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山外集市的商贩们顺着新铺的石板路，把摊子摆到了青石镇的晒场上。青灰色的石板被五颜六色的货物衬得格外精神——南边来的绸缎堆成小山，府城的瓷器摆得整整齐齐，连山里少见的水果，都码在竹筐里，透着新鲜气。
“墨小哥，来尝尝这蜜橘！”卖水果的商贩递过一个，黄澄澄的，皮上还带着露水，“从江南运来的，走你们这石板路，一点没磕碰，比运到府城的还新鲜。”墨渊接过来剥开，甜汁溅在手上，引得旁边的孩子直咽口水。
王铁匠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新打的农具，在集市里穿梭。“这锄头淬火了，比集市上的硬三成，”他把锄头往石板上顿了顿，“五十文一把，不还价！”很快就围了群山外的农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把石板路踩得“咚咚”响。
张婶的摊子前最热闹，灵珠种面做的馒头、糕点摆了满满一案板，热气混着甜香，漫得老远。“尝尝这灵珠糕，”她给每个人递上一小块，“用新收的顶珠种做的，不用放糖就甜，给孩子当零嘴最好。”试吃的人赞不绝口，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周先生带着学生们在集市上认字，每个摊子前都立了块木牌，写着货物的名字。“这是‘绸缎’，”周先生指着苏老板伙计的摊子，“那是‘瓷器’，都是咱石板路运来的好东西。”孩子们跟着念，声音清脆，混着商贩的吆喝，像支热闹的歌。
刘石和徒弟们也来赶集，手里拎着几块新打磨的石板砚。“给先生挑块好的，”他把砚台放在周先生面前，“这石料细，发墨快，写起字来顺手。”周先生拿起一块，往里面倒了点水，磨了两下，墨汁乌黑发亮，当即就买了下来。
晌午，晒场中央支起了几口大锅，张屠户掌勺，炖着灵珠种喂大的猪肉，咕嘟咕嘟冒着泡。“免费尝！”他用大勺子舀起一块，肥瘦相间，“今年猪长得壮，多亏了灵珠种秸秆当饲料，这肉香得很！”众人围着锅台，捧着粗瓷碗吃得香，肉香混着石板的潮气，格外诱人。
墨渊站在晒场边，看着山外的商贩和村里的人讨价还价，看着孩子们举着糖葫芦在石板上跑，心里忽然觉得，这秋集比山外的更有味道——它不只是买卖东西，更像是场大聚会，把石板路两头的人，紧紧聚在了一起。
“苏老板的伙计说，”凌恒拿着账本走过来，上面记满了成交的生意，“这次秋集，咱村的货卖了二十多两银子，比去集市摆摊多赚了三成，省了运费不说，还卖得上价。”他指着绸缎摊，“那边也卖得好，姑娘们买了不少，说比去府城买方便。”
下午，商贩们开始收摊，往马车上装青石镇的货——灵珠种面、药材、木具，满满当当。“下次还来！”卖水果的商贩挥着手，“你们这路好走，人也实在，比在山外集市舒坦！”王铁匠笑着应：“随时来！我给你们留着最好的摊位！”
孩子们帮着收拾摊子，把散落的菜叶、纸屑捡起来，扔进路边的土沟。张屠户家的小子捡到个蜜橘皮，非要埋在灵壤地边上：“先生说，江南的果子，说不定能在咱这儿发芽。”惹得众人一阵笑。
夕阳西下时，商贩们的马车顺着石板路往山外走，车辙印在石板上，像串拉长的省略号。墨渊站在晒场中央，看着青灰色的石板被清扫干净，只留下淡淡的脚印和食物的香气，心里敞亮得很。
这秋集，是石板路结出的新果子。它让青石镇的东西走了出去，也让外面的世界走进来，像场无声的交流，把两边的日子，都过得更丰富、更热闹。
往回走时，王铁匠扛着空锄头，哼着新调子：“秋集闹，买卖好，石板路，真周到……”路生被他背在背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跟着节奏晃。墨渊知道，这秋集会一年年办下去，石板路上的脚印会越来越密，青石镇的日子，会像这秋分的阳光，暖融融、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