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集位于一颗名为‘灰烬岩’的小行星内部。那颗小行星地表遍布灰色的多孔岩层，内部则被挖空，形成了巨大的地下空洞集市。那里没有固定的统治者，由几个实力较强的地头蛇共同维持秩序，但仅限于‘集市区’，出了集市区，生死自负。”
星澈靠坐在简易床铺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他手中拿着一块星图玉简，将灰岩集的详细信息投射在光幕上。
“进入灰岩集需要缴纳‘入集费’，可以是能量晶石、稀有矿石，或者任何被认可的交易品。费用根据载具大小和停留时间计算。我们的‘货船’属于中型，预计需要缴纳相当于五十块标准上品灵石的等价物。”
北辰闻言皱了皱眉：“五十块上品灵石……我们现在手头并不宽裕。”
离开古妖星域时虽携带了一些资源，但多是宗门赐予的丹药、符箓和备用材料，适合人族修士使用，在妖族地盘未必是硬通货。而且暗星梭的修复需要大量资源，必须精打细算。
林轩思索片刻，道：“我们手头有一些用不到的法宝残片和矿石样本，尤其是寒髓矿，在妖族中应该价值不低。可以拿出一部分作为入集费和初期交易资本。”
他看向楚倾颜：“师姐，清点一下库存，优先挑选那些能量属性中性、辨识度低、且对妖族可能有用的物品。”
“明白。”楚倾颜立刻开始操作物资清单。
星澈补充道：“灰岩集内部禁止公开斗法，违者会被地头蛇的护卫队驱逐甚至格杀。但黑市交易本就充满欺诈和黑吃黑，私下里的截杀、偷盗层出不穷。我们进去后，最好不要分散行动，交易时也要格外警惕。”
凌天羽指尖因果线隐现，淡淡道：“只要不是化神后期以上的强者暗中布局，寻常宵小，来多少都是送死。”
炎烬咧嘴一笑：“正好，手痒很久了。”
石猛则摩挲着战斧斧柄，眼中战意闪动。
林轩看向星澈：“你对妖族语言和习俗了解多少？我们需要尽量融入，避免露出破绽。”
星澈点头：“遗落之民常年与各族交易，对妖族通用语和主要族群的习俗都有所了解。灰岩集内妖族混杂，除了天狼妖盟的主流狼族、豹族、羽族等，还有许多中小妖族甚至混血种。只要我们不做出明显违背妖族习惯的举动，伪装成一支来自偏远星域的星妖族小商队，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又道：“进入后，我们可以先去‘百晓阁’——那是灰岩集最大的情报贩子据点，只要付出足够代价，几乎能买到任何公开或半公开的信息。我们需要天狼星域的详细星图、势力分布、近期大事，以及……可能存在的维修星舰的渠道。”
计划初步拟定。暗星梭在星澈的指引下，朝着灰岩集坐标航行。
三日后，一颗灰扑扑、表面布满孔洞的不规则小行星出现在视野中。远远望去，小行星周围稀稀拉拉停泊着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星舟，造型各异，有的狰狞如兽，有的简陋如矿石拼凑，有的则透着精巧的工艺感。几艘喷涂着统一灰岩标记的巡逻艇在周围缓缓游弋，监视着来往船只。
“那就是灰岩集。”星澈低声道，“看到那些孔洞了吗？较大的几个是公开入口，有护卫把守。较小的可能是私人通道或者走私口，风险极高。”
楚倾颜将暗星梭的幻形法阵功率调到最大，确保外部探测反馈一切正常，随后向公开入口发出了申请入集的信号。
很快，一道粗犷的神念波动传入舰内：“身份，来意，预计停留时间。”
林轩模仿着星妖族特有的、带着星辰共鸣感的语调，以妖族通用语回应：“‘星尘’商队，来自碎星海，进行矿石与特产交易，预计停留五至七日。”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核对什么。片刻后，神念再次传来：“中型星妖族货船，入集费五十灵晶，或等价物资。停泊区编号丙-二十七，停留期间必须遵守灰岩集规条。违规者，驱逐或击杀。”
五十灵晶，是妖族对标准上品灵石的称呼。林轩示意楚倾颜操控机械臂，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袋寒髓矿碎块送出舱外。
巡逻艇上射出一道牵引光束，将矿袋收走。很快，确认信息反馈回来：“寒髓矿，纯度中等，价值六十二灵晶，超额部分可计入集内账户或退还。”
“计入账户。”林轩道。
