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夜鸩如影随形,心思电转地评估着这个佩戴着“另一半信物”的神秘青年时,前方的街道骤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混乱!
人群惊恐的尖叫、器物翻倒的碎裂声、以及一种低沉、充满原始破坏欲的嘶吼瞬间撕裂了黑岩城黄昏的平静。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炸开了锅,行人如受惊的鸟兽般四散奔逃。
秦夜鸩目光一凛,瞬间锁定了混乱的源头——只见一头形似巨熊,但浑身覆盖着暗紫色晶石般鳞甲、双目赤红如血的怪物,正狂暴地撞开街边一个贩卖兽皮的摊位,挥舞着利爪拍向躲避不及的路人!那怪物体型庞大,气息凶戾狂暴,周身散发着一种混乱无序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荒兽!
秦夜鸩瞬间做出了判断。这种没有灵性、只凭本能和蛮横修为肆虐的凶物,在靠近蛮荒之地的蒙渊帝国境内并不算罕见,但出现在皇都核心街道,却显得异常突兀和危险。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扫向那个深青色的身影——只见那文雅青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脚步顿在原地。他脸上的忧郁被凝重取代,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盯着那头肆虐的荒兽,非但没有像周围人一样惊慌逃窜,反而下意识地侧身护住了刚从书肆出来、此刻吓得瘫软在地的一个小书童。
就在荒兽的巨爪即将扫到青年所在区域时,秦夜鸩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鬼魅般掠过混乱的人群。腰间渊虹刀哐啷出鞘,一道冰蓝色的刀光划破暮色,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无比地斩向荒兽挥向人群的前肢关节!
“铿——!”
刀锋斩在覆盖鳞甲的兽爪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暗紫色鳞甲坚硬异常,但渊虹刀蕴含的极寒刀气瞬间爆发,肉眼可见的冰霜顺着斩击点急速蔓延,让荒兽的动作明显一滞,发出一声痛怒的嘶吼。
荒兽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凌厉的偷袭者吸引,赤红的兽瞳死死锁定秦夜鸩,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咆哮着转身,裹挟着腥风扑来!
“小心!” 那深青色身影的青年低喝一声,显然看出了秦夜鸩这一刀的目的在于救人。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趁着荒兽被秦夜鸩吸引、动作因冰霜而迟滞的瞬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只见他手腕一翻,竟将手中刚从书肆购得的一卷厚重典籍如暗器般猛地掷向荒兽的眼睛!同时,他身体伏低,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脚下步伐迅捷而诡异,竟是以一种秦夜鸩都感到几分眼熟的、带着北境雪原特色的身法,从侧面急速欺近荒兽!
“噗!” 书卷砸在荒兽粗糙的眼皮上,虽未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干扰了它的视线。
就在荒兽因视线受阻而微微偏头的刹那,那青年已如一道青影般切入它的身侧死角!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藏在袖中的、通体乌黑、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短匕,快如闪电般刺向荒兽相对柔软的腰腹连接处!
“吼——!” 荒兽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巨尾如钢鞭般横扫而来,带起凄厉的破空声!
“退!” 秦夜鸩低喝,手中渊虹刀再次挥出。这一次,冰蓝的刀光不再追求极致的锋锐,而是化作一片凝实的、带着彻骨寒意的刀幕,仿佛一面巨大的冰盾,悍然迎向扫来的巨尾!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刀幕冰屑四溅,秦夜鸩脚下石板寸寸碎裂,但他身形稳如磐石,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强大的反震力让荒兽的巨尾也为之一顿。
那青年反应极快,在秦夜鸩挡住巨尾的瞬间,已抽身急退,与秦夜鸩形成犄角之势。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一种临阵的默契已然形成。
青年负责袭扰、寻找破绽,利用灵活的身法和那把淬毒的乌黑短匕不断在荒兽四肢关节、腰腹等防御薄弱处留下伤口,幽蓝的寒毒显然在侵蚀着荒兽的活力。
秦夜鸩则如同定海神针,渊虹刀大开大合,冰蓝色的刀气纵横交错,每一次挥斩都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极大地迟滞着荒兽狂暴的动作,并为主攻的青年创造机会。
他刻意压制着渊虹刀另一面的血气,刀光始终以纯粹的冰寒示人,仿佛一位精修冰系功法的长安宗高手。
两人的配合越来越娴熟。青年的身法带着北境特有的坚韧与爆发力,每一次切入都精准而致命;秦夜鸩的刀法则沉稳老辣,攻防一体,渊虹刀在他手中如同冰龙的獠牙。
终于,在秦夜鸩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将荒兽头颅上的晶甲劈开一道裂口,冰寒刀气侵入其脑髓,令其动作彻底僵硬的瞬间!
那青年眼中寒光爆射,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手中乌黑短匕化作一道致命的幽蓝流光,精准无比地从那裂口处狠狠贯入荒兽的头颅!
“嗷呜——!” 荒兽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赤红的兽瞳迅速黯淡下去,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街道上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秦夜鸩缓缓收刀入鞘,渊虹刀身的冰蓝光泽隐去,只余下淡淡的寒气缭绕。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激战只是热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青年。
那青年也微微喘息着,收回染血的乌黑短匕,用一块素净的帕子仔细擦拭干净,重新隐入袖中。他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略显凌乱的斗篷和衣襟,脖颈间那三颗森白的狼牙项圈在动作间再次显露出来,在荒兽暗紫色的血液映衬下,更显凶戾与神秘。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黑甲、气息彪悍的皇城卫兵终于冲破混乱的人群赶到。为首的队长看到倒毙的荒兽,又看到站在场中的青年,脸色骤变,慌忙单膝跪地:
“末将来迟!让七殿下受惊了!罪该万死!殿下可有受伤?” 他身后的卫兵们也齐刷刷跪倒一片,神情惶恐。
七殿下?!
秦夜鸩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饶是他城府极深,此刻也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忧郁文雅、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的青年,竟然是当今蒙渊帝国皇帝赵辉义的第七皇子——赵泽季!
原来如此!难怪他能拥有一种皇家的气息!难怪他会出现在皇都!难怪他眉宇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疏离与忧郁!一个拥有北岳圣地至宝“信物”的蒙渊帝国皇子……这背后的牵扯,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复杂千百倍!
赵泽季(七皇子)对卫兵的惶恐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淡淡摆了摆手:“无妨,起来吧。清理现场,安抚民众。”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但秦夜鸩敏锐地捕捉到,他在听到“七殿下”这个称呼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更深的阴霾和……厌倦?
卫兵们如蒙大赦,立刻开始行动。
赵泽季这才转向秦夜鸩,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诚挚的感谢,微微颔首:“方才多谢阁下援手。若非阁下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阁下好俊的身手,这冰寒刀气精纯凛冽,莫非是……长安宗的高足?” 他的目光在秦夜鸩腰间的渊虹刀上停留了一瞬,显然认出了长安宗的标志性武学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