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引之窟深处,崩塌的祭坛区域。
战斗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冰屑与尘埃缓缓飘落。宇智波苍月独立于一片狼藉的冰原之上,周身弥漫着一种近乎绝对的“静”。他脚下,原本狂暴的邪气冰层如同被无形之力抹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光滑。带土与绝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些许逸散的空间波动和木遁残渣,显示他们已利用神威暂时退走。
苍月缓缓闭上眼,眉心的暗色符文印记淡去,那双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洞眼眸也恢复成普通的写轮眼,只是瞳色较以往更加深邃、冰冷。施展“虚无”之力的消耗远超预期,并非查克拉的枯竭,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存在感”被抽离的虚弱。他感觉自身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似乎变淡了一丝,情感也更加沉寂。但这种状态,反而让他对能量的感知和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度。
他抬眼望向香磷等人离开的通道方向,写轮眼穿透重重冰壁,隐约能感知到那几缕微弱的查克拉正在快速远离,已接近寂冰湖出口。佐助体内那股狂暴的瞳力在“虚无”的暂时封印下,趋于平稳,但深层次的诅咒与记忆融合问题并未解决。
“暂时……安全了。”苍月心中默语,声音在自己的意识中也显得平淡无波。他没有选择追击带土,此刻状态不宜久战,且首要目标是确保佐助脱离险境。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几近融入环境的虚影,沿着通道悄无声息地追去,沿途所有能量乱流和残余禁制在靠近他时皆悄然平复。
……
寂冰湖底,出口处。
漩涡香磷和雪牙狼狈地冲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湖水刺痛着伤口。香磷第一时间检查背上依旧昏迷的宇智波佐助,确认他呼吸平稳,只是眉宇紧锁,仿佛陷入深沉的梦魇,那双异变的冰晶重瞳也安稳闭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雪牙将风魔安置在岸边,探了探鼻息,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风魔伤势过重,加之年迈,已然气绝。
“风魔大人……”雪牙单膝跪地,面露悲戚。此次任务,损失惨重。
就在这时,水面微澜,宇智波苍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岸边,身上竟滴水未沾。他的出现毫无征兆,把全神戒备的香磷和雪牙都吓了一跳。
“苍月!你没事吧?”香磷惊喜道,但迎上苍月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目光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前的苍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距离感。
“无碍。追兵已退。”苍月言简意赅,目光落在佐助身上,“他情况如何?”
“暂时稳定了,一直在昏睡。”香磷连忙回答,碧绿的眸子带着担忧,“但他的眼睛……还有他之前的样子……”
“力量异变与记忆侵蚀的后遗症。需要时间和特殊方法疏导。”苍月走到佐助身边,伸手搭在其腕脉,一丝极细微的“虚无”之力探入,仔细感知其体内状况。诅咒被暂时压制,但如同休眠的火山;冰魂之心的力量与万花筒瞳力、阳玉碎片达成了脆弱的平衡;而那些远古记忆碎片,则深深烙印在识海深处。情况复杂,但暂无即刻崩溃的风险。
“必须尽快离开北境,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苍月收回手,做出判断。铁之国并非久留之地,三船的态度暧昧,且带土可能还有后手。
“我们去哪里?”香磷问道。雪牙也看了过来,风魔已死,他失去了归处,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苍月略一沉吟。返回木叶显然不可能。晓组织、带土、团藏,各方势力交织。或许……只有那个地方了。他想起了之前与铁之国大祭司交谈时,对方隐约提及的、位于大陆极西荒漠中的一处古老遗迹,传说与六道仙人的传说有关,且环境特殊,能隔绝窥探。
“向西。去‘楼兰古墟’。”苍月做出了决定。那里环境恶劣,人迹罕至,且传说有龙脉残迹,或许能对佐助的状况有所助益,也便于隐藏。
计议已定,三人草草掩埋了风魔,由雪牙辨认方向,迅速离开了寂冰湖区域,向着西南方疾行。
一路上,气氛沉默的可怕。苍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前方探路,身影飘忽,几乎不与香磷和雪牙交流,全身心沉浸在适应和掌控新生力量,以及规划路线上。他需要精确计算“虚无”之力的消耗,避免过度使用导致“存在”消散。
香磷背着佐助,紧跟在后,心情复杂。苍月还活着,而且强大到足以逼退带土和绝,这让她无比庆幸。但苍月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与疏离,又让她感到阵阵心慌。她偷偷看向苍月沉静的侧脸,试图找到一丝过去的影子,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她只能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佐助身上,默默祈祷他醒来后能好起来。
雪牙则沉默地履行着向导的职责,心中对苍月的敬畏与恐惧交织。他能感觉到,这个宇智波苍月,比在洞窟中时更加可怕了,那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他不敢多问,只是尽力带路。
数日后,一行人已远离雪原,进入气候相对温和的丘陵地带。佐助依旧昏睡不醒,但脸色红润了一些,呼吸悠长,仿佛身体在自我修复。
这日傍晚,在一处避风的山谷扎营后,香磷正在给佐助喂水,突然,佐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呻吟。
“佐助!”香磷惊喜地低呼。
一旁的苍月瞬间睁开眼,目光投来。雪牙也警惕地站起。
佐助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冰晶重瞳在暮色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少了之前的狂暴与混乱,多了几分迷茫与……深沉的疲惫。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香磷,眼神由模糊逐渐聚焦,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辨认出来。
“香……磷?”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宇智波佐助”的确认感。
“是我!是我!佐助,你感觉怎么样?”香磷喜极而泣,连忙问道。
佐助没有立刻回答,他挣扎着想坐起,香磷赶紧扶住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环境,最后落在了几步外静立不动的宇智波苍月身上。
四目相对。
佐助的瞳孔微微收缩,冰晶纹路有瞬间的流转。脑海中,无数画面碎片闪过:冰窟中的绝望、那双黑洞般眼眸的压制、以及更久远的……南贺川边的争执、灭族之夜的火焰、还有……眼前之人一次次伸出的手和沉默的守护。
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滚,有获救后的松懈,有对自身变化的无措,有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有对未知未来的茫然,更有对苍月那陌生气息的本能警惕与……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最终,这一切都化为了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沉寂。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也没有流露出兄弟重逢的激动,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着苍月的方向,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说:“我知道了。” 又或者,“你还在。”
苍月平静地回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同样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没有言语,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兄弟二人,历经生死劫难,在异乡的黄昏下,以这样一种近乎冷漠的静默方式,完成了重逢。没有拥抱,没有热泪,只有无声的确认和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隔阂。
香磷看着这对沉默的兄弟,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她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佐助不再是那个只知复仇的少年,苍月也不再是那个隐忍守护的兄长。他们都走上了一条更加艰难、更加孤独的道路。
“休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苍月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平淡,转身走向营地外围警戒。
佐助靠在岩石上,闭上眼,似乎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但紧抿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显示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脑海中的庞杂信息,去适应这双陌生的眼睛,去重新定位自己与这个世界、与身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的关系。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张沉默而疲惫的脸庞,以及一个昏睡的身影。通往楼兰古墟的路还很漫长,而横亘在兄弟之间的无形裂痕,或许比沙漠更加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