“准予入集。跟随引导光轨，前往丙区停泊场。警告：未经允许，不得在集内随意攻击、不得使用大范围探测法术、不得在非交易区摆摊。违者严惩。”
一道淡黄色的光轨从入口处延伸出来。暗星梭跟随光轨，缓缓驶入其中一个较大的孔洞。
孔洞内部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宽阔隧道，岩壁粗糙，镶嵌着散发昏暗光芒的荧光苔藓。隧道两侧可见简易的码头和检修平台，一些破损的星舟正在接受修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能量焊枪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矿石粉尘、妖兽体味以及某种劣质能量液混合的怪味。
“真是……够乱的。”炎烬透过舷窗看着外面景象，咂了咂嘴。
“混乱，但也充满活力。”北辰评价道，“三不管地带往往信息最灵通，机会也最多。”
跟随引导光轨飞行了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
空洞高达数百丈，方圆数十里，岩顶悬挂着无数粗大的钟乳石，被改造成了照明设施和监控节点。岩壁被开凿出层层叠叠的洞窟、平台和悬空走廊，构成了错综复杂的立体街区。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族、类人种族、甚至少量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种族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交易、争吵。
中央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广场，搭建着大量简易摊位和固定商铺，人声鼎沸，喧闹异常。更远处，隐约可见几栋较为气派的石质或金属建筑，那里应该是地头蛇的据点和高级交易场所。
暗星梭被引导到一片标注着“丙”字的停泊平台。平台位于洞穴中层，位置偏僻，但视野尚可，能看到大半个集市的景象。
舱门打开，林轩率先走出。他此刻已调整了自身气息，混沌星力内敛，外显出的是一种相对纯净的星辰妖族波动，同时利用星痕传承的秘法微调了面部轮廓和瞳色，使其更接近星妖族常见的特征——皮肤微泛星蓝，眼瞳中有细碎光点。
北辰、凌天羽、炎烬、石猛和楚倾颜也各自做了简单伪装，或调整气息，或戴上遮掩面容的斗篷、面具。星澈则用一件宽大的灰袍罩住全身，只露出一双星眸——他的种族特征不明显，倒不必大改。
七人走下舷梯，立刻有一名獐头鼠目、尖耳猴腮的矮小妖族凑了过来，搓着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妖族通用语道：“几位爷新来的？需要向导吗？灰岩集大小三千六百巷，没有我‘灰耳’不知道的地方！打听消息、寻找货物、介绍门路，包您满意！一天只要十灵晶！”
林轩看了他一眼，这矮小妖族修为不过筑基后期，气息驳杂，眼神精明而油滑，是典型的底层掮客。
“我们需要去‘百晓阁’。”林轩丢过去一块价值约五灵晶的寒髓矿碎块，“带路，路上说说灰岩集近期的要紧事。”
灰耳接过矿石，眼睛一亮，态度更加殷勤：“好嘞！爷您几位跟我来！百晓阁在中央广场东侧的‘知闻楼’，走过去得一刻钟。要说近期的大事嘛……”
他一边引着众人穿过拥挤的巷道，一边压低声音道：“头一件，就是‘天狼妖盟’和‘黑麟府’的摩擦又升级了！就在半个月前，两边在‘血牙星’干了一仗，据说死了好几个妖将！现在苍狼星区这边气氛紧张得很，巡逻队数量翻了一番，进出检查都严了。”
天狼妖盟与黑麟府的冲突，星澈之前简单提过。黑麟府是另一个强大的妖族势力，统治着与天狼星域毗邻的“黑麟星域”，双方因为资源星区和古老恩怨，摩擦不断。
“第二件，是‘吞噬者’的活动越来越猖獗。”灰耳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不光在腐星带那种荒凉地方，连一些有妖族聚居的边缘星球都出现了失踪事件，整个聚居地被吸干能量，只剩空壳！天狼妖盟已经发布了悬赏，猎杀吞噬者或提供有效线索的，重赏！但听说那玩意神出鬼没，不好对付。”
林轩心中微沉。圣教或械灵的触角，果然在深入。
