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法阵之事告一段落，金霄上人等人又在青鸾峰盘桓了两日，这才真正下山离去。
临走前，金霄上人特意拉着林默，在桃林里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如今命格已变，福缘初成，将来若有大劫，多半也会是福祸相依。”金霄上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不管世道如何变化，守住本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明白。”林默点头，“我现在只想守着青鸾峰，守着清瑶，别的……顺其自然。”
金霄上人笑了笑：“这心态，比当年强多了。”
送走众人之后，青鸾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这份宁静里，多了一个人。
——赵有财。
按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是青鸾峰“正式在编”的灵田管事，兼杂役总负责人，兼厨房后勤保障，兼……什么都干。
“林前辈，这是今天灵田的巡查记录。”
一大早，林默还没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门外，赵有财背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竹篓，竹篓里塞满了杂草、碎石、几块破阵盘，甚至还有一只被他从田里捡出来的受伤小灵兔。
“你这是……”林默看着那竹篓，眼皮跳了跳。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赵有财精神抖擞，“既然要管好灵田，就得从细节抓起。这些杂草抢灵谷的灵气，这些碎石影响灵脉流动，这些破阵盘是以前布置护阵时残留下来的，我想着顺手清理一下，免得哪天突然爆个阵眼，把灵田炸了。”
林默：“……”
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有这只小灵兔。”赵有财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小灵兔抱出来，“昨天晚上我巡田的时候，发现它被灵田里的禁制擦伤了腿，我就把它抱回来了。苏姑娘说，青鸾峰不养闲人，也不养闲兽，所以我打算让它负责灵田的虫害预警。”
“一只兔子，怎么预警虫害？”林默问。
“它爱吃草。”赵有财一本正经，“虫也爱吃草。它要是哪天吃得少了，就说明草被虫吃了，那我就知道该杀虫了。”
林默沉默了三秒：“你逻辑……挺清晰的。”
苏清瑶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这一幕，忍不住扶额：“你们先把东西放下，先吃饭。”
“好嘞！”赵有财立刻应道，把竹篓往地上一放。
“砰——”
竹篓落地，里面的破阵盘互相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紧接着，一道细小的雷光从竹篓里窜出来，“啪”地一下，劈在了赵有财的脚背上。
赵有财：“……”
他低头，看着自己瞬间被电得焦黑的脚背，嘴角抽了抽：“看来，霉运底子还在。”
林默：“……”
苏清瑶：“……”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句话——
果然，倒霉体质，不是说没就没的。
“不过没关系！”赵有财很快又振作起来，“现在至少不会被雷劈成灰了，只是脚麻一点而已。”
他说着，还用力跺了跺脚。
“咔嚓——”
脚下的青石板，裂了一道缝。
林默：“……”
苏清瑶：“……”
赵有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那道裂缝，干笑两声：“这石板，质量不太好。”
“这石板是我昨天刚换的。”林默面无表情。
赵有财：“……”
他立刻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赔！”
“你打算怎么赔？”林默问。
“我……”赵有财想了想，认真道，“我给青鸾峰多干三年活！”
林默：“……”
苏清瑶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行了，先吃饭。阿默，你别吓他了。”
早饭过后，林默本来打算去灵田看看。
结果刚走到灵田边，就发现灵田外围的简易护阵，闪了几下，然后“嗡”的一声，彻底暗了下去。
“怎么回事？”林默脸色一变。
“是我。”赵有财立刻举手，“昨天晚上我想着，护阵用久了，阵纹可能会老化，就想帮您检查一下。我看阵盘有点旧，就拆下来擦了擦。”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石头上摆着的几排阵盘，“擦完之后，我想着顺便优化一下阵纹，让灵田的灵气运转更顺畅，于是我就……改了几笔。”
