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内,狼藉遍地,破碎的玉器和木屑如同我此刻崩裂的理智,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那缕属于萧沉的、清冽的药香尚未完全散去,却与我这身狂暴的煞气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提醒着我的无能和失控。
赤焱魔尊就站在这片狼藉中央,暗红鎏金魔纹袍在惨淡的光线下泛着幽幽光泽,他赤发如火,俊美却带着侵略性的脸上,笑容邪肆而张扬,带着一种属于魔域顶层掠食者、无视一切规则的疯狂。
“本尊想说什么?”他抱臂而立,形容戏谑。赤瞳如同燃烧的熔岩,紧紧锁住我,仿佛要将我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挣扎都看得一清二楚。“本尊想说,你何必在这里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却不敢出门讨要的懦夫,只会砸碎自家这些华而不实的瓶瓶罐罐来发泄?”
“既然是他们,你的那些披着正道外皮、满肚子却男盗女娼的同门,先撕破了脸皮,不讲规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动了你的人,还胆敢往我们魔域泼脏水,那你又何必再傻乎乎、可怜巴巴地守着他们那套专门用来束缚弱者、标榜自身的狗屁不通的破规矩?!”
他上前一步,无视我周身几乎要凝结成冰、刺骨生寒的煞气,声音压低,如同深渊魔魅在耳畔发出最诱人却也最危险的蛊惑:“楚倾,醒醒吧!看看这世间,所谓的公道和规矩,从来都只存在于力量覆盖的范围之内!想要,就去抢回来!用你的手,用你的力量,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谁拦在你面前,谁敢觊觎、敢伤害你认定的人,杀了便是!碾碎他们!让他们的鲜血和哀嚎,成为你威名的注脚!拳头大就是唯一的、亘古不变的硬道理!这才是你我这类人该信奉的生存法则!”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瞻前顾后,忍气吞声,权衡那些可笑的利弊,这扭捏作态的样子,还是本尊认识的那个在尸山血海中谈笑自若、杀伐果断、令仙魔两道都闻风丧胆的楚倾吗?!”
“你别让本尊瞧不起你!我们才是一类人!天生就该站在众生之巅,俯瞰这些蝼蚁的挣扎!那些围在你我身边的莺莺燕燕,什么温瑾瑜之流,不过是无趣生活中的一点点调剂品,如何能与你我之间的共鸣相提并论?”
抢回来?杀了便是?
这些话,如此简单,如此粗暴,却又如此,直指我内心那被层层伪装包裹的、最原始暴戾的核心!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我一直以来的属于天衍宗长老的理智外壳,露出了底下翻滚的、炽热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熔岩!
赤焱的话语,不再仅仅是挑唆,更像是一点精准落入沸腾滚油的火星,轰然一声,瞬间将我心中积压的所有愤怒,对温瑾瑜伪善的愤怒,对戒律堂蛮横的愤怒,对宗门那套虚伪规则的愤怒,对萧沉又一次自作主张、离我而去的愤怒,以及那深藏其中、不愿承认的不甘、无力和一种近乎失控的恐慌,彻底点燃!化作焚尽一切的冲天烈焰!
是啊!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为何要像个被夺走了至关重要之物的困兽,只能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无能狂怒,徒劳地撕扯着自己的皮毛?!我为何总要被他那套“为我好”、“不想连累我”的、自以为是的论调牵着鼻子走?!前世如此,憋屈至死!今生,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休想!
赤焱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眼中那剧烈挣扎后趋于狠厉的决绝变化,他觉得火候已到,但又似乎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还不够将他想要的一切焚毁。他慢悠悠地,用一种带着看戏般惬意、却又暗藏更深层次试探的语气,再次添上了一把柴,浇上了一瓢油:
“楚倾,”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赤瞳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你看,这所谓的正道宗门,早已从根子里烂透了。它给不了你想要的,只会不断地束缚你,消耗你,甚至伤害你在意的人。何必再留在这里,与他们虚与委蛇?跟我回魔域吧!那里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力量为尊,百无禁忌!以你我的实力和心性,联手之下,整个魔域都将匍匐在我们脚下!那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舞台!”
见我没有立刻回应,在他眼中就等于没有直接拒绝,赤焱笑容加深,话锋一转,落在了萧沉身上,语气轻佻而充满了一种恶劣的占有欲:
“至于你那个小炉鼎,呵,你若实在喜欢,舍不得这点小情趣,带上便是。本尊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玩意儿。”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甚至,本尊现在就可以帮你,去把他捞出来,保证他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带他一起回魔域,本尊与你,一同养着他玩,如何?”
他凑近一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暧昧和亵渎:“想想看,一位曾经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玉清境剑尊,如今沦为你我共同的玩物,嗯?偶尔尝尝这等极品炉鼎的滋味,想必别有一番风味。看看他那清冷自持的模样,在本尊与你面前,又能维持多久?”
“说不定,对他这等特殊体质而言,在魔域的环境里好好调 教一番,反而能激发他的潜力,到时候他更放的开,于你我的修行,也大有裨益呢?毕竟,好东西,要分享才更有乐趣,不是吗?”他在试探,试探那个清冷孤傲、被他视为唯一能与他并肩而立,甚至结为道侣的女子,心底深处究竟为那个炉鼎留下了多少分量。
这番话,如同最肮脏的泥沼,瞬间泼洒在我心头那翻腾的怒火之上!将萧沉物化,将他视为可以共享的玩物和修行燃料,甚至带着如此轻蔑和淫 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