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顶层,茶香袅袅。
东方玉屏退左右,只留下田不易在门外护法。他亲自沏了一壶灵茶,给韩立斟满,这才压低声音道:“韩宗主,轮回殿之事,在我东方世家属于最高机密。除了家主与几位核心长老,便是我这少家主,也是在百年前才获准知晓部分内情。”
韩立神色郑重:“东方公子请讲。”
“轮回殿,并非一座宫殿。”东方玉缓缓道,“而是一片漂浮在时空裂隙中的‘概念’。它没有固定位置,没有实体形态,只有在特定时间、特定条件下,才会在现世显化出投影。”
他取出一枚古旧的玉简,递给韩立:“这是家族古籍中关于轮回殿的记载,我用特殊法门拓印了一份。里面提到,轮回殿上一次显化,是在三万年前的‘仙古大战’末期。时空道祖与幽冥殿主在此立下契约,以轮回殿为媒介,封印了某种可怕的存在。”
韩立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玉简中的信息零碎而晦涩,但有几个关键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轮回殿显化需要三个条件——时空交汇、轮回重启、因果纠缠。所谓时空交汇,是指时间与空间法则同时产生剧烈波动;轮回重启,则需要大量生灵在同一时间经历生死轮回;因果纠缠,则是相关之人必须有未了的因果。
第二,轮回殿中有三件至宝:轮回镜、往生册、孟婆汤。轮回镜可照见前世今生,往生册记录众生轮回轨迹,孟婆汤能洗去记忆、了断因果。这三件宝物,都是触及轮回法则的无上存在。
第三,轮回殿深处,封印着“轮回之秘”。具体是什么,古籍中没有记载,只用了四个字形容:触及天道。
韩立收回神识,面色凝重:“东方公子可知道,轮回殿下一次显化的时间和地点?”
东方玉摇头:“这等天机,岂是我等能窥探?不过……根据古籍中的蛛丝马迹,家族前辈推测,轮回殿可能在未来百年内再次显化。而地点,很可能就在雷鸣大陆。”
“雷鸣大陆?”韩立心中一动,“莫非与幽冥殿第七分殿有关?”
“很有可能。”东方玉点头,“第七分殿是幽冥殿主与时空道祖共同建造,其中封印着许多上古修士的残魂。这些残魂不入轮回,积攒了数万年的轮回因果,一旦释放,足以引发‘轮回重启’的条件。”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时空交汇……韩宗主你身怀时空法则,又有时空轮盘碎片在身,你所在之处,本就是时空交汇之地。至于因果纠缠……”
东方玉看着韩立,意味深长:“你与时空道祖有传承因果,与幽冥殿主有间接因果,与那些被封印的上古修士也有因果。这么多因果缠身,你想不与轮回殿产生联系都难。”
韩立沉默。确实,从他得到掌天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卷入了这场横跨数万年的棋局。时空道祖、幽冥殿主、轮回殿、星宫、血河宗……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身上的因果。
“我明白了。”韩立缓缓道,“轮回殿显化是迟早的事,我必须早做准备。东方公子,关于轮回殿遗址的兽皮地图,你可有线索?”
东方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张残缺的地图碎片,与韩立手中的那张拼在一起。两张碎片边缘吻合,形成了一张更大的地图,但仍有三分之二的区域缺失。
“这是家族收藏的地图碎片。”东方玉指着拼合后的地图,“你看,这里标注的‘天柱山’,位于冰原死地深处。但具体位置,还需要更多碎片才能确定。”
韩立仔细查看。拼合后的地图显示,天柱山周围有九道环形山脉,每道山脉上都标注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他认出其中几个符号是上古文字,分别代表“风”、“雷”、“冰”、“火”、“土”。
“这是……五行四象封印?”韩立皱眉。
“不错。”东方玉赞许道,“韩宗主果然见识不凡。根据古籍记载,天柱山下封印着某种东西,需要集齐九把‘钥匙’才能打开。这九把钥匙,分别对应五行四象九种法则,散落在雷鸣大陆各处。”
他指着地图上的符号:“风之钥在‘飓风峡谷’,雷之钥在‘雷暴平原’,冰之钥在‘冰原死地’,火之钥在‘火焰山’,土之钥在‘地脉深处’。另外四把钥匙,对应光、暗、生、死四种稀有法则,下落不明。”
韩立心念电转。冰之钥在冰原死地,这或许就是寒冰谷在冰原中寻找的东西。而雷之钥在雷暴平原,那里正是天雷宗的地盘。风之钥在飓风峡谷,烈火门的势力范围。火之钥在火焰山,寒冰谷的死对头。土之钥在地脉深处,那是万影阁擅长探索的区域。
“九把钥匙,对应九方势力。”韩立沉声道,“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应该是时空道祖与幽冥殿主的手笔。”东方玉叹道,“他们当年将钥匙分散,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轻易打开封印。只有集齐九钥,才能进入天柱山核心。而这过程中,九方势力必然会产生冲突、合作、博弈……最终能走到最后的,才有资格知道封印中的真相。”
韩立收起地图,看向东方玉:“东方世家可有钥匙?”