林默：“……”
苏清瑶：“……”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些阵盘上，原本规规矩矩的阵纹旁边，被人用刻刀多刻了几道“创意弧线”，看起来……像小孩子乱涂鸦。
“你懂阵法？”林默问。
“不懂。”赵有财很诚实，“但我以前在宗门大比的时候，看过几次阵修布阵，大概知道阵纹是怎么回事。”
“大概？”林默的眼皮又跳了跳。
“嗯。”赵有财点头，“我想着，既然我是灵田管事，就得为灵田的安全负责。护阵强一点，灵谷就安全一点，灵谷安全一点，大家吃得就好一点，大家吃得好一点，修炼就更有劲儿一点，修炼更有劲儿一点，三界就更安全一点。”
他一口气说完，还一脸“我很有道理”的表情。
林默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决定把灵田交给这个人，可能是他福运初成之后，做的第一件“霉运决定”。
“那你改完之后，有试过阵法还能不能用吗？”苏清瑶问。
“试过。”赵有财点头，“昨天晚上我特地试了三次。”
“结果呢？”林默问。
“第一次，护阵亮了一下，然后把我电成了黑炭。”赵有财老实交代，“第二次，护阵亮了三下，把灵田里的几只灵鸟电成了黑炭。第三次，护阵没亮，我以为修好了，就回去睡觉了。”
林默：“……”
苏清瑶：“……”
“现在看来，”赵有财认真总结，“应该是……没修好。”
“你觉得呢？”林默问。
赵有财想了想：“我觉得，阵修这条路，可能不太适合我。”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很不容易。”林默叹了口气，“从今天起，阵法的事，你不许碰。”
“好。”赵有财立刻点头，“那我负责别的。”
“别的你也少碰。”林默说，“你先负责一件事——离阵法远一点。”
“……好。”赵有财又点头。
苏清瑶看着这一人一“霉”，忍不住笑了：“行了，阿默，护阵我来重新布置。你先带着有财去灵田看看，他这么积极，也别打击他。”
“我这不是打击。”林默说，“我这是在保护青鸾峰。”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带着赵有财进了灵田。
灵田里，几株灵谷的叶子上，有被什么啃过的痕迹。
“这是……”苏清瑶皱眉。
“虫害。”赵有财立刻接话，“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又想干嘛？”林默警惕地看着他。
“我打算引进一批益虫。”赵有财说，“让它们吃掉这些害虫。”
“你知道什么是益虫？”林默问。
“知道。”赵有财点头，“吃害虫的，就是益虫。”
“那你打算引进什么？”苏清瑶问。
“这个。”
赵有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盒，打开。
竹盒里，是几只长得有点像蝗虫，却比蝗虫大了一圈，颜色漆黑，眼睛通红的虫子。
“这是我昨天在山后抓的。”赵有财兴致勃勃，“我观察了一晚上，它们什么都吃，草也吃，虫也吃，连石头上的苔藓都吃。我觉得，这种‘什么都吃’的特性，很适合用来维持灵田的生态平衡。”
林默：“……”
苏清瑶：“……”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
生态灾难。
“你昨天晚上，观察了一晚上？”林默问。
“嗯。”赵有财点头，“我把它们关在竹盒里，放了一点草，一点虫子，一点灵谷碎屑。结果第二天早上，草没了，虫子没了，灵谷碎屑也没了，竹盒内壁都被啃了一圈。”
他说到这里，还很自豪：“你看，多能吃。”
“你有没有想过，”苏清瑶扶额，“它们要是把灵谷也吃了怎么办？”
“不会的。”赵有财很自信，“我打算给它们起个名字，叫‘守田虫’。名字都叫守田了，它们肯定会守规矩。”
林默：“……”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年那些种田倒霉事，和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有财。”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把这些虫子关回去。”
“啊？”赵有财一愣，“不用放出来试试吗？”
“不用。”林默语气斩钉截铁，“你要是敢放出来，我就让你一个人守着灵田，守到它们把你也啃了为止。”
赵有财：“……”
他立刻把竹盒盖上：“我这就关回去！”
苏清瑶看着这一幕，笑得肩膀直抖：“阿默，你别老凶他，他也是好心。”
“好心是好心。”林默叹气，“但我怕他把青鸾峰好心办没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并不真的生气。
相反，他还有点……久违的熟悉感。
想当年，他刚入宗门的时候，也是这么啥都不懂，却啥都想试试，结果每次一动手，就把灵田、丹炉、阵法一起折腾个底朝天。
只不过，他那时候是真倒霉，现在的赵有财，是倒霉里带点傻气，傻气里又透着认真。