“第三件嘛……算是奇闻。”灰耳咂咂嘴，“大概一个月前，腐星带深处发生了大爆炸，空间都震裂了！有传言说是什么上古遗迹出世，也有说是两个大能交手打崩了星域。反正后来有不少探险队往那边跑，但至今没听说谁捞着大好处，反而折进去不少人。哦对了，爆炸之后，腐星带里的‘噬能古苔’好像安分了不少，真是怪事。”
林轩与北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场爆炸，无疑就是古妖星域空间节点引爆所致。而古苔的安分，自然是林轩净化母体的结果。
谈话间，众人已穿过数条熙攘的巷道，来到了中央广场边缘。广场上妖山妖海，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混成一片，空气更加浑浊。
灰耳指着广场东侧一栋三层高的石质楼阁：“那就是百晓阁的知闻楼。几位爷，我就送到这儿了。要是还需要向导或者打听别的，可以到丙区停泊场找我，我常在那儿揽活儿。”
林轩又丢给他一块小矿石：“有需要会找你。”
灰耳千恩万谢地走了。
知闻楼门口站着两名气息剽悍、身着皮甲的狼妖守卫，均有元婴初期修为。他们冷冷扫了林轩等人一眼，没有阻拦。
进入楼内，喧嚣稍减。一层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摆放着数十张石桌石椅，不少妖族正在低声交谈或查看玉简。正面是一排柜台，后面坐着几名负责接待的妖族，种族不一，但都神情淡漠。
林轩走到一个空闲柜台前，柜台后是一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狐妖，修为在元婴中期。
“买消息。”林轩直截了当。
狐妖扶了扶眼镜：“什么等级的消息？普通级，十到一百灵晶；机密级，一百到一千；绝密级，面议。”
“天狼星域详细星图及势力分布，最新版。”林轩道。
“普通级，五十灵晶。”狐妖从柜台下取出一枚玉简，“内含星域全图、主要势力范围标注、已知危险区域标记，以及近三年内的势力变动简述。”
“灰岩集内，有能力维修或改造中型星舰的工匠或组织名单及信誉评价。”林轩继续。
狐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打量了林轩一下：“机密级。星舰维修涉及技术、材料渠道和保密问题。名单、能力范围、大致报价、过往交易评价，三百灵晶。不包含引荐和担保。”
“可以。”林轩点头，“另外，关于‘吞噬者’的已知所有信息，包括活动规律、特征、弱点、悬赏详情。”
狐妖这次停顿了更久：“吞噬者的信息，部分属于公开悬赏内容，部分属于机密。打包价，四百灵晶。”
林轩没有犹豫，将相当于七百五十灵晶的寒髓矿和几块用不到的法宝残片放在柜台上。这些都是经过楚倾颜估算价值的。
狐妖清点、评估后，收下货物，取出两枚颜色不同的玉简和一份兽皮卷轴：“青色玉简是星图，红色玉简是维修渠道信息，卷轴是吞噬者相关。信息截至三日前。百晓阁保证信息真实性，但后续变动不负责。另外，提醒一句，最近打听吞噬者和星舰维修的外来者不少，几位小心些。”
最后一句，似是而非的提醒，不知是善意还是别有意味。
林轩接过物品，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在知闻楼久留，而是快速返回丙区停泊平台。进入暗星梭，启动隔音和防护阵法，这才开始查看所得。
星图玉简内的信息非常详尽，远超他们之前零碎获取的情报。天狼星域被划分为数十个星区，目前由“天狼妖盟”、“黑麟府”、“万灵山”三大妖族势力主导，彼此对峙、摩擦不断。此外还有大量中小妖族势力依附或周旋其间，以及像灰岩集这样的三不管地带。
星火令指引的“星火汇聚之地”，位于天狼星域最深处的一片被称为“归墟星渊”的危险区域附近。那里空间异常，星辰能量狂暴，寻常妖族不敢轻易靠近。
维修渠道的玉简中列出了七个名字，有店铺，也有独立工匠。其中三个在灰岩集有固定店铺，两个是流动工匠，另外两个则标注着“背景复杂，风险较高”。每个名字后面都附带了简要的能力评价、擅长领域、大致收费范围和几条匿名评价。
“我们可以先从这三个有固定店铺的开始接触。”北辰指着玉简上的信息，“‘岩铁工坊’、‘灵枢阁’、‘星痕修复所’。看评价，岩铁工坊擅长结构修复和粗加工，价格相对便宜，但精细度一般；灵枢阁擅长能量系统和阵法修复，要价很高；星痕修复所评价最少，但提到其擅长处理‘非标准’和‘古老’舰体，或许对我们的暗星梭有帮助。”