“有一把。”东方玉坦言,“光之钥,一直在家族宝库中。这也是为什么星宫对东方世家如此关注的原因之一。北斗星君想要集齐九钥,打开封印。”
“他想得到封印中的东西?”
“不知道。”东方玉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与‘天道’有关。得到它,或许就能触摸到大罗之上的境界。”
大罗之上……那是传说中的道祖境。时空道祖、幽冥殿主,都是这个层次的存在。北斗星君若真有此野心,那他的图谋就太大了。
“韩宗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东方玉问道。
“先回青冥山。”韩立站起身,“宗门经历大战,需要时间休整。我要将轮回殿的情报告诉婉儿和长老们,早做准备。至于钥匙……慢慢收集,不急在一时。”
东方玉点头:“明智之举。韩宗主,东方世家既然与你结盟,自当全力相助。光之钥我可以做主借给你,但需要等轮回殿显化前夕。在此之前,你必须先集齐其他八把钥匙。”
“多谢。”韩立拱手,“东方公子放心,韩某不会让盟友失望。”
离开观星楼时,田不易跟了上来:“韩宗主,我随你回青冥山。公子这边暂时安全,我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韩立没有推辞。田不易是金仙境修为,经验丰富,有他在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悄然离开东方世家。返回途中,韩立一直在思考轮回殿的事。九把钥匙,九方势力,这盘棋太大了。他必须谨慎走好每一步,否则不但自己会万劫不复,还会连累青冥山和身边的人。
五日后,青冥山在望。
新的护山大阵已经完全建成,暗金色的光罩上流转着银色波纹,比之前更加稳固。山门前,弟子们正在操练五行轮转阵,喊杀声震天,士气高昂。
韩立和田不易刚靠近山门,阵法就自动分开一道门户。显然,墨辰已经通过阵法感应到他们的归来。
主峰上,南宫婉、墨辰、石坚已在等候。看到韩立平安归来,南宫婉眼中闪过如释重负的神色,快步上前:“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韩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安宁,“这趟很顺利,东方世家已正式与我们结盟。还得到了一些重要情报。”
他将轮回殿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当听到九把钥匙、九方势力时,墨辰和石坚都面露凝重。南宫婉则握紧了韩立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这么说,我们迟早要与其他势力冲突?”石坚沉声道。
“不可避免。”韩立点头,“但不必太过担忧。九钥分散,各方都想集齐,彼此之间既是竞争者,也可能成为暂时的合作者。我们要做的,是在博弈中壮大自身,寻找盟友,削弱敌人。”
他看向墨辰:“墨长老,护山大阵现在的防御极限是多少?”
