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的风带着凉意,石板路上落了层薄霜,踩上去咯吱响。墨渊站在粮仓门口,看着壮丁们把最后一袋灵珠种面扛进去,仓里已经堆得满满当当,墙角码着药材包,梁上挂着晒干的腊肉,空气里混着谷物和油脂的香气。
“今年的储备够吃到来年开春,”凌恒翻着账本,笔尖划过纸页,“灵珠种面三千斤,杂粮一千斤,药材分门别类装了五十袋,还备了二十担柴火,劈好了堆在仓房后。”他指着墙角的陶罐,“张婶腌的咸菜、酱菜装了三十罐,够整个冬天吃的。”
王铁匠带着徒弟在粮仓外钉木板,把通风口挡上一半。“天凉了,得少通风,”他抡着锤子,“不然潮气进去,面容易发霉。”路生被他放在旁边的竹筐里,抓着块碎木炭,在石板上划得歪歪扭扭,像在画粮仓的样子。
刘石检查着粮仓的石板地基,用錾子把松动的石缝填实。“这地基得年年修,”他往缝里灌灰浆,“冬天冻土膨胀,不填实了容易裂,仓里的东西就受潮。”徒弟们则往仓门的缝隙里塞棉絮,“挡挡寒风,里面能暖和点。”
张婶带着妇女们在晒场上翻晒最后一批干菜,萝卜干、豆角干在石板上摊得匀匀的,借着最后的秋阳再收收潮气。“这些菜得晒得干透,”她拿起根萝卜干掰了掰,脆生生的,“装在坛子里封严实,冬天炖肉、炒菜都好吃,比新鲜菜还下饭。”
周先生的学堂也在储冬,孩子们抱着捆好的柴火往教室后堆,石板地上码得整整齐齐。“先生说,冬天冷,得把炉子烧旺点,”张屠户家的小子擦着汗,“这样写字手才不冻,读书也有精神。”周先生则在窗户上糊了层厚纸,挡风又透光。
晌午,太阳把石板晒得暖烘烘的,张婶煮了锅灵珠种面疙瘩汤,给干活的人当午饭。汤里撒了把新晒的虾皮,鲜得人直咂嘴。“多喝点,”她给每个人添汤,“下午还得把过冬的棉衣翻出来晒晒,石板路晒衣服最干净,还没潮气。”
李郎中背着药箱,挨家挨户检查过冬的药材。“这是风寒药,”他把一包草药递给王铁匠媳妇,“路生还小,冬天容易着凉,熬水喝能预防。”他又给墨渊一包,“你常在外跑,这药能提神,抗寒。”
下午,开始往马车上装过冬的货,准备给苏老板和府城药行送去。灵珠种面装在防潮的陶缸里,药材用麻布包好,外面再套层油纸。“这些货得保证过冬不坏,”墨渊检查着包装,“南边暖和,但潮湿,油纸能防潮;府城冷,陶缸能防冻。”
王铁匠赶着马车往山外走,车轮碾过带霜的石板,发出“咕噜”的闷响。“这趟货送完,冬天就少往外跑了,”他回头喊,“等开春路好走了再运新货!”
墨渊站在粮仓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仓里的储备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这储冬,储的不只是粮食、柴火,更是青石镇人过冬的底气——有了充足的储备,再冷的冬天也不怕,日子能过得踏实安稳。
往回走时,寒风卷着落叶在石板上滚,发出沙沙的响。张婶家的烟囱冒出了烟,混着煤火和饭菜的香。王铁匠的锤子声从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在给冬天打节奏。
夜色降临时,各家都点亮了灯,窗户透出暖融融的光。墨渊知道,这个冬天,青石镇会像个严实的粮囤,把温暖和富足都藏在里面,等开春一到,再顺着石板路,长出新的希望。他摸了摸粮仓冰冷的门板,心里却热乎乎的——有了这些储备,日子就像这石板路,再滑再冷,也能稳稳当当地往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