吞噬者的卷轴信息更为关键。里面详细描述了吞噬者的几种常见形态：一种是类似黑色黏液聚合体的“黑蚀”，能够侵蚀能量护盾和物质；一种是能够释放强吸力力场的“虚空鳐”；还有一种是半机械半生物的“械灵猎杀者”，战力强大，疑似有更高智慧指挥。
卷轴还提到了吞噬者的活动似乎有某种规律，往往出现在星辰能量浓郁或空间薄弱的区域。天狼妖盟的悬赏极高：击杀一只普通黑蚀或虚空鳐，赏一千灵晶；击杀械灵猎杀者，赏五千灵晶；提供重要巢穴线索，赏万晶以上。
“悬赏虽高，但风险极大。”星澈看着卷轴，脸色凝重，“遗落之民的星舰，就是被三只械灵猎杀者配合大量黑蚀击毁的。它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而且似乎能通过吞噬进化。”
林轩将卷轴收起：“吞噬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眼下首要任务是修复星舰。我建议，分头行动。北师兄、凌师兄、炎烬师兄，你们三人带着部分材料，去岩铁工坊和灵枢阁询价，了解大致行情和修复周期。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我和倾颜师姐、石师兄，带着星澈，去星痕修复所看看。那里既然擅长非标准舰体，或许能看出暗星梭的真实底细，风险与机遇并存。”林轩继续道，“一个时辰后，无论进展如何，回此处汇合。”
众人无异议。留下楚倾颜在舰内保持监控和联络，林轩带着石猛和星澈前往星痕修复所。北辰三人则前往另一方向的岩铁工坊和灵枢阁。
星痕修复所的位置很偏僻，在灰岩集下层靠近废弃矿道的地方。巷道昏暗，两侧的店铺和住户明显减少，偶尔能看到一些眼神阴鸷的身影在阴影中窥视。
按照玉简中的地图，三人来到一扇毫不起眼的、镶嵌在岩壁中的金属门前。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角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辰状印记。
林轩目光落在那印记上，心中微动——这印记的纹路，与他胸口星痕以及星火令上的部分纹路，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他抬手，按照玉简中记载的方式，以特定的节奏敲击门扉。
片刻后，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冷铁、陈旧书籍和某种淡淡檀香的气味飘出。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短廊，尽头有昏黄灯光。
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用的是某种古老晦涩的妖族方言：“有何贵干？”
林轩以星辰之力模拟出类似的语调波动，回应：“星舟受损，寻求修复。”
里面沉默了几息，随后道：“进来吧。只准三人。”
三人步入短廊，金属门在身后闭合。走下几级台阶，一个杂乱而奇特的工坊呈现眼前。
空间比想象中宽阔，高约五丈，方圆十余丈。四壁是粗糙的岩壁，但嵌满了各种规格的金属架、工具台和不知名的仪器。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星舰零件、断裂的管线、奇形怪状的核心碎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划痕和焊痕的金属工作台，台上固定着半截奇特的星舰引擎，结构复杂精密，绝非寻常妖族技术。
工坊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埋头在一堆闪烁的数据流光幕前。他穿着沾满油污的灰褐色工装，头发稀疏花白，裸露的手臂皮肤干瘪，布满褐斑和细微的金属管线植入痕迹。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而奇特的面容——皮肤是暗淡的灰蓝色，布满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瞳孔深处仿佛有齿轮般的结构在缓缓转动。他的耳朵尖长，耳廓边缘有细微的晶化痕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额头正中，嵌着一枚拇指大小、不规则的多棱面晶体，正散发出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星辰波动。
