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鼎核心空间的边缘,一道半透明的光门正缓缓旋转。门后隐约可见白玉铺就的台阶,台阶尽头矗立着一座三足两耳的石坛,坛身刻满了流转的银纹,正是由因果法则凝聚而成的祭坛。肖河站在光门前,指尖萦绕的混沌灵气与门扉碰撞,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这是渡过业力枷锁空间后,九劫鼎自动开启的新区域,按照鼎内法则推演,此处正是清算因果劫的最终试炼地。
“九劫之劫,因果为先。”肖河低声自语,掌心的青藤剑突然泛起一层淡蓝雷光。经历过前两次空间试炼,他早已摸清九劫鼎的性子,每一处新区域都藏着足以致命的考验,但也伴随着对等的机缘。他没有贸然踏入,而是先放出一缕神识探入光门,仔细感知着祭坛周围的法则流动。
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瞳孔微缩:祭坛周围的因果线密集得如同蛛网,每一条线上都缠绕着细微的法则碎片,碎片碰撞时发出的嗡鸣,竟与他鳞片上的因果轮回纹产生了共鸣。更诡异的是,那些碎片中隐隐透出无数张人脸,有哭有笑,有怨有恨,皆是他两世为人所结下的因果缩影。
“倒是省了我逐个清算的功夫。”肖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些零散的因果碎片若不一次性解决,迟早会在飞升时酿成大祸。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如箭般穿过光门,落在白玉台阶上。
脚刚落地,祭坛周围的银纹便骤然亮起。那些漂浮的因果法则碎片如同受到牵引,瞬间化作无数道银线,朝着肖河攒射而来。每一道银线中都蕴含着一道完整的因果片段:有前世青阳子对某户凡人的随手施恩,有今生肖河为夺灵药与修士结下的仇怨,甚至还有几缕带着仙界气息的因果,显然是与玄元道尊等人相关的深层羁绊。
“来得再快些才好。”肖河不退反进,青藤剑在他手中挽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剑光与银线碰撞,发出如同玉石碎裂的脆响,那些蕴含着善因的银线在接触到剑身上的雷光时,竟化作温润的光点融入他的体内,让鳞片上的因果轮回纹愈发清晰。
但更多的银线带着怨毒与杀意,这些是恶因所化。其中一道银线最为粗壮,里面浮现出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虚影——正是当年被肖河误杀的青云宗长老。虚影张口喷出一道灰气,所过之处,白玉台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还在记恨么?”肖河眼神微凝,却没有直接斩断银线。他突然侧身让过灰气,同时左手食指点在银线中段,紫金色血液顺着指尖渗入银线:“当年之事,我认。但你勾结魔族在前,我斩你在后,因果循环,本就如此。”
血液渗入的瞬间,银线剧烈震颤。老者虚影的面容在怨毒与挣扎中变幻,最终化作一道长叹,银线崩解成无数法则碎片,主动朝着肖河飞来。这一次,肖河没有用剑格挡,而是运转体内灵力,任由碎片落在暗金色的鳞片上。
“滋啦——”
碎片与鳞片接触的刹那,因果轮回纹突然亮起,如同拥有生命般将碎片包裹、吞噬。肖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缠绕了他近百年的因果线,正在鳞片的嗡鸣中彻底消散。
“原来如此,承认而非抹杀,才是了结恶因的关键。”肖河心中明悟。他之前虽能操控因果线,却始终隔着一层,此刻才真正摸到了因果法则的门槛——因果从不是非黑即白,承认因,接受果,方能跳出循环。
随着第一道恶因碎片被吞噬,祭坛周围的银线变得更加狂暴。数十道蕴含着仙界气息的银线同时袭来,这些银线中夹杂着仙元波动,显然是青阳子与仙界大能结下的因果。其中一道银线最为特殊,里面竟浮现出玄元道尊的半张侧脸,正对着虚空比划着什么,动作与之前白袍虚影在幻象中结印的姿态如出一辙。
“是师尊的因果线!”肖河心中一动,没有急于吞噬这道银线,反而用青藤剑将其轻轻挑开。他能感觉到,这道因果线中蕴含的并非恩怨,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传承,若是贸然吞噬,恐怕会破坏其中的信息。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另一道银线突然绕过剑幕,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手腕。银线中浮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魔族女子,正是当年被青阳子灭门的魔族分支遗孤。女子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银线瞬间收紧,竟开始吸食肖河的灵力。
“找死!”肖河眼神一厉,杀伐果断的性子瞬间显露。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地握拳,暗金色鳞片爆发出强光,业力吞噬纹路与因果轮回纹同时运转,竟反向顺着银线吸食起女子虚影的怨念。
“不——!”
