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经阁出来,陈烛感觉自己像是刚看完一部大型邪教组织内部宣传片外加绝密档案,脑子被各种惊世骇俗的信息塞得满满当当,急需消化。
“尸祖可能是守棺奴”、“葬魂派是大型血肉工厂”、“我自己可能是优质祭品或潜在竞争对手”……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的监工,看哪都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生产线。
压力山大!
但压力也是动力。知道了头顶悬着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刀,而是一座可能压着远古凶兽的棺材板,陈烛求生的欲望和搞事的冲动,反而更加炽烈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葬魂经》这个持续性的魂力吸血虫!这玩意就像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偷电贼,虽然单个时辰偷得不多,但日积月累,再加上魂印这个遥控炸弹,简直是把他的命门攥得死死的。
回到自己的阴冷小屋,启动所有防护阵法,陈烛盘膝坐下,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他没有去碰那本破玉简,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自身魂力的锤炼和对那暗金色薄片上棺椁图案的感悟中。
尸解坟场外围的疯狂吞噬,让他积累了海量精纯的尸解死气和杂乱但本质不低的感悟。此刻,这些能量和感悟,成了他构筑自身防御体系的最佳材料。
他回想着命棺虚影那沉寂、终结一切的特质,回想着薄片上棺椁图案那古朴、承载大道的意韵。一个大胆的构想在他脑中逐渐清晰——他要在自己的魂体内,仿照命棺的形态和特性,构筑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魂棺”!
这不是简单的魂力护盾,那玩意挡不住《葬魂经》那种规则层面的窃取。他要做的,是创造一个具有类似“界域”或者“容器”特性的魂力结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内外,甚至……欺骗规则!
说干就干!
他调动起远比同阶修士磅礴和凝练的魂力,以自身魂力本源为核心,开始小心翼翼地压缩、塑形。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豆腐上雕刻大厦,对魂力的掌控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稍有不慎,就是魂力结构崩溃,伤及本源的下场。
好在他在剐骨台上被千刀万剐过,神魂韧性远超常人;又好在他对灰雾的掌控日益精深,灰雾那“终结”与“侵蚀”的特性,在塑造这种带有隔绝意味的结构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辅助效果。
他一遍遍地尝试,失败了就重来,魂力耗尽了就运转《窃阴术》从周围环境中抽取阴气补充(虽然效率远不如坟场),然后再继续。
时间就在这种枯燥而凶险的尝试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失败了多少次,就在陈烛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被自己折腾散架的时候,在他的魂体核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由高度压缩凝练的灰黑色魂力构成的、外形与他丹田命棺虚影有七分相似的……棺椁雏形,终于缓缓成型!
这“魂棺”雏形异常黯淡,看起来随时会溃散,但它成型的刹那,一种奇妙的“隔绝”感,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成功了!
陈烛心中狂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立刻将心神沉入这初生的魂棺,仔细感知其特性。
魂棺虽小,却仿佛自成一方微缩天地。它静静地悬浮在魂力本源之上,将本源牢牢守护在内。而原本如同附骨之疽般存在于魂力运转路线上的那几个《葬魂经》窃取缺口,此刻在魂棺的“界域”影响下,其窃取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虽然依旧存在,但渗透进来的魂力,变得极其稀薄、缓慢!
更妙的是,陈烛发现,他可以通过操控魂棺,将那些被窃取缺口引导而来、本该流失的魂力,暂时截留、储存在魂棺内部那小小的空间里!
这就相当于在偷电贼的线路上,偷偷装了个储电瓶!虽然电最终还是会被偷走,但他至少能控制什么时候给,给多少,甚至……有机会把电瓶里的电自己用掉!
就在陈烛为魂棺雏形的初步功能感到振奋时,异变突生!
嗡!
他丹田内一直沉寂的命棺虚影,在魂棺雏形稳定下来的瞬间,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共鸣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沧桑、仿佛承载了万古寂灭气息的意韵,顺着这共鸣的桥梁,悄无声息地流淌而出,融入了那初生的魂棺雏形之中!
这丝气息融入的刹那,原本还有些虚幻不稳的魂棺雏形,骤然凝实了数分!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那“隔绝”与“承载”的意韵也更加明显!甚至棺椁表面,开始浮现出极其淡薄、与那暗金色薄片上类似的模糊纹路!
陈烛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这是……来自真正命棺的“馈赠”?或者说,是某种本源的认可?
这魂棺,看来是走对路了!
他强压下激动,决定立刻测试一下效果。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魂棺,将那种“隔绝”效果,主要针对《葬魂经》的窃取缺口,开启到最大!
一瞬间,他感觉自身魂力运转陡然变得顺畅了许多!那种时刻存在的、细微的魂力流失感,消失了!
他屏住呼吸,仔细感知着魂印的动静,以及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监控。
一息,两息……十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风平浪静!魂印没有任何异常反应!那冥冥中的监控视线,似乎也并未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有效!真的有效!
陈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成就感。这是他进入葬魂派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凭借自身的力量和智慧,在对方严密的控制体系中,撬开了一道缝隙!
他维持着魂棺的全力运转,同时分出一丝心神,观察着被储存在魂棺内部的那些“被窃取”的魂力。虽然量很少,但积少成多,而且这都是他自身最精纯的本源魂力!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葬魂经》的窃取被完全屏蔽!没有被察觉!
直到感觉魂棺雏形因为持续高强度运转而有些不堪重负,微微震颤时,陈烛才小心翼翼地降低了隔绝强度,让少量的魂力如同往常一样被窃取走,维持着“一切正常”的假象。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小屋依旧阴冷,阵法光晕流转。
但陈烛的心情,却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虽然这魂棺还只是雏形,维持完全屏蔽的时间有限,储存的魂力也微不足道,但这代表着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葬魂经》窃取的手段!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收割的韭菜了!
他摸了摸眉心那若隐若现的魂印,感受着魂体内那微小却坚实的魂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十足韧劲的弧度。
“偷我的电?还想遥控炸我?”
“不好意思,哥们儿自己装了电闸和防爆盾了!”
“虽然现在还是个迷你版的,但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这破电网,整个给掀了!”
希望的火种,已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