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的风带着草木清气,却吹不散三人心中的凝重。喵千岁紧紧攥着玄风扔来的莲花玉佩,玉质冰凉,仿佛还残留着他掌间的寒气。身后的打斗声渐渐模糊,不知玄风能否脱身。
“往这边。”沈清辞辨认着方向,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玄风说的木屋应该就在前面。”
穿过一片密集的箭竹林,前方果然出现一座简陋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四周被半人高的蕨类植物环绕,隐蔽得极好。屋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有人吗?”林砚轻声喊道,握紧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屋内没有回应,只有烛火摇曳的光影投在门板上。沈清辞示意两人退后,自己则一脚踹开房门,长剑瞬间出鞘——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油灯在风中跳动,旁边放着个药箱,里面的金疮药还带着余温。
“看来是莲盟的接应点。”沈清辞收起长剑,目光扫过墙角的草垛,“这里应该安全,先歇歇脚。”
林砚走到桌边,拿起油灯照亮四周。木屋不大,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桌,墙上挂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影阁总坛的位置,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小字:“三更,西角门。”
“是接应的时间和地点!”林砚激动道,“看来有人会来接我们!”
喵千岁却觉得不对劲,药箱里的纱布还是崭新的,桌上的茶碗里没有茶渍,不像是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小心点,”她提醒道,“这里太干净了。”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节奏奇特,不似自然声响。沈清辞眼神一凛,吹灭油灯:“藏起来!”
三人迅速躲到草垛后面,刚藏好,屋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警惕地四处看了看。他走到桌前,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正是莲盟的暗号。
“自己人?”沈清辞从草垛后走出,亮了亮手里的莲花玉佩。
汉子看到玉佩,明显松了口气:“可算等来了!我是老盟主的护卫,姓赵,你们叫我老赵就行。”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粗粮饼和一壶水,“快吃点东西,三更天我带你们去西角门,那里有兄弟接应。”
林砚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含糊地问:“赵大哥,老盟主他……”
老赵叹了口气,眼圈发红:“老盟主被玄煞折磨了二十年,身子早就垮了,但骨头硬得很,始终没吐露半个字。玄煞那老贼急着要莲心秘宝,听说最近要对老盟主用酷刑……”
“我们必须尽快救他!”林砚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发白。
“别冲动。”沈清辞按住他,“西角门是总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老赵既然有办法带我们进去,自然有周全的计划。”
老赵点头:“沈公子说得对。西角门的守卫是我早年救下的兄弟,三更换班时会给我们留半个时辰的空档。进去后往左转,穿过三道甬道就是地牢,我会在外围接应,你们得自己小心。”
三人正商议着,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相撞的脆响!老赵脸色一变:“不好,是影阁的人!”他迅速将地图塞进灶膛,又从床板下抽出一把弯刀,“你们从后窗走,我挡住他们!”
“一起走!”喵千岁急道。
“没时间了!”老赵推了他们一把,眼神决绝,“记住,一定要救出老盟主,为兄弟们报仇!”他转身冲向屋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支飞镖射中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老赵!”林砚目眦欲裂。
老赵却忍着痛,用身体挡住门口,嘶吼着:“走啊!”
沈清辞咬了咬牙,拽起林砚和喵千岁冲向屋后。后窗很小,仅容一人爬出,他们刚落地,就听到屋内传来老赵的惨叫和玄煞阴冷的笑声:“搜!把人给我找出来!”
三人钻进竹林深处,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木屋显然被点燃了。林砚回头望着火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一个……又一个为我们牺牲了……”
“这不是你的错。”喵千岁按住他的肩,声音哽咽,“我们只有救出老盟主,才能对得起他们。”
沈清辞抬头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斜,离三更天不远了。“按原计划行动。”他眼神坚定,“老赵用命给我们换来了时间,不能浪费。”
三人在竹林里穿梭,避开搜捕的影卫,朝着总坛的方向潜行。三更天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时,他们终于抵达西角门。门旁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色劲装的守卫,看到沈清辞亮出的玉佩,迅速打开一道门缝:“快进来!”
正是老赵说的内应!三人闪身进入,守卫低声道:“往左走,第三道甬道尽头有个暗门,能通到地牢侧面,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道谢后,三人沿着甬道疾行。火把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走到第三道甬道尽头,果然看到个不起眼的暗门,上面刻着半朵莲花——与玄风的玉佩纹样吻合。
沈清辞按动莲花纹的中心,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进去。”他示意喵千岁和林砚先走,自己则断后,长剑紧握在手。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走了约莫数十步,前方忽然透出微光,隐约能听到狱卒的呵斥声。三人屏住呼吸,从通道口探出头——正是关押老盟主的地牢!
老盟主依旧坐在牢房里,背对着他们,身形比之前看到的更加佝偻。两个狱卒守在牢门外,正闲聊着什么。
“动手。”沈清辞低声道。
他和林砚同时冲出,沈清辞的长剑精准地刺穿左侧狱卒的咽喉,林砚则用短刀划破了右侧狱卒的颈动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惊动其他人。
“老盟主!”林砚冲到牢门前,用匕首撬锁。
老盟主缓缓回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林砚时亮了亮,随即落在他手里的短刀上——那是林长风的遗物,刀柄上刻着莲花纹。“你是……长风的儿子?”
“是!我是林砚!”林砚激动地喊,锁终于被撬开,他冲进去扶住老盟主,“我们来救您了!”
老盟主的目光扫过沈清辞,又落在喵千岁手里的莲花玉佩上,忽然浑身一颤:“这玉佩……是风儿的?”
“是玄风公子让我们带您走的!”喵千岁连忙道。
老盟主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他……他终于肯认我了……”
就在这时,甬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煞的怒吼声远远传来:“抓住他们!别让老东西跑了!”
“快走!”沈清辞扶起老盟主,“从暗门走!”
四人刚冲进暗门,就见玄风浑身是血地站在通道里,手里的弯刀还在滴着血,看到他们时,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我来晚了。”
“风儿!”老盟主颤声喊道。
玄风的身体僵了僵,别过脸,声音沙哑:“先出去再说。”
通道外传来追兵的呐喊,火把的光越来越近。五人在狭窄的通道里疾行,玄风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甩出飞镖,为他们争取时间。
当终于冲出通道,再次踏上望月崖的土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中,五人的身影相互搀扶着,朝着竹林深处走去。身后是影阁总坛的方向,那里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火,映着他们决绝的背影——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恩怨,终于要迎来真正的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