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身滑下来，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小片暗红。
金小小坐在石凳上没动，左手还搭在归途剑的柄上。她呼吸有点沉，额头的汗还没干，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一瞬间的画面断得太急，墙上的玉佩、那只女人的手——她看得清楚，却来不及反应。
系统也没再说话。
安静了太久。
直到她慢慢抬起手，用袖口擦掉剑刃上的血。
【你坐在这儿，不是为了疗伤，也不是为了休息。】系统忽然开口，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带刺，反而低了些，【你在等我说话。】
金小小没否认。
她只是把剑横放在膝上，双手覆住剑柄，掌心贴着冰冷的金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系统继续说，【你想立刻去找那块玉佩的线索，想挖出所有被藏起来的事。但你现在不能动。刚才强行压制林岚的时候，你的经络已经受损，右肩的毒素还在循环，如果现在硬闯记忆解析，你会昏过去。】
“所以呢？”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是来劝我的？还是又想耍我一次？”
【我不是来劝你。】系统顿了一下，【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再只是‘绑定’你。我想帮你。】
金小小抬起头。
天边的云被夕阳染成暗金色，像荒秽渊三年里她每天晚上看到的那样。那时候她躺在破屋檐下，盯着天空，想着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你以前不这么说话。”她说。
【以前我觉得你撑不了多久。】系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少了惯常的嘲讽，【大多数宿主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崩溃，要么妥协。可你没有。你明明可以杀了林岚，让她闭嘴，你却留着她一口气，逼她说出真相。你明明能借宗门之势翻身，却偏要自己查到底。】
金小小没接话。
【我还记得你在荒秽渊第一次挨打那天。】系统的语气低了几分，【你摔在地上，嘴角流血，手里还抓着那把锈铁剑。我当时扫描到你的脑波波动，以为你会哭，会求饶。结果你爬起来的第一句话是——‘下次，我要先出手’。】
她轻轻摩挲着剑柄。
“那又怎样？”
【那说明你和他们不一样。】系统说，【之前的宿主，都是冲着飞升去的。他们利用系统，踩着别人往上爬。你不是。你回来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权，是为了一个早就没人记得的真相。】
金小小低声问：“所以你现在信我了？”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系统停顿了一瞬，【是我改变了。我原本的任务是筛选飞升者，符合条件的留下，不符合的淘汰。我以为你也只是个任务目标。但现在……我不想再只当个工具了。】
她微微一怔。
【我可以继续坑你，可以给你错误数据，可以让你在关键时刻出错。但我没这么做。】系统的声音变得清晰，【我在你对抗毒术时提供破解路径，在你被围攻时计算最优逃生路线，在你怀疑自己的时候，哪怕嘴上骂你蠢，也会把真实情报塞进模拟画面里。】
金小小闭上眼。
她想起那些年一次次被系统误导，修炼时间算错，灵力反馈虚假，甚至有次差点因为“虚假捷径”掉进陷阱。可每次她险些丧命，系统总会在最后一刻给出真正的提示。
“你一直在帮我？”她问。
【我一直都在看你能不能活下来。】系统说，【后来我发现，你不需要我推，你也能往前走。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
风吹过她的发丝。
她睁开眼，看着天边最后一缕光。
“如果你真想帮我，”她说，“那就别再藏着掖着。母亲的事，荒秽渊的真相，天梯的秘密——只要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不要考验我，不要试探我，不要用什么‘推演可信度70%’这种话糊弄我。”
【我做不到全说。】系统回答得很快，【有些信息被更高权限封锁，我接触不到。但我可以陪你一起找。你可以质疑我，可以骂我，可以不信我。但这一次，我不想再站在你身后算计你。我想站在你旁边。】
金小小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很轻，几乎看不见弧度。
“你知道吗？”她说，“老卒教我第一招剑法时说过一句话——‘剑不怕钝，怕握剑的人心乱’。”
【那你现在心乱吗？】
“乱过。”她说，“但现在不了。”
她把双手从剑柄上移开，轻轻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
“你要帮我，我不拦你。但有一个条件。”
【说。】
“别再装作不在乎。”她说，“如果你真的决定站在我这边，就别用冷冰冰的话遮掩。你可以毒舌，可以讨价还价，可以抱怨充能不够，但别再说‘我只是怕你死了我也完蛋’这种话。我不需要借口，我只需要一个能并肩的人。”
系统安静了几秒。
【……明白了。】
它声音低了下来。
【以后不会了。】
金小小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体内灵力开始流转，虽然微弱，但稳定。她放松神经，不再抗拒任何外来信号。
【深度冥想准备就绪。】系统提示，【是否重启记忆解析？】
她没有睁眼。
只是轻轻点头。
【开始接入。三……】
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二……】
手指微微松开，搭在剑身两侧。
【一。】
画面再次浮现。
她看见一间低矮的屋子，土墙斑驳，屋顶漏光。角落里放着一只旧木箱，上面压着一块灰布。墙上挂着的玉佩还在，那个“金”字清晰可见。一只手伸过去，这次没有中断，指尖触到了玉佩边缘——
突然，一道黑影从门外闪过。
脚步声响起，很轻，但正在靠近。
玉佩被人迅速取下，塞进怀里。
女人转身，快步走向后门。
就在她拉开门的一瞬，一道符光从天而降，砸在门槛上，炸开一圈焦痕。
她猛地回头，看向屋内某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可声音听不见。
画面剧烈晃动，仿佛有人在挣扎。
接着是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系统猛然断开连接。
【警告！外部干扰增强！】
【检测到高阶封印法则反制！】
【信息源即将消失！】
金小小猛然睁眼，胸口起伏。
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指尖蹭过剑刃，又划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