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无尽的黑暗,失重感包裹全身,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唯有怀中那枚完整的勾玉散发出的温润月白光芒,如同风中之烛,照亮方寸之地,驱散着周遭蚀骨的阴寒。
宇智波苍月紧闭双眼,全力运转【精神锚定】,抵御着穿越空间通道带来的剧烈眩晕与精神撕裂感。脑海中那些疯狂的低语和碎片化画面,在勾玉光芒的照耀下,竟奇异地平息了许多,精神污染度稳定在91%,未再攀升。这完整的勾玉,似乎拥有某种镇魂安神的效用。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感骤然消失。
双脚触碰到坚实的地面。
他睁开眼,猩红的异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深渊地狱,也非任何已知的自然景观。而是一个无比广阔、看不到边际的纯白空间。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左右皆是虚无的白,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精纯至极、却又冰冷无情的能量,与他所知的自然能量或查克拉都截然不同。
这里就是……“门”后的世界?真正的考验之地?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枚完整的勾玉正静静躺在掌心,光芒内敛,触手温凉。而那骨质模型,则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他小心地将模型收起。
【积分:93】。在这个未知之地,积分是他重要的底牌。
他尝试感知查克拉,运转无碍,但在这个纯白空间里,查克拉的消耗速度似乎异常缓慢,而恢复速度却近乎于无。一种诡异的平衡。
“罪血的后裔……”
那个跨越时空的沧桑声音再次直接在他心底响起,不含任何感情,如同规则的宣告。
“汝以‘钥匙’开启‘归墟之门’,以‘残念’引导‘归还之仪’,中断伪冕之祭……符合初步筛选条件。”
“此处乃‘真实之隙’,映照汝心之镜。接下来,汝将面临‘真实之瞳’的试炼。”
“试炼共分三重。通过,可得见部分真相,获赐一线生机。失败,则灵魂永锢于此,化为‘隙’之养料。”
“第一重试炼:直面汝身之‘真实’——汝之血脉,汝之瞳力,汝之罪孽与执念。”
声音消失,纯白空间依旧死寂。
真实之瞳?试炼?苍月眉头紧锁。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传承筛选机制,而非单纯的绝境。那个“伪冕”(新月冕下)似乎是需要被“归还”仪式净化的错误存在?而自己阴差阳错的行为,反而符合了某种正确的“流程”?
没时间细想,试炼已经开始!
纯白空间中,他面前的虚空开始扭曲,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从中浮现。
当看清那身影的样貌时,苍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着宇智波一族常见的训练服,黑发黑眸,面容尚带稚嫩,眼神却已有了几分沉静与……潜藏的偏执。腰间佩戴着苦无袋,额头上……系着木叶的护额。
那是……灭族之夜前的……他自己!
“幻术?”苍月瞬间警惕,写轮眼旋转,试图看破虚妄。然而,反馈回来的查克拉波动真实不虚!眼前的“少年苍月”,并非幻象,而是由这个空间某种规则凝聚出的……实体?!
“少年苍月”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现在的他,开口说话,声音青涩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你就是未来的我?看起来……经历了不少。”
苍月沉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直面过去的自己?这就是“身之真实”?
“看来是的。”少年自顾自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符合年龄的锐利,“为了力量,为了活下去,为了向那些背叛者复仇……你做了很多选择,走了很远的路。”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查克拉涌动,竟然也开启了一双……三勾玉写轮眼!虽然远不如万花筒强大,但那纯粹的、未经污染的瞳力,却让苍月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
“但是,你似乎……迷失了。”少年直视着苍月那双红绿交织、充满混乱与暴戾的异瞳,语气带着审视,“你的眼睛,充满了杂质和痛苦。你吞噬他人的力量,却也吞噬了他们的疯狂。你追求的,究竟是复仇的力量,还是……力量本身带来的毁灭?”
字字诛心!
苍月眼神一寒:“弱者的悲鸣,毫无意义。在这个忍界,唯有力量才是真实!”
“是吗?”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那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你所追求的‘真实’?被力量奴役,被疯狂侵蚀,连自我都快要保不住?”
“闭嘴!”苍月低吼,心中那股被戳破的烦躁感升腾而起。过去的自己,如此天真,如此……碍眼!
“看来,言语无用。”少年摆出了战斗的架势,三勾玉缓缓旋转,“那就用实力证明吧!让我看看,抛弃了过往、选择了这条道路的你,究竟……变强了多少!还是说,只是变得更像一个怪物!”
话音未落,少年身影猛地窜出!速度极快,手法凌厉,赫然是宇智波流基础体术的极致体现!苦无划破空气,直刺而来!
苍月眼中厉色一闪,【影噬】发动,身形模糊,轻易避开攻击。现在的他,实力远超少年时期。
“火遁·豪火球之术!”少年结印,炽热火球喷涌而出!
苍月甚至没有结印,只是右眼微微一凝,更强的阴遁查克拉涌动,一堵阴火之墙凭空出现,将豪火球轻易吞噬!
差距悬殊!
