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灵眼殿静室内,时光仿佛凝滞。妍小妤这一觉睡得极沉,却也极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时而是在大殿上被千夫所指,时而是前线烽火连天、将士浴血的惨烈景象,时而又仿佛看到凌谕在无尽黑暗中孤独前行,背影决绝……最终,所有的噩梦碎片,都汇聚成凌谕转身离去时,那双饱含心疼与决绝的混沌色眼眸。
“谕——!”
她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未散的惊恐与慌乱,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鬓角。手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空的!冰冷的云锦榻上,只剩下他残留的一丝清冽气息,却不见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谕?” 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环顾四周,静室空旷,唯有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晕。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主人,您醒了。” 一道清冷如冰泉流动的声音响起。静室角落,空气微微波动,一名身着冰蓝色莲纹长裙、容颜绝美清冷、气质空灵若雪的少女悄然浮现。她正是冰莲,妍小妤的本命仙剑“冰莲剑”的剑灵。她看向妍小妤的目光中,带着恭敬与一丝担忧。
几乎是同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藕荷色侍女裙、眉眼灵动、气息温婉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正是自幼跟随凌谕、如今贴身服侍妍小妤的小禾。她看到妍小妤惊坐而起的样子,脸上立刻露出焦急和心疼的神色:“少奶奶!您怎么起来了?您身子还虚着,快躺下歇着!”
妍小妤却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关切,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小禾,声音急切得几乎破音:“小禾!谕呢?他去哪里了?!” 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无法冷静。
小禾和冰莲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犹豫和为难。
“说啊!” 妍小妤的声音带上了厉色,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小禾咬了咬嘴唇,知道瞒不住,只得低声道:“少奶奶……少爷他……他去了‘万法归墟’附近的‘星陨坪’……”
“他去那里做什么?!” 妍小妤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几乎要炸开。
“……少爷……召集了九霄、玄黄、幽冥血海、寂灭深渊那几位城主……前去……会盟……” 小禾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说是……要清算前账,讨个公道……冰莲姐姐感应到那边……气息非常可怕……”
“什么?!” 妍小妤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讨伐?!他刚刚出关,境界未稳,竟然……竟然独自一人去面对四大城主?!那四人皆是仙王境中的老牌强者,心狠手辣,尤其是血冥仙王虽陨,但其背后的血蚀老祖和寂灭仙王更是深不可测!他这是……要去拼命!
是因为她!一定是因为她受了委屈,他才如此震怒,不惜以身犯险!
“不行……不行!” 妍小妤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恐慌,“他不能一个人去!那是陷阱!他们肯定会联手对付他的!”
“主人!不可!” 冰莲身影一闪,拦在榻前,清冷的脸上满是凝重,“城主离去前有严令,命我二人务必守护主人安然休养!星陨坪此刻必是龙潭虎穴,能量波动混乱狂暴,您伤势未愈,本源未复,此刻前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城主分心!”
小禾也急忙上前扶住妍小妤摇摇欲坠的身子,哭着劝道:“少奶奶!您冷静点!少爷他神通广大,既然敢去,定然有把握的!您要相信少爷啊!您若是贸然前去,出了什么事,少爷才会真的疯了啊!”
“把握?什么把握?!” 妍小妤泪水夺眶而出,用力想要挣脱她们,“那是四个仙王!他刚突破后期,再强又能如何?你们让我怎么冷静?!他若有事,我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她想起凌谕搜查她神识时感受到的那份刻骨心疼,想起他离去时深藏的眼神,心如刀绞!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她遮风挡雨,哪怕……是以身饲虎!
“让开!” 妍小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冰极本源强行运转,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竟将猝不及防的冰莲和小禾都震开半步!
“主人!”
“少奶奶!”
冰莲和小禾惊呼出声,眼看妍小妤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威压……夹杂着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轰鸣……即便隔着无尽虚空、重重阵法……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隐隐从极遥远的“万法归墟”方向……传了过来!
静室剧烈震动!夜明珠光华乱颤!
虽然波动传到此处已削弱了无数倍,但那股毁灭性的气息和法则崩坏的悸动……却清晰可辨!
那是……仙王级别的死战!而且,不止一股!
妍小妤的脚步猛地顿住,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缩成了针尖!她脸色惨白如雪……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那股波动中……她清晰地感应到了……属于凌谕的……那霸道绝伦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混沌气息!
他在战斗!他在经历难以想象的危险!
“谕——!”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再也顾不得任何阻拦,体内冰极本源疯狂燃烧,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撕裂空间赶去!
“主人!得罪了!” 冰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更多的是坚决。她并指如剑,一道极其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冰极剑意瞬间化作无数道细丝,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妍小妤周身空间暂时封锁!这是凌谕离去前,赋予她的最高权限,在必要时,可强行禁锢妍小妤,保她安全!
“冰莲!你放开我!” 妍小妤拼命挣扎,泪如雨下,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小禾也扑上来,紧紧抱住妍小妤的腿,哭喊道:“少奶奶!求您了!别去!相信少爷!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静室内,一时间,哭泣声、哀求声、力量碰撞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妍小妤望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遥远的、仿佛在燃烧的星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
凌谕……你若有事……我定让这星海……为你陪葬!然后……随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