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木匠一听,当即爽快应下:“成!今儿先去认认地方,量好尺寸再给您报实价,保准公道!”
这结果正合安佩兰心意,她连忙谢过,又指着身后的大黄牛说道:“还有件事要麻烦您,本来打算去凉州城里打个板车,好拉家具回去,既然到了您这儿,不知您这儿有没有现成的板车?要是有,我们先拉些家具走,也省得再跑一趟。”
孙木匠咧嘴一笑,摆手道:“现成的板车没有,不过这事儿好说!我这儿有现成的车轮,半个时辰就能给您打好一辆牛车,保准结实!您先带着人里头挑家具,看中哪件趁手的,直接搬到外头就行,不耽误事儿。”
说罢,他转身就进了里间窑洞,没多久就扛着两个厚实的车轮出来,往院子里一放,拿起工具便叮叮当当忙活起来,手脚麻利得很。
安佩兰跟着走进那孔窑洞,和她们一起细细挑选家具。四人挑得不亦乐乎,各自选了一大堆,一板车压根装不下。好在孙木匠也赶辆牛车去,便匀了些放在他那儿,总算能一次性拉走。
孙木匠这儿的家具都是榆木打造的,没有红木、紫檀那般金贵,样式也朴素,全是原木本色,没什么复杂花样,却胜在结实耐用。简氏和梁氏专挑实用的,各自选了自家能用的衣柜、木箱和桌椅;安佩兰也按她的需求挑了些,三家的物件各自分好,最后由安佩兰一并结账。这么一大堆家具,算下来才花了八两银子,着实划算。
回去的时候,李老五还没走,孙木匠便说:“不用管他,李老五每次来找铁头,少不了要喝个畅快,咱们先赶路便是。”
安佩兰点点头,转身坐上孙木匠刚给大黄量身定做的板车。
这车身宽大结实,家具稳稳当当捆在上面。一行人趁着日头刚西斜、天还亮堂,赶着两辆牛车,慢悠悠地往村口走去。
刚走出村子口,大黄突然“咯噔”停住脚步,再也不肯往前挪半步。
它猛地昂起牛头,鼻子不住地翕动,对着前边那片光秃秃的土坡,一声接一声地“牟牟”的急躁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惕,蹄子还不安地刨着地面。
孙木匠不知它咋了,正疑惑的高声询问:“安夫人……”
安佩兰却立刻转头打断了他,竖起了食指实意他不要出声。
简氏和白红棉反应极快,瞬间就明白了大黄的警觉,两人几乎同时伸手,迅速掏出后腰上的弩箭,搭弦上箭一气呵成,目光锐利地盯着土坡方向,全身紧绷戒备着。
土坡上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掠过,煽动着低矮的灌木丛,连只飞鸟都没有,看不出半点异常。
孙木匠有些疑惑,不知这三人到底在警惕些啥。
过了好一会都没啥动静,孙木匠终于按耐不住的想往前走去。
“别去!”简氏低喝一声,话音未落,她猛地调转弩箭方向,对着右侧一丛长得格外茂密的灌木丛扣动了扳机!
“咻——”弩箭破空而出,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啊~!”
那丛灌木丛猛地晃动,一个发型怪异、穿着异族服饰的壮年汉子,被弩箭射中肩头,疼得直接滚了下来,顺着土坡一路翻滚,最后重重摔在他们面前的路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梁氏上前直接用弯刀抵住了他的脖颈处,刚想询问。
另一团灌木丛也同时躁动了起来,同样装扮怪异的两个壮汉举着一把弯刀就冲了下来,嘴里头呜呜哇哇的喊着些什么。
梁氏被那动静分了神,那壮汉一个抬脚,就踢飞了梁氏,白红棉在后头直接一弩箭穿入了眉心。
孙木匠盯着地上的汉子,瞬间愣住了——这发型、这服饰,分明是前些年搅得边境不宁的瓦剌人!
他猛地回过神来,心头直打鼓:当年李将军带兵把这群瓦剌人狠狠赶回漠北,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们再敢进犯,怎么突然就摸到自家庄子来了!
