，你就不会被厄运靠近半步。”
苏清瑶看着他，眼里有光。
“那你呢？”
“我？”林默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
“霉运也好，厄运也罢——”
“来多少，我吞多少。”
“吞到它们，怕了我为止。”
青鸾峰上，风轻云淡。
可谁都知道，刚才那朵黑云，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场关于“福”与“祸”、“霉运”与“厄运”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