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在望月崖的轮廓上。五人相互搀扶着穿过竹林,脚下的露水打湿了衣衫,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老盟主被玄风半抱半扶着,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眼神里是压抑了二十年的复杂情绪。
“前面有个山洞,先去那里避避。”玄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他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后,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找到个干燥的山洞。
沈清辞点燃捡来的枯枝,火光跳跃着照亮洞内,也映出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与伤痕。玄风靠在洞壁上,撕下衣角包扎手臂的伤口,动作利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为了掩护众人,他的胳膊被玄煞的掌风扫中,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
“这是寒骨掌的反噬。”老盟主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眼神沉痛,“你为了压制掌毒,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玄风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将布条系得更紧了些。
喵千岁从药箱里翻出莲影给的解毒膏,递过去:“这个或许有用。”
玄风看了她一眼,接过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冰凉的药膏似乎缓解了些痛楚,他紧绷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爹,”他终于看向老盟主,声音低沉,“当年的事,该告诉你了。”
老盟主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你被玄煞囚禁后,娘为了救你,被迫留在影阁成为他的夫人。”玄风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她忍辱负重,偷偷教我莲盟的内功心法,让我不要忘了自己是谁。可玄煞何等精明,早就察觉我的身份,故意逼我练寒骨掌,想让我彻底沦为他的杀人工具。”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娘临终前把这半块玉佩交给我,说只要找到莲盟的信物,就能揭开玄煞的阴谋。这些年我装作对他忠心耿耿,其实一直在暗中寻找救你的机会,还有……莲心秘宝的下落。”
“秘宝……”老盟主叹了口气,“哪有什么不死神功,那是莲盟世代守护的兵防图,记录着前朝留下的粮仓和军备,玄煞想要这个,是为了颠覆朝廷,称霸天下。”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传得神乎其神的莲心秘宝,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兵防图藏在哪里?”沈清辞问道。
“在莲盟总坛的密室,需要两块信物合璧才能打开。”老盟主看向玄风和沈清辞手里的玉佩,“风儿的玉佩和清辞的玉佩,本就是一对,是当年我和你娘的定情之物。”
玄风的身体猛地一震,看向沈清辞手里的玉佩,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神复杂难明。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玄煞阴冷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好一出父子相认的戏码,真是感人啊。”
五人瞬间警觉,沈清辞和玄风同时挡在老盟主身前,刀剑出鞘,火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
洞口的晨雾被拨开,玄煞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黑袍上沾着露水,眼神狠戾如鹰:“玄风,你以为背叛我能有好下场?老东西,你以为藏得住兵防图?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你的对手是我。”沈清辞长剑直指玄煞,“有什么冲我来。”
“还有我。”玄风也握紧弯刀,与沈清辞并肩而立,玄色与月白的身影在火光下交织,竟有种同仇敌忾的气势。
玄煞看着他们,忽然笑了:“好,好得很!亲生儿子和仇人的徒弟联手对付我,真是有趣!”他猛地一掌拍向身旁的石壁,“轰隆”一声,山洞顶部落下无数碎石,竟是要封死洞口!
“快走!”沈清辞大喊,推着喵千岁和林砚往洞后退。
老盟主却挣脱玄风的搀扶,走到玄煞面前,眼神平静:“玄煞,你斗了一辈子,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玄煞面目狰狞,“我图的是这天下!当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老盟主突然拍出的一掌击中胸口。老盟主这一掌凝聚了毕生功力,玄煞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爹!”玄风惊呼。
老盟主却笑了,笑得苍凉而释然:“风儿,记住,你是莲盟的人……”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最后看了一眼玄风,溘然长逝。
“爹!”玄风冲过去抱住他,声音嘶哑,泪水终于决堤。
“找死!”玄煞怒吼着扑来,掌风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沈清辞和玄风同时迎上,刀剑齐出,与玄煞缠斗在一起。洞内的火光被掌风搅得剧烈晃动,碎石簌簌落下,护卫们也冲了上来,与喵千岁、林砚战在一处。
喵千岁虽武功不及护卫,却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周旋,保护着老盟主的遗体。林砚红着眼,将短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复仇的怒火。
洞外的晨雾渐渐散去,朝阳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洞内的打斗依旧激烈,玄煞的寒骨掌虽强,却抵不住沈清辞与玄风的联手,渐渐落入下风。
“我不甘心!”玄煞怒吼一声,猛地拍出双掌,竟是要同归于尽。
沈清辞和玄风对视一眼,同时跃起,长剑与弯刀在空中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刺穿了玄煞的双肩。
玄煞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看着洞顶透进的阳光,眼神涣散:“兵防图……终究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便断了气。
护卫们见阁主已死,纷纷溃散。洞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火光噼啪作响和玄风压抑的哭声。
沈清辞走到玄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喵千岁和林砚默默收拾着残局,将老盟主的遗体小心地裹好。
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洒满山洞,照亮了地上的血迹,也照亮了那两块静静躺在地上的莲花玉佩。
玄风捧起玉佩,将它们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如同从未分离。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跨越二十年的恩怨与守护。
“我们该走了。”沈清辞开口,声音平静,“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玄风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抱起老盟主的遗体,率先走出山洞。沈清辞、喵千岁和林砚紧随其后,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很长。
崖边的风依旧吹拂,带着新的气息。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纷争终于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兵防图需要上交朝廷,莲盟需要重振,那些牺牲的人需要被铭记……前路依旧漫长,但只要并肩同行,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