“行了。”林默摆摆手，“虫害的事，我来处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在灵田外围巡逻，顺便把你昨天拆下来的阵盘都搬回来。”
“搬回来？”赵有财一愣，“不是说，阵法的事我不能碰吗？”
“我让你搬回来，没让你装上去。”林默说，“阵盘你放到竹楼后面的空地上，等我有空再处理。”
“好嘞！”赵有财立刻应声，转身就跑。
看着他的背影，苏清瑶忍不住笑道：“其实，有他在，青鸾峰热闹多了。”
“是挺热闹的。”林默说，“就是我得提前准备好疗伤丹。”
苏清瑶白了他一眼：“你少乌鸦嘴。”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默默回房，多拿了两瓶疗伤丹塞进怀里。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很准。
中午的时候，灵田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轰——！”
紧接着，是赵有财的惨叫：“林前辈——！！！”
林默：“……”
他和苏清瑶对视一眼，同时往灵田跑去。
赶到灵田时，只见灵田边缘的一处小山包塌了半边，泥土翻起，几块破碎的阵盘散落在地，赵有财整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
“这是……怎么回事？”苏清瑶惊道。
“我也不知道。”赵有财露出的那只手举了举，“我就是按照您说的，把阵盘往竹楼后面搬，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脚下一滑，阵盘掉地上了，然后就……”
他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去：“然后就塌了。”
林默看着那堆泥土，又看了看散落在地的阵盘，眉头皱了皱：“这里，以前有阵眼？”
他蹲下身子，随手在泥土里扒了两下，很快扒出一块残破的阵基。
“这是……”苏清瑶眼睛一眯，“当年青鸾峰被魔神余波波及的时候，残留下来的战斗阵法？”
“看样子是。”林默点头，“你看这阵纹，是战斗用的聚灵阵，用来短时间提升战力的。只是后来破损了，被人草草掩埋，没彻底拆除。”
他说着，看向赵有财：“你刚才，踩到的是阵眼。”
赵有财：“……”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林默叹了口气，“要不是你把它踩塌了，我还不知道青鸾峰灵田旁边，埋着这么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玩意儿。”
“那我算是立了一功？”赵有财眼睛一亮。
“算。”林默点头，“不过功过相抵。”
“啊？”赵有财愣住。
“你把护阵拆了，又把战斗阵踩爆了。”林默淡淡道，“护阵没了，战斗阵也没了，青鸾峰现在等于门户大开。”
赵有财：“……”
他沉默了两秒，突然用力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对着林默重重一拜：“林前辈，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林默说，“接下来，你负责一件事。”
“您说！”
“搬石头。”
“搬……石头？”赵有财愣了一下。
“嗯。”林默点头，“既然这里塌了，正好顺势挖开，把下面残留的阵基全部清理出来。石头、土块、废阵盘，统统搬走。”
“好！”赵有财立刻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林默补充了一句，“这次，别再一个人瞎折腾。你每搬完一块石头，就回来跟我说一声。”
“啊？”赵有财瞪大了眼睛，“那我一天岂不是要跑几十趟？”
“你可以选择不跑。”林默说，“那我就选择不让你靠近灵田。”
“我跑！”赵有财立刻道，“我多跑几趟，还能锻炼身体！”
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苏清瑶忍不住低声对林默道：“你这样，会不会太折腾他了？”
“他这种体质，不折腾也会出事。”林默说，“不如让他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折腾。”
苏清瑶想了想，点头：“也有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青鸾峰上就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赵有财，背着一块比他还大的石头，从灵田一路跑到竹楼，气喘吁吁地说一句：“林前辈，石头搬完一块了。”
然后再一路跑回去，继续搬下一块。
第一天，他摔了三跤，被石头砸了两次脚，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一次，最后还被一只路过的灵鹤啄了一下脑袋。
