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
王府内,凉王指着自己的两个亲卫大发雷霆。
“不过是让你们盯梢,这都能把人跟丢了!我要你们有何用!”
凉王很少表现得这样愤怒,他为了维持自己贤能的人设,一般都会刻意压抑心中的情感。
但毕竟是从小被欺负长大的,又和寻常男子有些不一样,心里的扭曲程度自然不用多言。
那两个亲卫显然也很少见凉王发怒,战战兢兢地把之前串好的口供给说了出来。
“王爷,苏大人恐怕是逃走了!”其中一人道:“我们跟着的时候就发觉苏大人总是在绕弯,又专挑小巷子走,当时便起了警觉。”
“就这样紧紧跟在后面,没想到还是被苏大人逃脱了!”另一人立即附和,“谁承想苏大人原来还有同伙!我们方才转过去,便看到疑似苏大人的身影上了一架马车。”
这两人压根连影儿都没见着,说起谎来倒也镇定的很。
他们觉着苏方道好好一个人绝无可能凭空消失,他一个王府得用的谋士,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叛逃了,他其实是个内奸来着。
倒也不是不排除被人掳走的可能,所以他们俩也有在周围找寻,却连根头发都没能找到。
要知道不过是转个弯的功夫而已,正常的盗匪能一下子把人带走,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同时还丝毫线索都没留下么?
那就不是普通的匪徒了,怎么说也得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大头兵。
而如果真的是谁家的私兵出的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苏方道是凉王手下的人,那就说明对方的目标是凉王。
这般推算下来,京城里最有可能对凉王出手的是谁呢?自然就是蜀王和吴王两位王爷了。
这就是夺嫡之争,他们两个小兵算什么东西,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不看话本里写的,每每遇到这种大事,他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护卫死的跟呼吸一样简单。
左右他们什么也没见到,报告的话也语焉不详,就算苏大人明天全须全尾回来,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
一个月就领那么点儿银子,连青楼都去不了几次,犯不着拼上小命。
他们自觉说的没什么问题,毕竟一点儿信息都没给,可操作空间大得很。
然而凉王和他们之间存在信息差,听闻苏方道或许叛逃时,下意识便和前几日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他是在抗议本王不给他王妃么,怎么就不能谅解谅解本王呢。再说了,王妃都还在府上,他急着跑去哪儿......”
想到这里,凉王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亲自跑去了甄思宜住的小院。
说来可笑,几年里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勉强认得路,可院落风景竟然还觉得陌生。
“王妃,你......”
才刚唤了一声,凉王便没了言语。
本来就没什么熟悉感的屋子里,如今人走屋空,仿佛从来就没人住过一般。
凉王不相信一般闯进内室,却见处处都不曾收拾过,之前为了做戏送给甄思宜的金银首饰虽然还留了一些,但大多数都已然不见。
而最要紧的是,掀开床上帷幕之后,他看到凌乱狼藉的床单,甚至还有点点血迹......
凉王心里一咯噔,坏了,想来是苏方道等不到本王兑现承诺,先来和王妃行了苟且,便拉她私奔了!
金银首饰最是值钱,所以才挑了许多,往后在外面换了银子,说不得就要在哪里隐居下来。
这时候又有他之前派去苏方道屋子的下人赶了过来,径直跪在地上道:“王爷,苏大人屋里并无多少不妥,只是小的几乎搜了个遍,却一张银票都不曾发现。”
凉王闻言更是坚定了心中想法,身子摇摇晃晃,瘫坐在床上。
他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是别人使得计策,因为他和苏方道、甄思宜的关系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且多是自己的姬妾。
这些知情的姬妾无一例外是没什么背景的,甚至现在连家人都没有了,很难想象是有人设置的奸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之后还是要审问这少数的几个人。
“王爷,要不要小的知会一下刑部和锦衣卫,让他们好好查查?”
这下人也是凉王心腹,对几人关系是知道的。
不过他是个阉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凉王有机会成为他的同类。
只是他从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堂堂亲王的王妃跟府上的幕僚私奔了?因此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万万不可!”凉王立即制止。
这事可非同小可,是关系天家颜面的。要是被父皇知道儿媳跟着外面的男人跑了,定是要龙颜大怒,查个水落石出的。
且不提被锦衣卫查出他的私事后他就再无可能争夺太子之位,便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单是王妃跟着别人私奔这件事,他在父皇心里的评价就会大跌。
毕竟他连老婆都守不住,以后要是做了皇帝,又能守住什么呢?
凉王虽然对心上人的不辞而别感到十分心痛,但他心里对权力的渴望还是胜过一切的,因此不曾被愤怒冲昏头脑,依然清醒地做出了判断。
“苏方道原来是别有用心者在本王府中设下的内应,好在本王英明神武,看出了他的伪装。本想套出更多情报,只可惜被他察觉到端倪,竟然逃脱了。”
凉王很快便有了法子,无论苏方道究竟是叛逃还是私奔还是遭遇不测,他现在都必须是内奸。
那心腹顿时会意,忙道:“王爷,小的定会派人日夜搜捕。”
“嗯,不过毕竟是府中私事,那苏方道掌握了太多事情,便不必告知锦衣卫和官府了。”
凉王又吩咐几句,最后才提起了甄思宜。
“至于王妃么......她近日患了重病,不便见客,那生辰宴便不必举办了。”
“是。”那心腹应了一声,便要去安排放出风声,却又听凉王补了一句。
“王妃病重,旬日后不治而亡。过几日再请安林侯......”