老者的目光扫过石猛和星澈，在林轩身上停留最久。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触及林轩胸口和腰间隐约透出的星火令气息时，那对齿轮般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星妖族？”老者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换成了标准的妖族通用语，“不对……气息很纯，但底层编码有点怪。还有你……”他看向星澈，“遗落之民的小子？星徽都暗淡成这样了，能逃出来也算命大。”
星澈身体一震，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令牌。
老者没有继续深究，看向林轩：“损坏的星舰呢？什么型号？损伤情况？”
林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叫我‘老陨星’就行。”老者摆摆手，“灰岩集里的人都这么叫。别废话了，要看诊就拿出‘病人’，不然就请回。”
林轩沉吟一瞬，决定冒一点风险。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记忆水晶，里面记录了暗星梭的详细损伤扫描图，包括外部结构破损、内部能量回路断裂、跃迁引擎核心熔毁等关键信息。但隐去了暗星梭具体的外观特征和部分人族特有的阵法纹路。
老陨星接过水晶，将其插入工作台上的一个接口。大量数据和全息影像立刻投射出来。他眯起眼睛，手指在光幕上快速划动、放大、分析，口中不时发出“啧啧”声。
“啧啧……古老的人族制式……不对，改过，改得还挺巧妙……这能量回路架构，有点‘星穹宗’的影子，但又混杂了别的……跃迁引擎是‘流光七型’的变种？核心都熔成一坨了，没救了……护甲材料是‘玄星铁’掺了‘虚空晶尘’？好东西啊，可惜破损太严重……”
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每一句都让林轩心中微凛。这老者的眼力毒辣得可怕，几乎将暗星梭的底细看穿了大半。
片刻后，老陨星关掉光幕，看向林轩：“这船，是你们的？”
“是。”林轩坦然承认。
“伤得不轻。”老陨星道，“结构修复需要大量玄星铁和虚空晶尘，我这里库存不够，得去黑市收，价格不菲。能量回路和阵法我可以重铺，材料也有替代方案，但需要时间。最麻烦的是跃迁引擎，核心熔毁，我这里没有备件，整个天狼星域估计都难找原装货。要么，你们找别的引擎替换，但接口和能量适配是大问题；要么，我尝试用别的东西‘模拟’一个跃迁功能，但稳定性、距离和安全性都无法保证。”
他报出了一个粗略的估价：仅仅结构修复和能量回路重铺，就需要大约八千灵晶的材料费，工期至少一个月。跃迁引擎的解决方案另算，可能还需要数千甚至上万灵晶，且成功率不高。
这个价格，远超林轩他们的预算。
“没有更便宜的方案吗？”石猛忍不住问道。
老陨星嗤笑一声：“便宜？小子，你知道这船用的材料和技术有多稀有吗？能用钱修已经是运气了。换作别的工坊，要么根本不敢接，要么直接把你们船拆了卖材料更划算。”
林轩沉默片刻，问道：“如果我们提供部分核心材料呢？比如，玄星铁和虚空晶尘。”
老陨星挑眉：“你们有？”
林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小块拳头大小、表面流淌着星辉与细微空间波纹的深黑色金属——正是暗星梭护甲的主要材料之一，玄星铁与虚空晶尘的合金样本。
老陨星接过金属块，眼中齿轮光芒急转。他取出一把刻满符文的探针，刺入金属表面，又用某种射线仪器扫描，脸色越来越惊讶。
“纯度很高……而且提炼工艺非常古老精湛……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偶然所得。”林轩含糊道，“这样的材料，我们还有一些。如果由我们提供主要材料，修复费用能降低多少？”
