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将启的传闻,如同不断发酵的星尘,在浩瀚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弥漫、膨胀。谕天城所在的星域,虽被凌谕以强横实力暂时震慑,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愈发浓重。更令人不安的是,伴随传闻而来的,是一些实实在在、却透着诡异的现象。
这一日,凌谕正在混沌灵眼殿内推演大道,稳固仙王后期的境界,忽然心有所感,目光穿透殿壁,望向城外某处虚空。只见那里,一道细微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悄然出现,如同镜面上的裂痕,随即又迅速弥合。但在裂缝消失的刹那,一点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流光……从中坠落……向着谕天城外围的荒芜山脉坠去。
凌谕眉头微蹙,身影一动,已消失在殿内。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流光坠落之地。伸手虚抓,那点流光便落入他掌心。光芒散去,露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混沌色泽的丹药。丹药表面,天然生成着无数细密繁复、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大道纹路,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却又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药香。
“这是……‘混沌蕴道丹’?” 凌谕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博览群书,认得此丹。据传这是上古时期,某位丹道大宗师模仿混沌初开、大道衍生之景,采集先天混沌之气炼制的无上宝丹,对感悟大道、夯实根基有奇效,早已失传无尽岁月。如今,竟从一道莫名的空间裂缝中掉落?
他仔细感应着丹药的气息。药力磅礴精纯,确实是真正的上古宝丹无疑。但……为何会凭空出现?那空间裂缝另一端,连接着何处?
凌谕将丹药托在掌心,混沌色的眼眸深处,大道符文流转……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剖析这枚丹药最本源的构成。
起初,一切正常。丹药中蕴含的,是精纯的混沌药力与古老的道韵。但当他神识深入丹药最核心的药性灵机时——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他自身本源产生了一种奇异共鸣的波动……猛地从丹药核心传递出来!
凌谕身躯猛地一震!混沌色的眼眸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波动……这气息……他不会感应错!这是……万道神体独有的、那种包容万道、衍化诸天的本源气息!虽然极其淡薄,仿佛被岁月与丹药本身的气息层层包裹、稀释了亿万倍,但那种同源同根的感觉,绝不会有错!
“怎么可能?!” 凌谕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万道神体,秉承宇宙唯一法则而生!一代陨落,方有下一代孕育!这是铁律!是刻印在宇宙本源中的规则!他自己便是当代唯一的万道神体,在他之前,那些前辈皆已坐化,将希望寄托于他身。那么……这枚源自疑似“仙域”裂缝的丹药中,为何会残留着万道神体的力量痕迹?!
“难道……仙域之中……也存在万道神体?”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诱人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若真如此,仙域的神秘与强大,将远超想象!那将是何等波澜壮阔的世界?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凌谕自己强行压下。他缓缓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深邃。
“不……不对。”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万道神体的唯一性,是宇宙根本规则之一,难以逾越。除非……”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望向那冥冥中传来波动的、被称为“万法归墟”的方向,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
“除非……那仙域……本身就不在……或者说……超脱了……我们所在的这片宇宙的规则束缚!”
这个推测,比“仙域存在另一位万道神体”更加惊人!一个独立于现有宇宙法则之外的世界?一个可能拥有着完全不同的大道体系、甚至颠覆认知的至高规则的所在?
若真如此,那么仙域的价值,将不再是简单的机缘宝藏,而是……一条通往未知、可能蕴含着终极超脱奥秘的路径!但同时,其危险性,也将呈几何倍数暴增!一个规则不同的世界,对于他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土生灵而言,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凌谕紧紧握住手中的混沌蕴道丹,那微弱的同源波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谜题,一个指向未知深渊的路标。
他沉默良久,最终将丹药收起。此事关系太大,绝不能轻易泄露。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更谨慎的求证。
“仙域……你究竟……是什么?” 他望着远方,心中第一次对那个传说中的地方,生出了超越机缘争夺的、更深层次的……忌惮与好奇。
看来,之前的准备,还远远不够。面对一个可能完全“规则之外”的存在,任何基于现有认知的谋划,都可能显得可笑而脆弱。
他转身,一步踏回混沌灵眼殿。这一次,他闭关的目的,不再仅仅是巩固修为,更要……尝试推演、模拟……一种完全陌生的、可能存在的……“异界规则”!为即将到来的、真正意义上的“跨界”之旅,做最坏的打算,以及……最充分的准备!
而那枚来自规则之外的丹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在凌谕心中,埋下了一颗足以改变未来走向的种子。仙域的面纱,似乎又揭开了一角,显露出的,却是更加深邃莫测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