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刘府,走在前往信茂城的官道上,夜色渐深,但道路两旁偶尔有店铺和住户的灯光,倒也不显漆黑。
秦雅楠紧紧跟在秦夜鸩身边,感受着久违的、来自兄长的庇护感,心中充满了踏实和喜悦,不停地问着关于长安宗、关于修炼的各种问题。
秦夜鸩耐心解答,看着妹妹眼中重新焕发出的光彩,只觉得十年来的阴霾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行至一段相对僻静、灯火较为稀疏的路段时,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翅膀扑棱声。
一只通体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鸟儿,如同鬼魅般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猛地一个俯冲,直直地朝着秦夜鸩的后颈袭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寻常的戾气!
秦夜鸩是何等人物?身为血修者,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对危险的感知和身体的反应速度早已远超同阶修士。
就在那黑色利爪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他甚至连头都没回,身体已然做出反应!一个迅捷如电的急转身,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微风,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突兀的攻击。
那黑鸟一击落空,似乎愣了一下,在空中调整姿态,还想再次扑击。但秦夜鸩岂会再给它机会?
眼中寒光一闪,杀意骤起。他甚至没有看清来者是何物,只凭本能判断是敌非友。
左手如电般探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无比地一把扼住了那只黑鸟的翅膀根部和身体,五指如铁钳般收拢,瞬间让它动弹不得!
“死鸟,你想干啥?”秦夜鸩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常年杀戮积累下的血腥煞气,与他平日展现出的“水修少年”形象判若两人,“信不信我宰了你!”
话音未落,他左手臂上那个看似是装饰、实则是一件诡异法器的暗红色护腕——【淬血飞刃护腕】。
微微一亮,一道寸许长、薄如蝉翼、边缘泛着诡异血光的飞刃悄无声息地悬浮而起,刃尖直指黑鸟的头部,森然杀气锁定目标,只需他心念一动,便能将这不知死活的扁毛畜生瞬间毙命!
“哥哥!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秦雅楠惊恐的呼喊声骤然响起!
她原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当看清那只在黑夜里不甚起眼、却被哥哥牢牢攥在手中的鸟儿时,她立刻认出了它!
秦夜鸩闻声,动作一顿,那淬血飞刃悬停在半空,血光吞吐不定。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妹妹。
只见秦雅楠快步上前,脸上带着急切和恳求,对着那只在秦夜鸩手中挣扎、发出微弱哀鸣的黑鸟,柔声呼唤道:“小黑!是你吗?小黑!别怕,快过来!”
奇迹般地,那只原本在秦夜鸩手中剧烈挣扎、充满敌意的黑鸟,在听到秦雅楠声音的瞬间,竟然停止了挣扎。
小小的脑袋转向她,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凶戾之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依赖和温顺。
它轻轻地“啾”了一声,仿佛在回应。
秦夜鸩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眉头微蹙,但还是依言稍稍放松了力道。
那黑鸟立刻挣脱了他的掌控,却没有飞走,而是扑棱着翅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巧地、准确地落在了秦雅楠伸出的手指上,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秦雅楠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黑鸟光滑的羽毛,脸上露出心疼和歉意的表情,同时对秦夜鸩解释道:“哥哥,对不起!吓到你了!它叫小黑,是我……是我一年前还在被那些人关着的时候,偶然救下的一只受伤的鸟。
它翅膀受了伤,我偷偷藏了点吃的喂它,帮它包扎……后来它的伤好了,不知怎么的,就不肯走了,一直偷偷跟着我。我被送到刘家后,它偶尔也会飞来看我。
它可能是……可能是感应到我离开了刘家,一路找了过来,它不认识你,以为你要对我不利,所以才……”
听着妹妹的解释,秦夜鸩心中的杀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复杂的情绪。他默默收回了淬血飞刃,看着那只温顺地待在妹妹肩头的黑鸟。
原来如此……这竟是一只知恩图报、护主心切的灵鸟。在妹妹那段黑暗的岁月里,这只小小的黑鸟,或许也曾是她唯一的一点慰藉和陪伴。
他方才那源自血修本能的、凌厉无比的杀招,差点就扼杀了这只对妹妹而言意义特殊的伙伴。
“无妨。”秦夜鸩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只黑鸟。
近距离观察,他发现这鸟儿羽毛黑得发亮,眼神灵动,确实并非凡鸟,只是品种一时难以辨认。“它倒是有心,能一路找到你。”
秦雅楠见哥哥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甜甜地笑了:“嗯!小黑很聪明的!” 她逗弄着肩头的鸟儿。
“小黑,看清楚了,这是我哥哥,是亲人,以后不可以再攻击他了,知道吗?”
那黑鸟似乎真的能听懂,歪着头看了看秦夜鸩,虽然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警惕,但不再有攻击性,轻轻“啾”了一声,算是回应。
经过这番小小的风波,兄妹二人继续上路。有了小黑这个插曲,气氛反而更加融洽。
秦雅楠兴致勃勃地讲起她和小黑之间的一些小事,秦夜鸩静静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那只安静停在妹妹肩头的黑鸟,眼神深邃。
这只鸟的出现,提醒着他,妹妹这十年,有着他完全不曾参与的、充满苦难却也偶有微光的过去。
而未来,他不仅要保护好她,也要学会去了解和接纳她生命中出现的一切,包括这只充满灵性、忠诚护主的黑鸟。
夜色中,兄妹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肩头立着一只黑鸟,共同向着信茂城的方向,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前行。
而秦夜鸩心中,那份守护的决心,也因此变得更加坚定、更加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