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壁炉的火光快要熄灭了。
西尔维娅蜷在沙发里，膝盖抵着胸口，手掌伸向炉边，掌心仍是冰冷的。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她的侧脸明暗交错。
“教授，”她的声音低低的，“我不想这样的——”
斯内普坐在她身边，没有回应。
“如果战争真的在霍格沃茨开始，”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火光深处，“我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活着。哪怕我们赢了，也会有人死。”
那声音轻得几乎被火焰吞没。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西尔维娅。”
“可如果结果和原来一样，我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没有再劝。只是抬手，魔杖轻轻一晃，沙发变宽了。火光照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上，又被一阵风吹得摇晃。
“你知道，”他缓缓地说，“我不擅长安慰别人。”
她笑了一下，靠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那层冰冷的黑袍。
“那就什么都别说。”
风声在外，火光在内，西尔维娅的耳边只剩强有力的心跳声。
…….
乌云连成一片，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几乎让人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西尔维娅站在礼堂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胸口微微起伏。
几乎所有高年级学生都聚集在这里，教授们在施放防护咒。
“教授，他们可能从有求必应屋里进来。”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会合，最快一刻钟就能攻进来。”
“我去安排。”斯内普点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五年级以下的学生都留在寝室。卡罗兄妹被关在防御术办公室里。其他的——”
“我会去联系凤凰社。”西尔维娅抿紧唇，“如果壁炉的联络失败，我就带人过去。”
斯内普抬眼，“你要怎么带？”
“用我那张地图。”她淡淡地笑，“教授，我现在能控制时间跳跃的小段，不用担心。”
“我从来没不担心过。”
她轻轻歪头，“那就别看着我，省得更担心。”
他看着她，一瞬的沉默之后，只低声道：“那两个食死徒怎么办？”
“杀了他们。”西尔维娅答得几乎没有犹豫，“不需要索命咒，能杀人的方式有很多。”
“这一点我和邓布利多校长无法达成一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残忍。”
她年轻而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一闪，消失在原地。
……
乌云压顶的傍晚，霍格沃茨的防护罩开始颤动。
所有人都在礼堂集合：凤凰社、圣徒、教授们和高年级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气味。
一道低沉的蛇语回荡在整个城堡上空，像从地底传来的回声——
“交出波特。交出格林德沃的后裔。我不愿意在霍格沃茨——这座古老的魔法学校中展开杀戮，每一个巫师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只要波特，和格林德沃——”
声音消散，静得可怕。
“他来了。”哈利握紧魔杖，指节发白。
“那就让他等。”邓布利多冷静地看着那层摇晃的防护罩。
“校长，”西尔维娅上前一步，声音极轻，“我去。”
“你不能——”赫敏惊呼。
“能。”她转身看向他们，“他要我和哈利。不给，他会直接带着食死徒冲进城堡里。”
麦格咬着牙：“你们两个都不该去。”
“那谁去呢，教授？”西尔维娅的语气几乎要碎裂，“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场结局。”
哈利站了出来。
“我跟她一起。”
“哈利——”赫敏的声音在颤。
“我已经听够了。伏地魔要我，那我就去。”
斯内普一直沉默。直到哈利走过他身边，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伏地魔杀不死你，波特。”
哈利怔了一下，抬头看他。那一瞬，他看见了什么——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深藏的悲悯。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去吧，孩子们。”
礼堂里只剩寂静。火把摇曳，光晃在人群脸上.有求必应屋里也埋伏好了凤凰社的成员们，斯内普站在最后一排，目光仍停在那扇大门。
他忽然觉得胸口空空的，像被人抽走了什么。
“在我身上，你看到日暮的余晖，它将被黑夜吞没。
正因如此，爱才如此强烈——
去爱那终将失去的。”
to love that well which thou must leave ere long.
火光映在他的睫毛上，像两颗将坠的星。
时间在霍格沃茨的城堡里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呼吸声也微不可察。
……
夜，彻底黑了。
外面的战场传来隆隆的回响，又戛然而止。人群静立在礼堂中，谁也没动。斯内普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然后，大门被推开。
风灌进来，掀起地上的灰烬。
西尔维娅和哈利站在门口。
他们的衣袍被风扬起，脸上带着血迹和灰尘。
她的眼睛极亮，像燃着火。
“结束了。”她说。
没有哭，没有笑。只是静静地说。
“伏地魔死了。彻底的，他不会再回来了。”
礼堂里一片死寂，连烛火都似乎忘了跳动。
几秒后，人群的呼吸重新响起。
邓布利多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外头传来喧哗。
有求必应屋那边爆出光亮，一群食死徒在混乱中失控。有人尖叫，有人逃跑。咒语在半空交织，城堡震动。
西尔维娅转过身，看向远方天际。
云层终于散开，星月的光芒照在她的肩上。
她回头看见斯内普，他站在阴影里，眼神平静。
“又蠢又瞎的爱啊，
你对我的明眸做了什么，
以至于它们看见了我却视而不见？
他们知道美，也看得见美在哪里——
但是，却把极恶当做至善。
如果是我的眼睛受了偏见的诱骗——
在人们停靠的海湾里抛下锚，
你又为何还在双眼的荒诞做成钓钩，牢牢勾住我内心的理智？”
霍格沃茨的钟声，在战火之后第一次响起。长长一声，震彻整片大地。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