女子虚影发出惊恐的尖叫,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反过来吞噬因果怨念。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虚影便在两种纹路的绞杀下化作纯粹的法则碎片,被肖河尽数吸收。
解决掉偷袭的银线,肖河目光重新投向那道蕴含玄元道尊气息的银线。他此刻已有了计较,左手虚握,指尖凝聚起一缕刚从碎片中提炼出的纯净因果之力,小心翼翼地注入银线之中。
银线如同被激活的活水,瞬间变得莹润起来。玄元道尊的侧脸虚影更加清晰,他手中比划的印诀渐渐完整——那是一个“传”字诀,正是仙界传承功法时常用的印记。
“师尊是想通过因果线,给我留下什么?”肖河心中剧震,连忙集中精神感悟。随着印诀的完整,银线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没入他的识海。金光散去后,一段残缺的功法片段浮现在识海之中,名为《因果化物篇》,正是炼制因果律武器的基础法门。
“因果律武器……”肖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之前虽有此想法,却苦于没有法门,此刻玄元道尊的传承如同雪中送炭。按照功法记载,因果律武器并非直接伤敌,而是能通过攻击敌人的因果线,使其遭遇“无妄之灾”——比如挥剑时突然被自己前世斩杀的怨魂干扰,或者施法时灵力被过往的善因反噬。
就在他领悟功法的瞬间,祭坛中央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所有散落的法则碎片如同受到召唤,朝着祭坛顶部汇聚,最终凝结成一块拳头大小的菱形晶体,晶体中流转着黑白二色,正是纯粹的因果法则核心碎片。
“九劫第二劫的关键,原来在这里。”肖河眼神一凛。他能感觉到,只要吞噬这枚核心碎片,因果劫便可彻底完成,到那时,他对因果法则的掌控将迈入全新的境界。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祭坛周围的银纹此刻已变得赤红,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杀阵,显然是守护核心碎片的最后防线。肖河绕着祭坛缓步而行,指尖轻轻敲击着剑柄,脑海中飞速推演着破阵之法——他向来谨慎,绝不会为了贪功而陷入险境。
“阵眼在三足连接处。”片刻后,肖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发现祭坛的三条足腿上,各刻着一道反向流转的银纹,这三道银纹正是整个杀阵的能量枢纽,只要同时击溃,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可惜只有一人。”肖河嘴角泛起一抹腹黑的笑意,突然将青藤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雷藤如同活物般疯长,顺着白玉台阶蔓延至祭坛底部,精准地缠绕住三条足腿上的反向银纹。
“以阵破阵,倒是省了不少力气。”他轻声道。雷藤中蕴含的雷霆之力本就克制阴邪法则,此刻被他注入因果之力后,竟顺着银纹逆流而上,开始干扰杀阵的能量流转。
“轰隆!”
杀阵果然出现紊乱,赤红的银纹开始闪烁不定。祭坛顶部的核心碎片剧烈震颤,似乎想要挣脱阵法的束缚。
就在此时,三道由因果之力凝聚而成的虚影从祭坛中冲出,虚影手持长戈,面无表情地朝着肖河刺来。这些虚影是杀阵的守卫,实力堪比金丹后期修士,配合阵法的威能,足以让寻常修士饮恨。
但肖河早已料到会有此变故。他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鬼魅般在虚影间穿梭,同时双手快速结印。随着印诀的变化,他鳞片上的因果轮回纹突然亮起,与祭坛周围的因果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起!”