第二天，他摔了两跤，被石头砸了一次脚，被藤蔓绊了一次，被灵鹤啄了两次脑袋。
第三天，他摔了一跤，没被石头砸脚，被藤蔓绊了一次，被灵鹤追着啄了半座山。
“我觉得，”某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有财一边揉着自己被啄得满头包的脑袋，一边认真总结，“我和那只灵鹤，可能八字不合。”
“那你以后离它远一点。”苏清瑶说。
“不行。”赵有财摇头，“它是青鸾峰的灵鹤，是我的同事。同事之间，要多沟通，多交流。”
林默：“……”
他突然有点同情那只灵鹤。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赵有财这么“折腾”的几天里，青鸾峰灵田周围的隐患，竟然真的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以前被忽略的破旧阵基被挖了出来，埋在土里的废阵盘被搬了出去，甚至连几处因为当年大战留下的细小灵脉裂缝，也在他挖石头的时候被顺带发现。
“你别说，”某次巡田的时候，苏清瑶看着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灵田边缘，忍不住感慨，“他虽然倒霉了点，但干活挺利索。”
“嗯。”林默点头，“而且，他的霉运，好像真的弱了不少。”
以前的赵有财，走两步能被雷劈，喝口水能被呛到，现在虽然还是会摔跤、被鸟啄、被石头砸，但至少，没再出现那种一出门就天崩地裂的大灾难。
“可能是因为，”苏清瑶想了想，“你把他身上的厄运种接走了，剩下的只是他自己的底子。再加上青鸾峰现在福运正盛，多少能压一压他的霉运。”
“也有可能。”林默笑了笑，“他的霉运，被我吃了。”
“你还说。”苏清瑶瞪了他一眼，“那天之后，你自己也没少倒霉。”
确实。
自从接走了赵有财的厄运种之后，林默的生活里，也多了一些“小插曲”。
比如——
他去灵田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然后摔个屁股墩儿。
比如——
他去厨房喝水的时候，水壶总会在他刚端起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多冒一点热气，把他烫一下。
再比如——
他晚上想和苏清瑶在桃树下看个月亮，结果每次刚坐下，天上就会飘来一朵云，把月亮挡住。
“你这叫福运初成？”某天晚上，月亮又被云挡住的时候，苏清瑶忍不住吐槽，“我怎么看着，像是霉运换了个皮？”
“你不懂。”林默说，“这叫——先苦后甜。”
“你哪甜了？”苏清瑶问。
“有你在身边，就是甜。”
“……”
苏清瑶被他这句突然的情话噎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红：“油嘴滑舌。”
嘴上这么说，她的手，却悄悄握紧了他的。
云后，月光一点点透出，洒在两人身上。
虽然还是被挡住了一大半，但那一点点漏出来的光，却格外温柔。
“其实，”苏清瑶轻声道，“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嗯？”林默转头看她。
“以前的你，总是把所有倒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连笑的时候，都像是硬撑出来的。”苏清瑶说，“现在的你，虽然还是会摔跤、会被烫、会被鸟屎砸——”
“你能不能别提鸟屎？”林默捂脸。
“——但你会开玩笑，会自嘲，会把倒霉事当成笑话讲给我们听。”苏清瑶继续道，“你看起来，真的轻松多了。”
林默愣了愣，随即笑了：“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摔得多惨，总会有人把我扶起来。”
他说着，轻轻握紧了她的手。
“还有。”他补充了一句，“现在倒霉的，不止我一个了。”
不远处，正在给灵田浇水的赵有财，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水渠里。
“哗——”
他从水里冒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认真地对着天感叹：“今天的水，比昨天凉一点。”
林默：“……”
苏清瑶：“……”
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看。”林默说，“有他在，我就不显得那么倒霉了。”
“你也不怕他听到。”苏清瑶说。
“听到就听到。”林默耸耸肩，“他要是知道自己能让我显得没那么倒霉，估计还得高兴半天。”
事实证明，他说得没错。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随口把这句话当笑话说了出来。
赵有财当场感动得热泪盈眶：“林前辈，您放心！以后青鸾峰的霉运，我帮您分担一半！”
“你确定你能分得到？”林默问。
“我……”赵有财想了想，“我可以努力。”
“那你努力离我远一点。”林默说，“你一靠近，我这边的霉运就会被你勾起来。”
