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部的内乱比预想中来得更猛烈。被关押的魏无常果然没让人“失望”,他用藏在指甲缝里的细铁丝撬开镣铐,趁着夜色潜入蒙桀的帐篷,盗走了蒙桀与其他部落往来的真信函,连夜送到了蒙烈面前。
这些信函本是蒙桀为自保留的后路,却被魏无常曲解为“通敌叛国”的铁证。蒙烈本就对蒙桀的骄横心存不满,见了信函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下令拿下蒙桀,部落里支持蒙桀的势力与支持蒙烈的势力瞬间火并,整个月牙泉附近乱成了一锅粥。
魏无常则趁乱带着几个心腹逃离了沙陀部,却不知沈清辞早已在他可能逃窜的路线上布下了暗哨。不出三日,玄风就收到消息,魏无常在逃往西域的途中被莲盟子弟截获,当场格杀,从他身上搜出的影阁残余势力名单,成了肃清江湖隐患的关键。
沈清辞和喵千岁返回阳关时,关内外的百姓正欢天喜地地庆祝。秦老带着子弟们杀猪宰羊,把缴获的马匪粮草分发给各村镇,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笑声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沙陀部短期内怕是无暇东顾了。”玄风将刚收到的密信递给沈清辞,信上是周侍郎的笔迹,说朝廷已派使者前往西域,联合其他部落牵制沙陀部,“朝廷的动作倒快。”
“周大人向来审时度势。”沈清辞看完信,递给喵千岁,“他知道此时联合西域各部,比单纯出兵更有效。”
喵千岁看着信上的字迹,忽然笑了:“周大人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总坛,说林砚托他带了新制的冻疮膏,效果比去年的好上十倍。”
提到林砚,三人都忍不住失笑。那孩子如今在总坛已是说一不二的“林先生”,不仅把学堂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药圃里培育出了耐寒的薄荷品种,据说冬天也能长出翠绿的叶子。
“该回去了。”沈清辞望着阳关外渐渐泛绿的戈壁,“西边的事暂告一段落,总坛的春耕该开始了。”
归程的路走得从容。他们没有选择快马加鞭,而是沿着来时的商道缓缓而行,看遍了边关的风土人情。在一个叫“甘草镇”的小地方,他们遇到了之前一同出关的药商,药商拉着他们的手,非要请他们去家里喝杯热茶。
“多亏了你们啊!”药商的婆娘端来刚烙好的胡饼,眼眶红红的,“我那在黑风山被掳走的弟弟,昨天终于回来了!莲盟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记着!”
镇上的百姓听说他们是莲盟的人,纷纷涌来,有的送自家种的瓜果,有的捧来刚采的草药,还有的拉着孩子们跪在地上磕头,吓得沈清辞连忙将人扶起。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喵千岁看着百姓们淳朴的笑脸,心里暖暖的,“以后大家好好种地,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离开甘草镇时,镇民们自发地在路口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莲盟恩公”四个大字,虽字迹朴拙,却字字真诚。沈清辞看着石碑,忽然想起老盟主说过的话:“江湖人争来斗去,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让这些百姓能安稳度日吗?”
回到总坛时,已是三月中旬。山谷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飘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花毯。林砚带着孩子们在药圃里忙碌,新翻的土地上,翠绿的幼苗正破土而出。
“沈公子!喵姑娘!玄风公子!”林砚看到他们,手里的锄头都顾不上放下,飞奔过来,脸上沾着泥点,“你们可算回来了!快看看我种的‘冬青薄荷’,冬天也能活!”
孩子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学堂的趣事,有个小不点还把自己画的“沈公子打坏蛋”的画塞给沈清辞,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婶早已炖好了鸡汤,总坛的空地上摆开了长桌,莲盟的子弟们聚在一起,听沈清辞讲西边的经历。当说到黑风山的惊险、沙陀部的内乱时,众人时而紧张屏息,时而拍手叫好。
“接下来,该好好种地了。”沈清辞喝了口鸡汤,笑着说,“云雾谷的草药该追肥了,总坛的药圃要扩种,学堂还要添些新课本……”
“我已经让吴掌柜在江南订了一批新书!”林砚抢着说,“还有老丈说要来总坛教嫁接,过几日就到!”
玄风也道:“影阁的残余势力已肃清大半,江湖上的门派都派了人来道贺,说想与我们莲盟结盟,共同维护江湖安宁。”
喵千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的传奇,从来不是刀光剑影的厮杀,而是这样寻常的春日里,能与志同道合的人围坐在一起,说着春耕的计划,聊着未来的期盼,看孩子们在花树下奔跑,听风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夜色渐浓,总坛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山谷里的星辰。沈清辞和喵千岁并肩站在竹亭里,看着药圃里新栽的幼苗,在月光下舒展着嫩叶。
“你看,”喵千岁轻声道,“它们在长大呢。”
“嗯。”沈清辞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我们也在。”
春风拂过,带来桃花的清香,也带来了希望的气息。江湖的风波或许还会有,但只要这片土地上的种子还在发芽,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们就有足够的勇气,迎接每一个崭新的黎明。
春耕已至,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