恐慌瞬间攥住了孙木匠,他哪还顾得上别的,手脚麻利地架起自家牛车,调转方向就往村子里狂奔。
安佩兰却没阻拦,毕竟他回去了正好可以给村里头报个信,能来几个帮手也是好的。
她握紧手中弯刀,眼神锐利如锋,缓过来的梁氏也立刻抽出弯刀站到她身侧,两人并肩而立,丝毫不惧地对上了从土坡后冲出来的两个瓦剌人。
这些时日下地干活,早已将她们的体力锻炼得今非昔比。面对冲上来的瓦剌人,她们虽招式不算精湛,却凭着充沛体力稳稳阻拦,刚好给了白红棉和简氏绝佳的瞄准角度。
两人屏息凝神,趁着瓦剌人扬起弯刀的瞬间,几乎同时扣动弩机——“咻咻”两声,弩箭精准正中两人眉心!那两个瓦剌人连弯刀都没来得及落下,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不到片刻,三个瓦刺人便都魂归故里了。
这便是她们长久以来磨合出的默契,一人牵制、一人狙击,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而此时,孙木匠的背影,才刚消失在路的尽头。
安佩兰小心上前查看,刚走几步,眼角就见一旁的草丛里,还藏着个黑影。她立刻止步,握紧弯刀大声呵斥:“是谁!躲在那儿干什么!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静默,安佩兰只好举着弯刀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用刀掰开灌木丛,从里头漏出了一个血呼啦双腿,它的主人,已经死去了多时——正是他们来的时候和五爷打招呼的那个扛着锄头的男子。
地上的鲜血已经干枯,浸染了后头的土地。
大黄肯定就是闻到了鲜血的气味,令它联想到了沙漠中的那次插在它后屁股上的两个箭矢,所以才警惕的不想迈步。
安佩兰和简氏他们知道大黄是见过血的,经历过风雨的牛,所以才不会忽视它的异常,第一时间做好了戒备。
也多亏了大黄的警觉,她们才没被瓦剌人偷袭,争取到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安佩兰回来对着大黄的脑袋好一顿夸耀和安抚,大黄这才松下了紧绷的神经,甩着尾巴到两旁吃草了。
没等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哇啦啦”的脚步声,夹杂着农具碰撞的声响。安佩兰她们回头一看,只见村里的乡亲们扛着锄头、拎着铁锨,一个个跑得急赤白脸,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是收到消息后急匆匆赶过来支援的。
最前头的李五爷骑着他那匹老马,一颠一颠地最先冲到眼前。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地上的瓦剌人尸体,又看向安佩兰一行人,全乎全尾的连丝慌乱都没见着,也是吃了一惊。
这家人到底是不一样,不光知识渊博,这老弱妇幼就连这三个瓦刺人都能对付得了!
要知道那瓦刺人身高体重就是比他们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几步走上前,语气里带着赞许:“这些都是你们娘三做的?”
安佩兰神色如常,语气平淡却藏着底气:“算不上啥,我家女儿和儿媳都是百步穿杨的主,对付这几个不难。”
这话说完,五爷看向安佩兰身后的简氏和梁氏还有小小的白红棉,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好家伙,巾帼不让须眉啊!”
此时,后头那群呜哇哇嚷着赶来的村民,冲到近前一看见地上横躺的瓦剌人尸体,瞬间就停了嘴巴,脸上的急切变成了惊愕,你看我我看你。
安佩兰此时却对着五爷指了指后头的那个灌木丛,语气沉了下来:“那儿,今儿咱来的时候和你打招呼的那个汉子,他估摸着是先遇上这群瓦剌人了……”说完看着五爷的眼睛摇了摇头。
李老五瞬间便明白了,赶紧上前扒拉开灌木丛。
不一会李老五悲哀的声音响起:“孙渣子!孙渣子!”
人群中一个青年人听着李老五的声音瞬间变了脸色,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爹!爹~!”
村子里头的人见状都露出了伤心的面孔,这才安生了几年啊!这瓦刺人竟然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