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鼎核心空间的混沌气流尚未完全平复,肖河脚下的虚空突然泛起一圈圈黑色涟漪。那些涟漪如同活物般蠕动,很快便织成一张覆盖方圆十丈的黑网,网线上流转着暗红光泽,隐隐透着血腥与怨毒——这是业力凝聚而成的空间壁垒,与之前的因果幻象截然不同,带着更纯粹的毁灭气息。
“业力枷锁空间……”肖河指尖轻抚青藤剑脊,剑身上的寒气几乎要凝结成霜。经历过因果劫与道心淬炼,他对这类由天地法则衍生的异空间已不算陌生,但此刻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却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浓郁。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护住周身,暗金色鳞片泛起微光,每一片都绷至极致,这是多年厮杀养成的本能——越是看似平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致命杀机。
“哗啦啦——”
黑网突然收紧,无数道锁链从网眼中弹射而出,链身布满倒刺,每一根倒刺上都镶嵌着半透明的晶体,里面隐约可见挣扎的虚影。那些虚影或披甲持剑,或青面獠牙,皆是被业力束缚的怨魂,此刻正随着锁链的摆动发出凄厉嘶吼。
肖河眼神微凝,他认出其中几道虚影的服饰——那是前世青阳子在仙界战场斩杀的魔族将领,当年为了攻破魔渊防线,他曾连斩七十二魔将,虽护下亿万生灵,却也积累了滔天业力。这些业力如同跗骨之蛆,竟跟着他转世重修,此刻借着九劫鼎的空间异变显形。
“来得正好。”肖河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向前踏出半步。青藤剑在他掌心轻颤,剑鸣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他很清楚,业力这东西,堵不如疏,避不如斩,今日若不彻底清算,迟早会成为飞升路上的绊脚石。
第一道锁链已至眼前,倒刺上的怨魂虚影猛地睁眼,射出两道猩红光束。肖河手腕翻转,青藤剑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剑光并非直劈锁链,而是精准地斩在链身与倒刺的连接处——那里是业力流转的薄弱点,是他刚才瞬息之间分析出的破绽。
“叮!”
脆响过后,倒刺应声而断,里面的怨魂虚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但断裂的锁链却如同拥有自我意识,断口处迅速滋生出新的倒刺,攻势比之前更加狂暴。
“果然没这么容易。”肖河眉头微皱,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他注意到,每当斩断一根锁链,周围的业力浓度便会增加一分,仿佛这些锁链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让他在不断斩击的过程中,被业力一点点侵蚀道心。
“想拖垮我?”肖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他突然收剑回鞘,双手快速结印,紫金色灵力在掌心凝聚成一个旋转的漩涡。这是他结合《心魔篇》与因果律领悟出的新招,名为“业火炼魂”,专门用来对付这类由怨念凝聚的邪物。
“去!”
漩涡脱手飞出,在空中炸开成无数火星。那些火星看似微弱,却带着克制业力的阳刚之气,落在锁链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锁链剧烈扭动,发出如同烤肉般的滋滋声,链身的暗红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就在此时,空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所有锁链如同受到指令,瞬间放弃攻击,转而交织缠绕,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囚笼,笼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用无数生灵精血刻画的封印符文,透着一股令肖河都感到心悸的威压。
“这是……封印术?”肖河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囚笼中央正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与记忆中玄元道尊的灵力波动有七分相似,但更加霸道,更加冰冷。
“唳——”
一声清越的鸟鸣突然在空间内响起,九劫鼎的方向闪过一道赤红流光,朱雀的虚影扑扇着翅膀现身。她看着空中的黑色囚笼,羽毛根根倒竖:“好重的血腥味!这封印至少吞噬了十万生魂的精气,是谁如此歹毒?”
肖河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囚笼上的符文吸引。那些符文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玄机,每一笔都蕴含着“锁”与“困”的真意,与他识海中残留的玄元道尊传承隐隐呼应。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的紫金色血液在灵力催动下渗出,滴落在身前的虚空。
血液刚一接触业力空间的壁垒,便如同滚油遇火般炸开。奇异的是,那些原本疯狂侵蚀灵力的业力,竟被血液散发出的金光逼退三尺。更令人震惊的是,空中的黑色囚笼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主动降下一道锁链,链身轻轻触碰肖河指尖的血珠。
“嗤——”
血珠与锁链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灼烧声。锁链上的倒刺迅速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核心——一块暗灰色的晶体,晶体中封印着一缕极其精纯的仙元,仙元外缠绕着的,正是与玄元道尊同源的封印之力。
“这是……玄元道尊的封印术!”朱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不对,这封印里还夹杂着魔族的‘蚀魂印’,是有人用道尊的封印术为壳,里面裹着魔族的邪术,专门用来禁锢业力!”
