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谕独立于一条横贯仙域的漫长星河之上,脚下是奔流不息、由无数星辰碎片与混沌能量汇聚而成的璀璨光河。他混沌色的眼眸倒映着亿万星辰的生灭,周身气息浩瀚如渊,已臻仙圣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仙帝之境,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却如同天堑,任凭他如何感悟星河运转、推演万道本源,境界壁垒……依旧纹丝不动,坚不可摧。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源自更高层面的枷锁,禁锢了他的前路。
时间,在这等存在面前已失去意义,但他心中那份因预言而生的紧迫感,却与日俱增。他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在逼近,而自己的力量,却停滞不前。这种无力感,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道心。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与大道沟通、试图强行冲击那无形壁垒的刹那——
“嗡——!”
一股远超他想象、古老、苍茫、仿佛承载了宇宙万古沧桑的磅礴意志……毫无征兆地……强行闯入了他的识海最深处!这股意志是如此强大,却又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与衰败气息,如同即将燃尽的恒星,爆发出最后的光辉!
凌谕浑身剧震!识海翻腾!他猛地“睁”开意识之眼,只见识海中央,一道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灰色身影……缓缓凝聚!身影的面容无法看清,但那双仿佛看透了纪元轮回、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疲惫与决然的眼眸……凌谕绝不会认错!
道尊!
他竟然……以这种近乎自残本源的方式,瞒过了冰尊,直接降临到了他的识海!
“前辈!您……” 凌谕意识剧烈波动,充满了震惊与不解。道尊的状态极差,气息衰败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湮灭!他为何要如此?
道尊的虚影微微抬手,阻止了凌谕的询问。他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凌谕的灵魂深处,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最后遗言般的郑重:
“凌谕……吾……时日无多矣。”
一句话,让凌谕意识冻结!
道尊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吾已察觉……汝之境界……停滞不前。此非汝之过,乃……大道规则使然。万道神体……唯一。古来如此。”
凌谕心神狂震!大道规则使然?万道神体唯一?难道……
不等他细想,道尊的虚影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点……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玄奥的……混沌光团……缓缓浮现!那光团之中,仿佛蕴藏着开天辟地的奥秘、衍化万法的根源、以及……一道尊毕生修行、对混沌大道所有的感悟与力量精华!
“此乃……吾之道果。” 道尊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却又无比沉重,“今日……便赠予汝。”
“不!前辈不可!” 凌谕的意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呐喊!“这道果是您毕生修为所系!若给了我,您……” 不出百日,必会道消身死!这句话,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吾意已决!” 道尊猛地打断他,虚影剧烈晃动,气息更加萎靡,但语气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以身殉道的决绝!“休要赘言!”
他深深地看着凌谕意识凝聚的身影,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无尽的未来,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托付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冰尊她……性子孤冷执拗……日后……劳汝……多看顾一二……替吾……安排好她的后路。莫要……让她做傻事。”
凌谕意识颤抖,几乎无法思考。道尊这是在……交代后事?!连冰尊的后路都托付给了他?!
而道尊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九天惊雷,炸得凌谕神魂欲裂!
“至于那……窥见的未来一角……” 道尊的虚影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溃散,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残酷:“必须以吾之死……方能彻底激发汝之潜能……助汝……成就完美的……万道神体!踏上那条……真正的成神之路!”
“大道……始终容不下……两位万道神体并存!此乃……铁律!亦是……吾之宿命!”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那道尊虚影彻底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最为精纯、最为本源的混沌洪流……裹挟着那枚承载了他一生道果的光团……在凌谕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狠狠地……撞入了他的意识核心!融入了他的万道神体本源最深处!
“呃啊啊啊——!” 凌谕发出一声痛苦与震撼到极致的嘶吼!整个识海天翻地覆!他的身体……在星空中剧烈颤抖!周身混沌之气失控般疯狂暴走!气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那层坚固的仙圣壁垒……在这股外来却同源、磅礴到极致的力量冲击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
而道尊的虚影,在完成传承的瞬间,已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有他那最后一句充满无尽悲怆与决然的话语,还在凌谕识海中反复回荡:
“大道……容不下两位……凌谕……莫要……辜负……”
“轰隆隆——!!!”
凌谕周身的气息彻底爆发!仙圣壁垒……应声而破!一股凌驾于仙圣之上、真正触摸到仙帝边缘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星河!亿万星辰为之黯淡!法则为之哀鸣!
他成功突破了!踏入了半步仙帝的惊人境界!
然而,凌谕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悲痛、茫然与……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他感受着体内那枚属于道尊的、正在与他飞速融合的道果,感受着那股浩瀚如海、却带着原主逝去悲凉的力量……
他明白了。
道尊……以自己的彻底消亡为代价……为他强行铺平了通往仙帝……乃至神境的道路!斩断了“万道神体并存”的因果!也……应验了那“以身死助他成神”的预言一角!
“前辈……” 凌谕缓缓抬起头,混沌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淌下了……滚烫的……金色血液!那是仙王之泪!是悲恸之泪!是承诺之泪!
他望向虚空,仿佛能看到那道尊彻底消散的方向,紧紧握住了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冰冷,如同立下的血誓:
“您的道……不会白费!冰尊前辈……我必护她周全!那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戒律……众神……还有那该死的宿命……我凌谕……来了!”
星河震荡,新的仙帝……在旧神的陨落中……即将诞生!而仙域的天……也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