老陨星沉吟道：“如果主要结构材料由你们自备，我可以将材料费减掉五千灵晶。但人工、辅助材料、阵法重构、以及可能的引擎解决方案，仍然需要至少四千灵晶。而且，我必须亲眼看到完整的材料，评估数量和质量，才能给出最终报价和工期。”
三千灵晶，仍然是笔巨款。但比起最初的天价，已经好了很多。
林轩正要开口，老陨星忽然又道：“不过……钱不够，可以用别的东西抵。”
他盯着林轩，目光锐利：“比如，信息。关于你们如何得到这些材料，以及……你们身上那股特殊的‘星辰印记’气息。”
工坊内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石猛和星澈同时警惕起来。林轩面不改色，迎上老陨星的目光：“前辈对‘星辰印记’感兴趣？”
老陨星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多棱晶体：“我这一族，天生与星辰共鸣。你们身上的印记，很特别，很古老。我对古老的东西，总有兴趣。当然，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生意归生意。”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那股探究之意是实实在在的。
林轩心念电转。这老陨星神秘莫测，技术高超，眼力毒辣，且似乎对星辰传承有所了解。与之交恶不明智，但完全暴露底细也危险。
“材料来源不便透露。”林轩缓缓道，“至于星辰印记……我们确实继承了一些古老的星辰传承，但具体来历，请恕不便详言。不过，我们可以用别的信息交换——关于‘吞噬者’的最新活动线索，以及……一处可能蕴含高纯度星辰矿脉的地点。”
他抛出了两个饵。吞噬者的信息，老陨星作为维修匠可能关心。而星辰矿脉地点，则是基于他对古苔母体所在星骸地脉的感应，那处地脉与寒髓矿同源，但规模更大、更深邃，很可能孕育着更珍贵的星辰矿藏。
老陨星果然意动。他摸着下巴，齿轮瞳孔微微转动：“吞噬者的线索……如果是重复的，不值钱。星辰矿脉地点……需要验证。这样吧，你们先把材料拿来我评估。同时，把吞噬者的线索和矿脉坐标给我。如果信息有价值，我可以再减免一千灵晶。如何？”
“可以。”林轩点头，“但矿脉坐标，需要在我们交易达成、修复工程开始后，才能给你。”
“合理。”老陨星咧嘴，露出稀疏的黄牙，“那么，先去取材料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提醒一句，灰岩集最近不太平，尤其是带着贵重材料的时候，小心尾巴。”
离开星痕修复所，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老陨星比预想的更难应付，但似乎也是唯一有可能修复暗星梭的人选。
返回丙区停泊平台的路上，林轩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至少有四股不同的隐蔽气息，在不同距离上跟随着他们。显然，他们进入星痕修复所，又疑似身怀贵重材料，已经引起了某些不怀好意者的注意。
“有人盯上我们了。”石猛压低声音，手已按在斧柄上。
“别在这里动手。”林轩冷静道，“回船上再说。”
就在他们转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准备加速返回时，前方巷口，被三道身影堵住了。
后方，也有两人从阴影中走出，封住了退路。
五名妖族，种族不一，但气息都在元婴中期到后期，眼神凶戾，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煞气。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狼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舔了舔嘴唇，狞笑道：“几位，从老陨星那里出来？谈了大生意吧？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材料花花？”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林轩腰间——那里，悬挂着装有玄星铁样本的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