“若全力运转,可抵挡金仙境后期攻击半个时辰。”墨辰答道,“若有足够灵石支撑,还能延长。但若是大罗境出手……”
“大罗境不会轻易出手。”韩立摇头,“那种存在,一举一动都牵扯因果。除非涉及根本利益,否则他们不会亲自下场。我们真正的对手,是金仙境。”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今天起,青冥山进入战备状态。所有弟子加倍修炼,资源敞开供应。墨长老,你负责炼制丹药、符箓、阵盘。石坚,你负责操练战阵,提升实战能力。”
“是!”两人肃然应道。
“婉儿。”韩立转向南宫婉,声音柔和下来,“月华堂的事,就辛苦你了。另外,我传你一门‘月华时空诀’,你好好参悟。若能练成,不仅修为能快速提升,还能掌握一些时空秘术。”
南宫婉点头:“夫君放心,我会的。”
安排好这些,韩立又单独召见了林云等几名亲传弟子。这些弟子在血战中表现出色,被他重点培养。他根据每个人的特点,传授了不同的功法和神通,并勉励他们刻苦修炼。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静室中,韩立与南宫婉相对而坐。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平静而坚毅的面容。
“夫君,你真的要去冰原死地寻找冰之钥吗?”南宫婉轻声问。
“必须去。”韩立握住她的手,“九钥之中,冰之钥是唯一已知具体位置的。寒冰谷已经在寻找,若被他们先得手,我们就少了一份筹码。而且……”
他顿了顿:“冰原死地中可能有轮回殿的其他线索,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南宫婉没有劝阻,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我知道劝不住你。但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青冥山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我答应你。”韩立搂住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我会回来的。而且,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你,保护青冥山,保护所有在乎的人。”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窗外,月色如水,山风轻柔。
而在青冥山千里之外,几道黑影正在暗中观察。
“韩立回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看样子,他在东方世家收获不小。”
“要不要现在动手?”另一个声音问。
“不急。”沙哑声音冷笑,“血河老祖那边已经联络了万毒门和阴尸宗,三大魔门联手,够青冥山喝一壶的。我们坐收渔利就好。”
“还是影煞大人高明。”
黑影悄然退去,融入夜色。
但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一缕暗金色的火焰悄然燃起,又悄然熄灭。
静室中,韩立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
“万影阁……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没有起身,只是将这一信息记在心中。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青冥山需要时间发展。等实力足够,这些暗中窥视的敌人,他会一个一个清算。
次日清晨,韩立将宗门事务托付给南宫婉和墨辰、石坚,准备前往冰原死地。田不易主动要求同行,韩立没有拒绝。
临行前,林云等弟子前来送行。
“师尊,弟子想随您同去!”林云跪地请求。
“你的修为还不够。”韩立摇头,“冰原死地危险重重,真仙境以下进入九死一生。好好留在山中修炼,等我回来时,要看到你的进步。”
“是!”林云重重磕头。
韩立又交代了几句,便与田不易御空而起,朝着北方飞去。
冰原死地位于雷鸣大陆极北,距离青冥山约十万里。以两人的速度,全力飞行也需要半个月。但韩立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一路观察地形,收集情报。
沿途经过几座仙坊,他都停留打探消息。果然,寒冰谷在冰原死地活动的消息已经传开,许多修士都在议论。
“听说冰魄仙子亲自带队,在冰原中寻找上古洞府。”
“不止寒冰谷,万毒门的人也去了。两大魔门在冰原外围还起了冲突,死了不少人。”
“冰原深处有‘极寒风暴’,金仙境都不敢硬闯。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某个上古大能的传承吧。”
韩立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有数。冰之钥的消息看来还没有完全泄露,各方只知道寒冰谷在找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十日后,两人抵达冰原死地边缘。
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凛冽的寒风吹过,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不足百丈。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寻常炼虚期修士在这里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韩立运转永恒心火护体,田不易也催动功法抵挡寒气。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踏入冰原。
刚走出不到十里,前方雪地忽然炸开,数道冰蓝色的身影从中窜出,直扑两人而来。
是冰原特有的妖兽——雪魄狼!每一头都有真仙境初期实力,速度极快,爪牙锋利,更擅长冰系神通。
韩立正要出手,田不易已抢先一步。赤色长剑出鞘,化作一道火凤横扫而过。雪魄狼惨叫着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
“田道友的火系功法,正好克制这里的冰系妖兽。”韩立赞道。
田不易收剑:“冰原之中,火系功法确实占优。韩宗主,前面就是寒冰谷的临时营地,我们要绕开吗?”
韩立望向远处。风雪中,隐约可见几座冰屋,有修士在其中活动。他沉思片刻,摇头:“不必绕开。我们光明正大过去,看看寒冰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两人收敛气息,朝着营地走去。刚到营地外百丈,就被两名寒冰谷弟子拦住。
“站住!寒冰谷在此办事,闲人免进!”
韩立抬眼望去,营地中央的一座冰屋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投向他。
那是一个身着冰蓝色长裙的女子,面容绝美却冷若冰霜,气息深不可测。
正是寒冰谷谷主——冰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