本来凉王是借甄思宜来让林珂帮助甄家的,如今甄思宜即将“去世”,他自然要找别的法子。
本想过几日请林珂来府上,话到嘴边时凉王却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罢了,过几日便是贾府老封君寿宴了吧,去准备些礼物,本王要亲自上门祝寿!”
......
却说另一边,林珂耗费了许多精力,总算是搞定了甄思宜。
留她在屋内休息,林珂却离开去了不远处另一间房里。
“叔叔可算是做完好事了?”他一进得屋内,秦可卿便很快迎上来,巧笑嫣然道,“那位姐妹看着气质甚是不凡,你又是从哪里哄来的?”
“她是良家女,被我霸占了,就安置在你这里。”林珂笑道,“我怕她想不开,可卿帮我开导开导她如何?”
秦可卿心里便是一酸,好不容易盼着你来一回,一句情话都不曾说,却和不认得的女子举止亲昵,又要人家帮忙哄她,岂有这样的道理?
“哼,那姑娘若是想不开,方才叫的如此欢快的,难不成是只鸟儿?”
可卿不信他会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来,即便是真的做了,也定然是有理由的。
她见林珂不肯说明,便知道那女子身份敏感,不好摆在明面上,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她心里到底疑惑,不能让人知道的禁忌身份,看着也不是贾家的,难不成叔叔又盯上了谁家的女眷?
林珂轻咳一声,将可卿揽在怀里道:“她是不是鸟儿我不知道,不过此刻眼前就有只百灵鸟呢,今儿晚上可还愿意为我吟唱一番?”
“不正经,你想的倒是美!”秦可卿推了下林珂,又为难道:“爷啊,我这几日按说该来天葵的,却不见动静。你说会不会是......”
因为拿不准林珂是怎么想的,秦可卿心里相当担忧。
作为一个女子,她自小便受着教导,是把相夫教子当作终身责任的。
如今相夫大概是轮不到她来办了,可还是想要尽早教子的。
她这个年岁在后世看来正是大好时光,而在这个年代却已经相当大了。
和可卿同龄的女子,好多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也不怪她会有心切。
可眼下真的有可能怀上了,可卿却又担心起来,她害怕林珂不喜欢这个孩子,若是要她打掉,她很难忍心这么做。
好在林珂还没那么无情,他只是微微一愣,很快又笑起来:“当真?这么说来岂不是可能怀上了?可有请过医生没有?宝珠!”
听到林珂相唤,宝珠忙从外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快去请个郎中,你家奶奶许是有喜了!”
“啊......是!”宝珠高兴得很,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秦可卿的情况,只是同样害怕林珂会反对。
如今见他这样子高兴,便知道事情成了,侯府的长子或者长女便要落在奶奶身上了!
宝珠欢喜雀跃地离开,可卿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林珂轻抚她小腹的手:“老爷,如果真的怀上了,会不会......”
“会怎样?你还怕我不认他么?”林珂玩笑一句,才正经回答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我也好,妹妹也罢,都会很喜欢他的。”
长子非嫡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但在历史上也不在少数。
比起这个,林珂更担心另一件事。
他也算是辛勤耕耘了这么久,竟然一个果儿都没结,他还怕被隆安帝误会自个儿不行呢。现在可卿有了喜,便能打消这一顾虑了。
再说了,这不是还没生么,林珂总有种会是女儿的预感。
“要替他好好谢谢老爷呢。”秦可卿听得出林珂说的是真心话,打心底里感激。
很快就有郎中过来,他显然是认得林珂的,见到林珂时还愣了一下。
不过行了这么久的医,什么情况也都见过了,无非就是小侯爷养了个外室又弄大了肚子而已,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隔着床上帷幕,秦可卿伸出皓腕,心中忐忑的等着医生号脉。
瑞珠则在可卿玉腕上盖上丝绢,这才能让医生把脉。
这郎中也是个颇有名气的,经常与权贵人家诊治,自然知道规矩。
于是目光清明,毫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瞥。
“恭喜侯爷,夫人有喜了!”
宝珠要给自家奶奶找郎中,找来的自然是行业翘楚。
这郎中也是真有两把刷子,可卿怀孕算算不过四十天,他便能准确地给出判断。
“好啊!”林珂大喜过望,忙示意瑞珠给赏钱。
瑞珠对这比自己怀孕还要关心,早就准备好了数额不菲的赏钱。
“欸哟,老夫不过是号脉而已,可不敢受这样的酬谢。”那郎中无功不受禄,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再说了,之前已经给了不少的诊金。”
“少废话,本侯今儿高兴,你莫要败兴。”林珂不由分说把银票塞给随行的药童,又额外赏了几锭元宝,可把小药童乐的不轻。
那郎中本要责备药童,却见林珂看着自己,只好作罢。
却听林珂笑道:“本侯家里内眷不少,以后少不了要请郎中,只当是结个善缘。”
这善缘可不好说是给谁结的,这郎中闻言也不好多说,领着药童便回去。
宝珠送他出去时,趁机问道:“医生,不知能否看出是男是女来?”
“这......”郎中皱眉,“实不相瞒,贵府太太怀孕不久,能诊出喜脉已是不易,再想看出男女,却是不可能了。”
“这样啊。”宝珠有些失望,还是让人套了马车送郎中回去。
她还希望能直接诊出是个小少爷,以后便不用在外隐姓埋名了呢。
不过这样也好,珂大爷看着不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巧姐儿也喜欢得很,说不得保留悬念还要更高兴呢。
左右这是林侯府里第一个孩子,断不会受了委屈的。
宝珠喜滋滋回了屋里,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脑袋探出来看。
衔佩心里古怪不已,这里原来是安林侯藏其他娇的地方,听着那位女子似乎刚诊出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