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谕仙城的建设如火如荼,凌谕忙于探索仙域、巩固修为、应对各方潜在的暗流,而妍小妤,这位新任的城主夫人,在协助处理内务、照顾凌玥之余,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关于道尊与冰尊的关系,关于万道与冰极这两种体质之间那仿佛宿命般的牵引。
她并未将这份心思告知凌谕,而是寻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凭借着自身日益精纯的冰极本源与对冰系法则的亲和,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人的感知,独自来到了那片万载玄冰崖之下。
冰崖之巅,寒气刺骨,连时空仿佛都被冻结。冰尊依旧一袭冰蓝长裙,静立崖边,身姿孤绝清冷,仿佛与这亘古寒冰融为一体。当妍小妤的身影出现在崖下时,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了妍小妤身上,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晚辈妍小妤,拜见冰尊前辈。” 妍小妤恭敬行礼,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的探寻之意。
冰尊并未转身,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晶碰撞,直接响彻在妍小妤的心神之间:“何事?” 语气淡漠,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妍小妤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望向那绝巅之上的身影,声音清晰地说道:“晚辈冒昧前来,是想请教前辈……关于您与道尊前辈……”
她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询问两位至高存在之间的私密关系,这本是极其冒犯之举。一股恐怖的寒意瞬间降临,仿佛要将妍小妤的神魂都冻结!冰尊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危险!
然而,就在那寒意即将彻底爆发之际,冰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妍小妤的躯体,落在了她体内那精纯的、与自己同源而生的冰极本源之上。那凌厉的杀意,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沉默良久,就在妍小妤以为对方绝不会回答,甚至可能降下责罚之时,冰尊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悠远:
“相伴……已记不清多少岁月。”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但这句话,已然道尽了一切。无尽的时光,彼此的孤独,大道的共鸣,早已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是道友?是知己?是道侣?或许,都已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妍小妤心中一震,冰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恍然与一丝了然的悲伤。果然如此……那种默契,那种仿佛亘古不变的相伴,绝非寻常。
她轻声道:“晚辈与凌谕……亦是万道与冰极。或许,这便是宿命使然?”
冰尊闻言,周身寒气微漾,并未否认,也未肯定,只是淡淡道:“宿命与否,重要么?把握当下,方是真实。”
妍小妤默然片刻,再次行礼:“多谢前辈解惑,晚辈明白了。”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感受到了那份超越时光的羁绊。心中对凌谕的未来,对两人的前路,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悟,却也埋下了一丝隐忧。她转身,准备离开这片冰冷的绝巅。
就在她脚步即将踏出冰崖范围的那一刻——
“且慢。”
冰尊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她。
妍小妤驻足,疑惑回首。
只见冰尊缓缓转过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正面凝视着妍小妤。她那双冰封万物的眼眸中,此刻竟流露出一种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的光芒。
“你的道侣,凌谕……” 冰尊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重,“他很特别。非常特别。”
妍小妤心头一跳,屏住了呼吸。
冰尊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仿佛窥见天机后的沉重:“比我见过的……所有万道神体的拥有者……都要特别。甚至……超越了老头子(道尊)的推演。”
“老头子他……” 冰尊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曾以损耗自身生命本源为代价……强行窥探了一角未来的天机……”
她顿了顿,仿佛那个画面至今仍让她心绪难平,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他看到……凌谕……终将登上神坛……成为新一代的……万道之神!”
成为万道之神?!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心中涌起巨大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成神?那是凌谕追寻的目标,可为何冰尊的语气如此沉重?
冰尊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来自九幽寒渊:“但……他所登临的神座之下……是一片尸山血海!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的眼前……唯有无尽的混沌与黑暗!他浑身浴血……沾染着不止是他自己的……还有……众神的血液!”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锥,狠狠刺入妍小妤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而他的左手……” 冰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死死定格在某个恐怖的未来画面……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紧紧攥着一缕……带着你气息的……白色发丝!”
轰——!!!妍小妤大脑一片空白,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她的……发丝?!
冰尊最后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击碎了妍小妤所有的侥幸:“他盯着前方的……戒律之神……准备……杀之!”
“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 冰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寒意,“自那以后……世上……可能便只有万道之神了。”
话音落下,冰崖之巅,死寂无声。唯有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卷起漫天冰晶,如同哀悼的纸钱。
妍小妤僵立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冰冷。那个画面——凌谕成神,却是踏着众神的尸骨,手持她的断发,与至高神王死战,最终……孤身一人,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这……就是道尊窥见的……未来吗?
这……就是凌谕将要面对的……宿命吗?
冰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最终只是轻轻一叹,身影缓缓消散在漫天风雪之中,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
“早做……准备吧……”
妍小妤独自站在冰崖之下,任由寒风侵袭,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因为她的心,已然被那血色的预言,彻底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