“只有这种程度吗?”苍月冷声道,带着一丝不屑。
“别急……”少年喘息着,三勾玉死死锁定苍月,“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突然,少年眼中的三勾玉疯狂旋转,一股决绝的意念爆发!他竟强行燃烧自身的查克拉和生命力,将瞳力催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临界点!他的双眼,开始渗出鲜血!
“宇智波流·禁术·血噬!”
少年嘶吼着,身影化作一道血影,速度暴增!这一次,他的攻击不再是实体,而是带着一股诡异的、直接针对灵魂和查克拉本源的吸力!
苍月脸色微变!这禁术……他依稀记得,是族中记载的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禁忌瞳术!过去的自己,竟然在试炼中模拟出了这种决绝?!
他不敢大意,【噬魂瞳】本能地就要发动对抗!但就在瞳力即将涌出的刹那,他硬生生止住了!
不能用!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使用【噬魂瞳】吞噬由规则凝聚的“过去之影”,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很可能导致试炼失败,甚至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只能闪避和防御!
他凭借高超的体术和万花筒的洞察力,在血影中穿梭格挡。少年的攻击虽凌厉,但毕竟根基差距太大,无法真正威胁到他。
然而,少年那不顾一切、燃烧自我也要证明什么的疯狂姿态,那双流血却执拗的眼睛,却像一根根刺,扎进苍月的心底。
“为什么不用你那双可怕的眼睛?!”少年在攻击间隙嘶喊,“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吞噬掉这个‘弱小’的过去?害怕面对你内心深处……其实还残留着的那点可悲的坚持吗?!”
“闭嘴!”苍月终于被彻底激怒,一拳将少年轰飞!但手下留情了,未尽全力。
少年踉跄落地,浑身是伤,鲜血从眼角滑落,却依然倔强地站着,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失望,有嘲讽,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看吧……未来的我。你连彻底毁灭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少年喘息着,声音沙哑,“你变得强大,也变得怯懦。你用疯狂掩盖迷茫,用杀戮麻痹内心。这样的你……真的……得到‘真实’了吗?”
话音落下,少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同风中残烛,即将消散。
“第一重试炼,结束。”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评价:优柔寡断,心存迟疑。未彻底沉沦,亦未明心见性。判定:合格,但非优异。”
光芒一闪,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
纯白空间恢复原样。
苍月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难看。虽然轻松取胜,但少年最后的话语和眼神,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直面过去,远比面对强敌更加艰难。
“第二重试炼:直面汝心之‘真实’——汝之恐惧,汝之渴望,汝之……爱憎。”
空间再次扭曲。
这一次,浮现出的,不再是具体的人形,而是一片……不断变幻的景象。
他看到灭族之夜,熊熊燃烧的族地,父母倒在血泊中无声的眼神……看到鼬那双冰冷无情的万花筒……看到自己被追杀,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看到吞噬第一个敌人时那混合着快意与恶心的颤栗……看到淤岐岛实验体那疯狂的瞳力……看到“新月”成员被吸干时的绝望……
一幅幅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神经。恐惧、仇恨、孤独、对力量的饥渴、杀戮后的空虚……所有被他强行压抑的情绪,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
精神污染度开始剧烈波动!91%……92%……!
“坚守本心!否则,沉沦即是失败!”沧桑的声音警告道。
苍月咬紧牙关,盘膝坐下,【精神锚定】催动到极致,与脑海中翻腾的负面情绪对抗。勾玉散发出的温润光芒笼罩全身,提供着关键的庇护。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更加凶险的战斗!
…
就在苍月于“真实之隙”接受试炼的同时。
川之国某处隐秘山谷,晓组织临时据点。
宇智波佐助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石室中,四肢被刻有封印符文的锁链束缚。查克拉流动滞涩,万花筒带来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某种药物抑制了。
石室门打开,药师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笑容。
“醒了吗,佐助君?感觉如何?大蛇丸大人对你的新眼睛……可是非常‘关心’呢。”
佐助眼中闪过厉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锁链拉回。
“别激动。”兜推了推眼镜,“首先,你需要‘适应’和‘稳定’。否则,这双珍贵的眼睛,可能会……坏掉哦。”
…
雨之国边境。
宇智波鼬站在一座山崖上,眺望着川之国的方向,万花筒中充满了疲惫与决然。他已经确定了佐助的大致方位,但那里……感知到了不止一股强大的、属于晓组织的查克拉。
前路,龙潭虎穴。但他,义无反顾。
…
真实之隙。
宇智波苍月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混乱暂时平息,虽然疲惫,但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一丝。他成功扛过了第二重试炼的心魔冲击,精神污染度回落到91%。
“第二重试炼,结束。评价:意志坚韧,根基未失。判定:合格。”
“第三重试炼,即将开始:直面汝道之‘真实’——汝之路,为何而选?汝之力,为何而用?汝之终末……为何而存?”
纯白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前方的虚无中,一道巨大的、仿佛由光芒构成的、模糊不清的门户,缓缓开启。门后,是无尽的混沌与……难以言喻的威压!
最终的考验,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