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谕那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与凛冽杀机的质问,如同九天惊雷,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炸响,震得空气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他周身混沌仙力汹涌澎湃,如同即将爆发的星海风暴,死死锁定着那白衣男子,只要对方有丝毫异动,必将迎来雷霆万钧的毁灭一击!
妍小妤被凌谕完全护在身后,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与无措!那一声“妍妍”,那跨越数十万年时光的呼唤,那撕心裂肺的关切与愤怒,还有眼前这活生生的、与梦中分毫不差的身影……这一切,都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她的认知,让她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凌谕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
然而,面对凌谕那足以让寻常仙神魂飞魄散的恐怖威压与杀意,那白衣男子……却恍若未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痴痴地、贪婪地……凝固在妍小妤身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凌谕那致命的威胁,都与他无关!
听到凌谕的质问,他缓缓地……将目光从妍小妤身上移开,落在了凌谕身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泪水依旧未干,却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难以掩饰的敌意,有深沉的痛楚,更有一种……仿佛看待“闯入者”般的……冰冷与疏离!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笃定:
“我是谁?”他重复着凌谕的问题,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无尽的悲伤,“我……是她的夫君。”他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被凌谕护在身后的妍小妤,“是那一世……她倾尽所有、用生命去爱的人。”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凌谕和妍小妤的心口!
“只因我一时错失……未能护她周全……累得她……为我殉情而亡……”白衣男子的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涌出,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血泪般的悔恨与痛苦,“那一世……我们于黄泉之畔,三生石前,各自发下血誓……纵然魂飞魄散,轮回万载,也定要在未来某一世……再次相遇……再续前缘……弥补我当年之憾!”
他猛地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中爆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光芒,死死盯着凌谕:“几十万年了!我寻遍诸天万界,踏碎无尽轮回,守着这缕执念不散,就是为了等她!如今……我终于等到她了!她就是我的妍妍!是我的妻子!”
话音未落,他竟仿佛完全无视了凌谕那恐怖的威压与杀意,如同着了魔一般,踉跄着……再次向前迈出一步!同时……他伸出手……径直朝着妍小妤的手腕……抓去!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失而复得的急切与渴望!
“妍妍!跟我走!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我定会护你周全!”他嘶哑地呼唤着,眼中只有妍小妤的身影。
“你敢!”
凌谕暴喝一声!混沌色的眼眸中……杀意如同实质般迸发!他岂容这来历不明的诡异男子……触碰他的妻子!就在他即将出手……将对方彻底镇压的刹那——
“娘亲——!”
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而惊恐的声音,如同利箭般……刺破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只见一直躲在凌谕身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的凌玥,猛地探出了小脑袋!她冰蓝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妍小妤的衣角,带着哭音大声喊道:“娘亲!你要跟这个怪人走吗?你要丢下玥儿和爹爹吗?不要!玥儿不要娘亲走!哇——!”
小丫头终究是吓坏了,说到最后,竟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荒凉的戈壁滩上回荡,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童声哭喊,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那白衣男子的心头!
他伸向妍小妤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他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被凌谕护在身后、正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
“娘……娘亲?爹……爹?”白衣男子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称呼,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困惑……以及一种……逐渐蔓延开来的、冰寒刺骨的恐惧!他的目光,机械般地……在凌玥、凌谕……以及被他护在怀中的妍小妤身上……来回扫视!
当他看清凌谕保护妍小妤那无比自然、充满占有欲的姿态,以及妍小妤虽然惊慌却下意识依赖着凌谕的反应时……当他看到凌玥那与妍小妤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蓝色眼眸,以及那声充满依赖的“爹爹”时……
一个他几十万年来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可怕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脑海!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颤抖着,指向妍小妤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仿佛无法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破碎般的绝望与难以置信!
“妍……妍妍……你……你和他……”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们……有了……孩子?”
这句话问出,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死死地盯着妍小妤,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眼神中充满了祈求、恐惧,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濒临崩溃的希望。
戈壁滩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凌玥压抑的抽泣声,和风吹过沙砾的呜咽声。
凌谕依旧将妻女牢牢护在身后,混沌色的眼眸冰冷如万载玄冰,杀意未减分毫,但内心深处,却因这白衣男子此刻的反应,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男子……似乎并非伪装?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与绝望,不似作伪!
而妍小妤,在听到凌玥哭声的瞬间,母性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震惊与迷茫!她猛地蹲下身,将哭泣的女儿紧紧抱入怀中,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地安抚道:“玥儿不哭!娘亲在!娘亲不会走!娘亲永远不会丢下玥儿和爹爹!”
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望向那失魂落魄的白衣男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同情,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坚定:“这位……前辈。我想……您认错人了。我是妍小妤,是凌谕的妻子,是凌玥的母亲。您所说的前世种种……与我无关。”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那白衣男子的心头。
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琉璃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了。