肖河一声低喝,那些原本攻击他的因果线突然调转方向,如同绳索般缠住了三道虚影的脚踝。这正是他刚领悟的能力——短暂操控他人的因果线。虽然只能维持几个呼吸,却已足够改变战局。
虚影们被因果线缠住,动作出现刹那的迟滞。肖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青藤剑突然暴涨数丈,雷藤裹挟着因果之力,狠狠抽在祭坛的三足连接处。
“咔嚓!”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反向银纹彻底崩碎。杀阵失去能量支撑,瞬间溃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核心碎片之中。
没有了阵法的阻碍,核心碎片散发的光芒愈发璀璨。肖河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祭坛,伸出手按在碎片上。紫金色的血液顺着掌心渗出,与碎片表面的黑白二色交织在一起,发出和谐的嗡鸣。
碎片如同融化的冰块,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渗入体内。这一次没有痛苦,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随着碎片的融入,他鳞片上的因果轮回纹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复杂的环形图案渐渐简化,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劫”字印记——这是因果劫完成的标志。
“因果劫,成了。”肖河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因果法则之力,心中百感交集。从最初被因果劫困扰,到如今主动吞噬法则碎片,这一路走来,他不仅掌控了力量,更悟透了因果的真谛。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一道细微的因果线被他勾起,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窗外一只正在啄食的麻雀。肖河心中微动,那只麻雀突然扑腾着翅膀,撞在旁边的树干上,虽未受伤,却吓了一跳——这便是因果律武器的雏形,通过干扰因果线,引发无妄之灾。
“还不够。”肖河摇了摇头。这种程度的干扰,对付凡人或低阶修士尚可,面对真正的强者,几乎毫无作用。他需要将《因果化物篇》与青藤剑结合,炼制出真正的因果律武器。
就在他思索之际,鳞片上的“劫”字印记突然亮起,与悬浮在半空的九劫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鼎身表面的因果法则凹槽在共鸣中飞速流转,竟投射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画面中,无数修士在仙界战场厮杀,他们的动作轨迹与因果线的流动完美契合,显然是某种运用因果法则的战斗策略。
“这是……九劫鼎在传授我运用因果律的战术?”肖河心中剧震。这些画面中蕴含的策略极其精妙,比如通过改变敌人的“因”,使其攻击落空;或者强化自身的“果”,让防御变得无懈可击;更有甚者,能借用他人的因果之力,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原来如此,因果律不仅能用来攻击,更能用来布局。”肖河茅塞顿开。他之前只想着如何用因果律武器伤敌,却忽略了因果法则在战略层面的作用。有了这些策略,他在未来的战斗中,将能做到未卜先知,步步为营。
共鸣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肖河走下祭坛,青藤剑自动回到他手中,剑身上的雷藤此刻已带上了一丝黑白二色的纹路,显然也吸收了不少因果法则之力。
“接下来,该准备冲击金丹后期了。”肖河望向光门外的核心空间,眼中充满了自信。因果劫完成,不仅让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更让他对飞升之路有了清晰的规划。九劫鼎的九劫试炼,他已经渡过其二,剩下的考验虽然会更加艰难,但他有信心一一闯过。
光门缓缓关闭,因果法则祭坛重新隐入九劫鼎的空间褶皱之中。核心空间内,混沌灵气再次变得温顺,主动向肖河汇聚而来。他盘膝坐下,开始梳理这次的收获:因果劫完成后的法则感悟、《因果化物篇》的修炼法门、九劫鼎传授的因果战术、青藤剑的初步蜕变……每一项都让他的根基更加稳固。
窗外的都市依旧喧嚣,但肖河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经历过因果清算,他的道心愈发纯粹,目标也愈发明确——飞升天界,了结所有前世今生的因果,揭开玄元道尊留下的谜团。
而九劫鼎,在沉寂了片刻后,鼎身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仿佛在为它的主人送上无声的祝福。属于肖河的九劫试炼,才刚刚过半,更精彩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