“啊？”赵有财一愣，“那我岂不是成了移动霉运放大器？”
“也不能这么说。”苏清瑶笑着打圆场，“你在灵田那边折腾，至少灵田这边的隐患都被你折腾出来了。”
“对！”赵有财立刻点头，“我是灵田的福星！”
“你是灵田的扫把星。”林默说，“不过，是有用的那种。”
赵有财想了想，认真道：“只要有用，扫把星也行。”
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林默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也像赵有财这样，一无所有，处处倒霉，却还是拼命想证明自己“有用”。
那时候，他没人可以依靠，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而现在，他有了青鸾峰，有了苏清瑶，有了朋友，也有了……可以让他“罩着”的人。
“有财。”
吃饭吃到一半，林默突然开口。
“在！”赵有财立刻坐直。
“等灵田的事稳定下来，我教你一点简单的阵法。”林默说。
赵有财愣住：“您不是说，不让我碰阵法吗？”
“不让你瞎碰。”林默纠正，“学一点基础的，至少以后你拆阵盘的时候，知道哪些不能拆。”
赵有财眼睛一亮：“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您一样，用阵法种地？”
“你先学会不把自己炸上天再说。”林默说。
“我会努力的！”赵有财用力点头。
苏清瑶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笑。
她知道，林默嘴上嫌弃，心里其实已经把赵有财当成了自己人。
青鸾峰，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青鸾峰。
它属于林默，属于她，属于赤霞仙子、寒月殿主、青阳剑君，属于每一个来这里蹭酒、蹭饭、蹭灵田的人，也属于——
像赵有财这样，带着一身霉运，却还拼命想活得有用的人。
夜深。
灵田里，蛙声阵阵。
赵有财提着一盏小油灯，还在灵田边转悠。
“今天的巡查记录……”他拿出一块小木牌，在上面刻了几笔，“灵谷长势良好，虫害未发现明显异常，灵脉稳定，阵法……暂时没有炸。”
他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林前辈今天摔了一跤，苏姑娘笑了三次。”
写完，他满意地点点头，把木牌插在灵田边。
风吹过，木牌轻轻晃动。
不远处，竹楼的窗户里透出柔和的灯光。
灯光下，林默和苏清瑶并肩而坐，一个在擦拭农具，一个在整理药材，偶尔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赵有财站在灵田边，远远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路的倒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他走到了这里。
走到了青鸾峰。
走到了一个，有人愿意接住他霉运的地方。
“以后，”他在心里默默道，“青鸾峰要是倒霉了，我就帮林前辈分一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灵田上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金色气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而更远一点的地方，三界之外的一片阴影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眼睛里，充满了阴冷与贪婪。
“厄运种……被人吞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有意思。”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抢我的东西。”
那人伸出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枚黑色的种子虚影，虚影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既然你想吃我的东西，”那人笑了笑，笑容却冷得刺骨，“那就准备好，被我一起吃掉吧。”
黑暗，再次合拢。
青鸾峰上，却依旧灯火温柔。
没人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远方悄然酝酿。
而此刻的他们，只是在这片小小的山谷里，过着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种地、酿酒、养灵鹤、救兔子、被鸟啄、被雷劈、被石头砸……
在这些看似琐碎的日常里，霉运，正一点点，变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