肖河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却依旧平静。他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前世青阳子身死前,必然是察觉到自己积累的业力会影响转世,便请玄元道尊出手封印。但不知为何,这封印被人动了手脚,混入了魔族的蚀魂印,使得业力不仅没有被镇压,反而在封印中不断滋生壮大。
“好深的算计。”肖河眼神冰冷。能同时接触到玄元道尊的封印术和魔族蚀魂印,背后之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十有八九与当年青阳子的死因有关。
就在他思忖之际,指尖的血液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紫金色血液顺着锁链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蚀魂印的黑气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玄元道尊留下的纯净封印之力。而随着黑气消散,肖河胸前的鳞片突然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由无数细小血点组成的图案,如同一张张贪婪的嘴,正疯狂吞噬着溃散的业力。
“业力吞噬纹路?”朱雀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只有渡过九九灭世劫的至强者才能觉醒的天赋,你竟然……”
肖河没有理会朱雀的惊叹,他正全神贯注地引导着吞噬来的业力。那些业力刚进入体内时如同烈火焚身,但在道心种魔纹的运转下,很快便被转化为精纯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向丹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困扰自己多日的金丹中期壁垒,正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
肖河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藤剑上。剑身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剑灵再次显形,双手结印指向空中的黑色囚笼。随着剑灵的动作,九劫鼎突然震动起来,鼎壁上之前被因果能量填满的凹槽旁,又浮现出一圈新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业力吞噬纹路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因果之后便是业力。”肖河恍然大悟。九劫鼎的法则凹槽是层层递进的,只有填满前一层,才能解锁下一层。而眼前的业力枷锁,看似是劫难,实则是解开业力法则凹槽的钥匙。
他不再压制体内翻涌的灵力,任由业力转化的能量冲击丹田。“咔嚓”一声轻响,金丹中期的壁垒应声而破,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暗金色的鳞片在灵力滋养下愈发厚重,上面的业力吞噬纹路流转着妖异的红光。
“给我开!”
肖河一声低喝,青藤剑带着新突破的灵力,狠狠斩向黑色囚笼。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更蕴含着刚领悟的业力法则,剑光所过之处,囚笼上的符文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崩碎。
“轰隆——”
囚笼彻底炸开,里面封印的仙元与业力混合着喷涌而出。肖河早有准备,双手张开,业力吞噬纹路全力运转,如同一个无底黑洞,将所有能量尽数吸收。那些能量一部分融入金丹,巩固刚突破的境界;另一部分则顺着他与九劫鼎的联系,注入新浮现的法则凹槽中。
当最后一缕能量被吸收时,九劫鼎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嗡鸣,鼎身表面的业力法则凹槽彻底亮起,与之前的因果法则凹槽交相辉映,散发出镇压万古的威严。
肖河缓缓收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以及对业力法则的全新理解,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这次不仅突破了境界,更解开了九劫鼎的第二层法则,算是意外之喜。
朱雀飞到他肩头,用翅膀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这家伙,总能创造奇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玄元道尊的封印为何会被人动了手脚?这背后恐怕牵扯着仙界的大秘密。”
肖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能在道尊的封印上动手脚,绝非寻常之辈。看来当年青阳子的死,并非意外那么简单。”他抚摸着青藤剑,“这业力枷锁空间,恐怕是有人故意留在九劫鼎中的,目的就是等我觉醒前世记忆后,引我接触这被篡改的封印。”
“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朱雀不解。
“或许是想借我的手,解除这封印中的某些东西。”肖河目光深邃,“也可能是想让我背负上这十万生魂的业力,阻止我飞升。”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弧度,“不过他们算错了一点,我不仅没被业力反噬,反而借此突破,还解开了九劫鼎的法则。”
朱雀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也只有你敢把别人的算计当成垫脚石。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巩固境界。”肖河盘膝坐下,“业力法则刚入门,还需要时间磨合。而且我总觉得,这封印里藏着的,可能不止是业力那么简单。”他看向九劫鼎,鼎身的光芒已经恢复平静,但他能感觉到,鼎内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正在缓缓苏醒。
业力枷锁空间开始崩溃,黑色的壁垒化作点点星光消散。肖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九劫鼎核心空间,周围的混沌灵气变得更加温顺,主动向他汇聚而来。他闭上眼睛,开始梳理这次的收获:金丹中期的稳固修为、业力吞噬纹路的运用之法、九劫鼎业力法则的初步掌握……每一项都让他的实力得到质的飞跃。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这被篡改的封印,摸到了当年仙界秘辛的一角。玄元道尊、魔族、被篡改的封印、十万生魂……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虽然还无法串联成线,但已经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天界之行,有了更充分的准备。
“不管背后是谁在捣鬼,等我飞升天界,定会将这笔账连本带利讨回来。”肖河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杀伐果断的厉色。他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算计,迟早要一一清算。
窗外的都市霓虹闪烁,与九劫鼎内的玄奥法则形成奇妙的对比。没人知道,在这间看似普通的公寓里,一个即将踏破虚空的修士,正悄然积蓄着足以撼动仙界格局的力量。而前世因果的清算,才刚刚拉开序幕。
九劫鼎静静悬浮在半空,鼎身的两道法则凹槽流转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万古岁月的秘密。肖河知道,随着对鼎内法则的不断解锁,更多的真相和挑战将会接踵而至,但他无所畏惧。
道心已固,因果已明,业力已控。属于他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加速。飞升天界的那一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