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崖之巅,冰尊那如同万古寒冰碎裂般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绝望与血腥气,狠狠凿穿了妍小妤的心神。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片绝寒之地的,意识浑浑噩噩,仿佛踩在云端,又似沉在冰海。仙域瑰丽的霞光映入眼中,却只觉一片灰暗;耳畔依稀传来城池建设的喧嚣,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琉璃。
她回到了正在日渐成型的冰谕仙城主殿——那处被凌谕以混沌之力初步稳固、暂时作为居所的殿宇。屏退了左右,她独自一人,倚在冰冷的玉柱旁,冰蓝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殿外流转的仙霞,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冰尊最后的预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挥之不去。
“他左手紧紧攥着一缕……带着你气息的……白色发丝!”
“盯着前方的戒律之神……准备杀之!”
“世上可能便只有万道之神了……”
白发……她的白发!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捻起自己胸前的一缕如霜白发。发丝冰凉柔韧,在指尖摩挲,带着她熟悉的温度。这头发,是因生玥儿而白,是她与凌谕爱情的见证,亦是她心中一份难以释怀的遗憾。可如今,在冰尊的描述中,这缕白发……竟成了未来那场神战血狱中……残酷的信物?!不祥的预兆!
“为什么……会是白发?” 她喃喃自语,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与不解,“众神……为何要诛杀我?就因为……我是冰极之体?就因为……我与谕相伴?” 她想起道尊曾说过的体质吸引,想起万道之神陨落的秘辛,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是因为……万道神体与冰极之力的结合,触犯了某种……神所不容的禁忌?还是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凌谕成神路上……必须铲除的……绊脚石?或者……诱饵?”
想到凌谕未来可能因为她,而不得不与整个神系为敌,面对那至高无上的戒律神王,浑身浴血,踏着众神的尸骨……妍小妤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种画面,仅仅是想像,就让她神魂欲裂!
“他攥着我的发丝……只有发丝……” 妍小妤猛地抓住了关键,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发丝在……那我呢?!我在哪里?!” 一个更恐怖的猜测,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脑海——在那血色的未来里,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凌谕才会只攥着她的一缕断发!所以他的身后才会空无一人!所以他的眼中才会只有混沌、黑暗与死寂!
“我会……死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所有的坚强。她会死在凌谕成神之前?死在众神之手?成为激发他彻底疯狂、与神为敌的导火索?成为他未来永恒孤寂中……唯一的念想与痛楚之源?!
巨大的恐慌与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是怕死,从决定跟随凌谕踏入仙域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怕的是……成为他的负累!成为他痛苦的根源!让他余生都活在复仇与孤寂的深渊里!
“不……不可以……” 她猛地摇头,冰蓝色的长发随之舞动,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脸颊滑落。“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我要是死了,谕怎么办?玥儿怎么办?” 她想起凌谕看她时温柔的眼神,想起凌玥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近乎绝望的求生欲!
必须变强!变得比现在更强!强到足以自保!强到……能够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面对一切,而不是成为需要他保护、甚至因他而死的弱点!
冰尊的话语是预言,但预言就一定是不可改变的吗?道尊窥见的是一角未来,但未来……难道就没有扭转的可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如同野火般在她冰蓝色的眼眸中燃起!她擦干眼泪,站直身体,冰极本源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她要修炼!不惜一切代价地修炼!她要参透冰极之力的终极奥秘!她要拥有足以在神战中自保,甚至……改变那血色结局的力量!
然而,在这股决绝之下,一丝更深沉、更不易察觉的阴影,已悄然在她心底扎根——对众神的恐惧,对自身命运的忧虑,以及……对那缕白发所象征的分离与死亡的极致恐惧。这些情绪,如同无形的枷锁,在她奋力前行的道路上,设下了一道新的、更加凶险的心狱。
她不知道,此刻的凌谕,正在仙域某处险地探索,试图寻找突破的契机,心中亦是对未来充满了思量与决断。而她心中这因预言而生的惊惧与决绝,以及那悄然滋生的心魔,是否会成为未来某个关键时刻,影响战局的……变数?
仙域风云,因一则预言,再起波澜。而命运的丝线,已悄然缠绕上了那缕如雪的白发,牵引着所有人,走向那片未知的、血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